程经理一阵儿一阵儿地咬牙，暴躁的感觉直冲天灵盖，这股气差点把他脑壳掀天花板上去。
他紧紧攥着手机，默念“这是老板的儿子”数次，终于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但也放弃费口舌劝，表面上虚应了。
等对方放下电话，终于是把一肚子火都泄了出来，满口“植物”来“植物”去的把一叠文件摔在了地上。
外头员工听不真切，但能听到经理大动肝火的怒骂，一个个噤若寒蝉。
程经理发泄了好一阵才把火气勉强给压住，犹不解气地骂了几声，半晌冷笑着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因为林昊天的事儿已经烧到了林氏集团的头上，林昊天来电之前他就叫了两个员工联系几大门户网站、社交媒体，张罗撤热信、删帖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跟员工们说，除了最开始那人发的帖联系论坛必须删掉、微博辰辉传媒那条热信必须撤掉之外，其他的热议，涉及林氏集团的才管，只是批判林昊天的，不辱骂、不过分阴谋论的那些，就不用太顾及。
“咱们毕竟是这么多人的公司，不是林副经理一个人的班子，用公司的经费给他收拾烂摊子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想连他的名声一起管得周到，我们没那个责任。”
程经理声音里都透着凉意。
俩员工对视一眼，虽然不清楚那位老板二公子怎么惹到程经理了，但直属上司是这个态度，他们就懂了。
这么一来工作量小了，而且要花的钱也少了，反正他们没意见。
林微缕的公寓里。
刘云澜看着林微缕放下手机，往沙发上一摊翘起二郎腿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就放松了？”
“网撒出去了，现在就等着捞鱼了嘛。也不要我做什么了。”
林微缕懒洋洋看过来，察觉到刘云澜眼底慢慢扬起的危险，干咳了一声把翘起的腿放下来，“当然，主要是辛苦你了云澜，如果不是你，万一林昊天那边真的找到门路删帖就麻烦了，现在有你在，他们删一次冒出来一次，怎么删也删不掉。”
她从来就没打算拦着宣传部那边删帖，毕竟刘云澜的本事不一般。
陈彪也好林昊天也好，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是要命的？偏偏被刘云澜顺藤摸瓜给抓住了。
有这样一位能人在，你就是可劲儿清理，也不能把放到网上的证据消除干净。
林微缕还不知道，林昊天那边又给他自己挖了个坑，叫宣传部不肯给他尽心尽力。
别说有刘云澜，就是没有他这么个黑客，现在宣传部也不会帮着林昊天把丑闻彻底清理。
刘云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着电脑看了看：“我已经把林昊天的罪证发给了我能够查到的每一个位置比较高、从过往来看足够清廉刚正的公检法人员。”
“虽然官方通常动作比较慢，但目前网上对林昊天和他的公司的关注度足够高，想必社会压力会促使官方加速调查。”
林微缕点头，兴致勃勃道：“他铁定凉透了，凉不透我就再捅他一刀。说来真想看看林昊天现在的脸色，估计他今晚是睡不着了。”
刘云澜已经忙活了一天，之前安排人把陈彪送去边境，回到林微缕公寓又一直在电脑上忙碌，坐久了有种脖子都僵了的感觉，但此刻看着林微缕满脸放光的样子，又觉得疲惫感烟消云散。
他暗叹自己栽得彻底，心底无声抱怨两句，却又有种诡异的甜蜜。
只看着这个女人眯着眼睛赖在沙发上抻懒腰、露出卫衣下面一截白皙细腻的小肚子，他就有种吸猫吸饱了的满足感，完全心甘情愿。
男人在电脑上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在网上折腾的所有的痕迹全都被清除干净、不管谁来查他，都抓不到他一个字节后，这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转而又去厨房洗了两个水果过来，坐在林微缕右手边的小沙发上就着茶几削皮。
“我定位了林昊天的手机，他本来开会明天才会回本市，但我刚刚看了一眼他现在已经在高速上了，大概打算连夜回来。等他和那个护工一见面，你插手的事情就兜不住了。”
“我也没想瞒着。”
林微缕眨了眨眼睛，看着林昊天长指间一道薄薄的刀光上下闪烁，将黄澄澄的梨的皮削出细长绵延的一条，“他能怎样？把我告上法庭？他自己那点事儿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
“最多也就像是个爱哭的奶娃娃一样找林志成，可我现在拿着他犯罪的证据，闹到我那位亲爱的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面前，就算他再偏心，也不至于能纵容他那宝贝儿子弑姐吧。”
“他林昊天闹一个试试？”
刘云澜把梨切成小块，取了两根牙签，自己拿一根，又往沙发上的林微缕手里递了一根。
林微缕躺在那儿，犯懒起来，指头都懒得动，竟然就这么头枕在沙发扶手上张了张嘴：“啊——”
刘云澜震惊地看着她。
林微缕很不要脸地对视回去，嘴又张得大了点，还抖了抖舌头示意他快点：“啊——”
刘云澜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把放到茶几上的盘子也换了个离林微缕比较远的位置。
“好小气啊，刘助理。”少女嘟囔。
“从辰辉传媒回来之后，一直在忙的就是我。找人送陈彪的是我，发帖的是我，发邮件给纪委给督察局给检察院给网信办的是我，消除痕迹设置防火墙让他们全都追踪不过来的还是我。”
刘云澜眼皮都没抬，几乎不喘气地说完了一长串话，然后一口一块地吃着梨。
林微缕咳嗽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
……她真不是故意这么懒的。
要知道她可是跟随那位师姐一起经历无数个世界、已经称得上“经验丰富”的“十全十美工具人”了，为了男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勤奋肯干、无所不能的配角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些气运之子应该只有夸她能干勤快的，没有说她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