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7日,荔山出现了两种状态。
一种是严肃派。他们纷纷提着公文包赶往公司,去做新的部署。
另一种是悠闲派。他们在荔山上游荡:串门儿的、散步的、钓鱼的、打麻将的......甚至有人在自家院子里架起了烧烤摊,喷香的烧烤味传出,闻着味儿的邻居们就找上了门。就连平时空旷的水库,此时此刻都显得窄小了起来——钓鱼和散步的人太多了。
一大早,乔有钦夫妇和大儿子乔缙云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去了。还是小菲提着三份早餐,快步追上去,才没让三人饿着肚子去上班。
乔家主楼侧边有一个玻璃房,是姜舒绿到乔家之后,姜至柔为了给四个孩子上课搭建起来的教室。
玻璃房里有一排木架,每层木架上都放着好几个藤编筐,筐里都是跟服装有关的工具:各种剪刀、针线、毛线......木架旁边放着好几个立体裁剪人台,这都是四小只以前上课的主要工具之一。
房内的正中央放着两张长4米、拼接在一起的木桌,十几年光阴过去,木桌已经微微发亮。
桌上还残留着一些颜料,都是四小只小时候画图的时候不小心沾上去的。还有一些小坑,那是四小只使用剪刀时不小心戳到的。
桌上这时放了两个浅口的藤编篮,篮子里放了好几个毛线团——是昨晚团的毛线团。
此刻的玻璃房里,姜至柔和乔溪月母女俩正坐在木桌前织毛线。
周六的阳光是个画技精湛的画家,它拿着画笔,穿过玻璃房,在母女俩身上画了一层金边。金边光芒闪闪,照得两人浑身暖洋洋的,也让看得人心窝暖和。
姜舒绿拿着半根还没吃完的油条,推开了玻璃房的门。
“阿婆、妈妈,你们在织什么?”
姜至柔和乔溪月刚起针,所以看不出来她们究竟要织什么。
“我给你爸爸织条围巾,”乔溪月看了眼吃得满嘴是油的女儿,停了手上挽的线,给她抽了张纸巾,“之前在美国织的那条围巾太厚了。”
姜舒绿接过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继续吃剩下的油条。
元隐青的皮肤很敏感,姜舒绿就是遗传了爸爸的敏感肌,前两天在BJ还冒痘了,但是昨晚回杨城后,今早一起来就发现痘痘自己消失了。
“你妈妈这是怕把你爸捂坏了!”姜至柔难得开起了女儿的玩笑。
姜舒绿一听,乐了。
当着孩子的面,乔溪月不免有些尴尬,她嗔怪道:“姆妈!”一双杏眼微眯,眼角瞬间变得有些凌厉,但是眼里的似水柔情却冲淡了眼角带来的情绪。
一老一小对看一眼,接着笑了起来。
姜舒绿也加入了姜至柔的队伍:“可不嘛!在妈妈心里,爸爸永远排第一位。”
看似开玩笑的话,但却是实情。
“嗯!”姜至柔点头,“没错!”
看着生自己的,和自己生的,都在调侃自己,乔溪月也笑了。
瞬间,老中青三双相似度极高的杏眼,都变成了月末的下弦月。
笑完了,姜至柔用闲置的金属针比了比姜舒绿的肩膀。
“阿婆你要给我织毛衣吗?”姜舒绿吃完最后一口油条,用消毒纸巾净手。
姜至柔比了比姜舒绿的腰围:“你之前都在外地上学,给你织的毛衣过厚了,小时候的毛衣不是小了就是过时了。”
“刚好工厂出了新品,你哥说要带了回来给我们看看,我就干脆让他多带点,给你们姐俩织件新毛衣。”
自从退休后,家里四小只的毛衣都是姜至柔亲手织的。虽然家里就是干纺织的,成批成批的针织毛衣从工厂出去,但是家里小辈穿的毛衣,姜至柔还是亲力亲为。
“谢谢阿婆!”
“在袖口给你织个四叶草的图案?”姜至柔天生就是为服装生的,她不但刺绣了得,织个毛衣都比机器织的好,尤其是每件毛衣上的图案,织得栩栩如生。
“好!但不要全部,隐个四分之一?”姜舒绿提建议。
姜至柔说:“可以,那织的时候得斜个十五度。”
祖孙俩商量着图案的时候,乔溪月的双手翻飞。圆滚滚的毛线团,随着右手尾指的扯动而不时地在篮子里旋转、翻滚。渐渐的,围巾已经织出了一小部分了。
姜舒绿见没自己啥事了,就说:“行!那我找阿最拍拖去了。”
姜至柔和乔溪月笑她:“不知羞!”
谁家姑娘会明晃晃地把“拍拖”二字说给家里人听的。
“你们又不是外人。”说完,姜舒绿就走了。
乔溪月说:“那你好歹换双鞋子去啊!”
走到玻璃房门口的姜舒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兔子毛拖鞋,小兔子的耳朵软啪啪地往两边垂着,耳朵尖都垂到地面了。
呃......是有些不好出门,万一兔耳朵弄脏了可不好。
“好!”
姜舒绿最终还是没进楼换鞋,她把兔耳朵塞进脚背,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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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来了?”沈江望正准备出门散步,就看到推开大门走进来的姜舒绿。
“沈爷爷早上好!您吃早饭了吗?”
见人就问吃饭,是中国人最热衷、也是最容易打开话匣子的聊天方式之一。
“吃过了,”沈江望笑眯眯地问,“家里煮了海鲜粥,你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沈爷爷,我吃过了。”
“好,阿最还没下楼呢,你去找他吧!”沈江望也不留姜舒绿闲话,“我去水库那边走走。”
“好的,那您注意安全。”
说完,沈江望就出门了。
姜舒绿进了主楼,沿着扶手楼梯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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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最东边的那间房间,是沈最的卧室。
姜舒绿轻轻地转动把手,推开门进去。
床上隆起的弧度,让姜舒绿突然有了使坏的念头。
她憋住嘴角的弧度,趴在床前,右手轻轻悄悄地伸进被子里,冰凉的手摸上沈最腰的那一刻,一只温暖的大手也同时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姜舒绿就看到被子掀开一角,手再被人一拽,下一刻,她就躺进了沈最的怀里。
没偷袭成功,姜舒绿有点“机会白白流失”的小失落。
“你怎么醒啦!”
“不醒怎么知道满满投怀送抱?”沈最捏了捏姜舒绿的鼻子。
“我哪有?!”
还以为自己是大灰狼,没想到大灰狼另有其人。姜舒绿咬了咬沈最的下巴,心想:偷袭不成,那就明袭好了。
只是咬完之后,她就付出了代价。
沈最逮着她亲吻,吻得她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还不肯放人。
毛拖鞋被主人遗弃了一般,小兔子的耳朵软软地垂到木质的地板上。
与它一起的,还有几件衣服。
被子里,姜舒绿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别......在你家呢......”
“那还招惹我?”沈最的眼睛又潮又红,眼眸深处的情意滔天翻滚。
早起的男人不好惹。
姜舒绿刚想到这句话,下一秒就闷哼出声。
“门......你门没锁!”
她关门了,但没锁门。
沈最动作更重,好像是在惩罚她的分心。
“没人敢进来。”
“那也不行!”姜舒绿按住他的肩,一副不锁门就不配合的样子。
沈最伸手在床头柜摸索了一下,找到遥控器,按了一下。只听见房门暗锁的声音传来,姜舒绿才放心下来。
沈最将人翻了个面,趴在她背上,一边动,一边亲吻她的后背,尤其是蝴蝶谷中间的那颗小痣,亲得姜舒绿脊背微颤,头皮酥麻。
上好的蚕丝被很轻盈,掀起的波动像日落时刻的海浪那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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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之时,沈最去了浴室。
忙活了好一阵,才出来抱着人进去。
接触到浴缸里的水温和精油的气味,姜舒绿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舒适。
她眯着眼睛,搂着沈最的脖颈,趴在他的胸口问到:“你什么时候走?”
昨天两人就谈过沈最的行程,既然沈最说先照常进行,那他肯定要出去工作了。
“今天晚上。”知道姜舒绿担心,沈最接着说,“现在的疫情集中在武市,离彻底爆发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我这次的行程在上海。你安心。三天后我就回来。”
沈最原本是《乱红尘》杀青之后休息一个月的,但是有个别行程实在推不了。毕竟他现在是老板了,得养活员工。
“那你要小心,口罩得随时戴着,消毒酒精也要随身携带......”
姜舒绿仔细的叮嘱,让沈最很是受用。
还没分开,两人就都开始有点难受了。
“我们再做一次吧。”
姜舒绿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头发用抓夹抓在了脑后,碎发沾了水,湿漉漉地垂在脸庞周边。
浴室开了暖气,加上泡澡,姜舒绿整个人都被烘得粉粉嫩嫩的。
湿漉漉的还有那双情意刚退的眼睛。眼角眉梢的淡粉色,都在无声地勾他的心魄。
沈最闻言,眼睛变了色,身体也有了变化。
他的手抚上她的肩膀:“受得住?”
姜舒绿杏眼一瞪:“瞧不起谁?!”
说着她就变了姿势,坐上了沈最的,腰。
可是没一会,她就停了动作。
沈最笑了,逗她:“这叫‘瞧不起谁’?”
沈最也不敢逗太过了,怕逗过头了,把人惹生气了。
姜舒绿抬抬腰就要起来,沈最一把按住她的后腰,不让她动。
笑话!
已经吃到嘴里的食物,休想让他吐出来。
浴缸里的泡沫涌动,不时有水从缸边溢出。
浴室的气温更高了,水汽弥漫,洗手台上的镜子渐渐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