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飞越万里来看你(1)

姜舒绿是月底离开剧组的。

她先飞到了BJ,再从BJ直飞纽约。

沈最本想送姜舒绿到BJ,奈何请不到假,所以沈最只能把姜舒绿送到杭州机场,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姜舒绿登上了飞往BJ的航班。

姜舒绿落地纽约的时候,夜幕刚好落下,白色和黄色的照明灯交相呼应,编织出一袭华美璀璨的流光纱,笼罩在城市的上空,朦胧、神秘。

姜舒绿拉着一个轻便的小行李箱走出闸口,一眼就看见了来接机的父母。

元隐青和乔溪月夫妇俩共同生活了二十多载,默契十足举起右手:“满满!”

姜舒绿扔掉行李箱,率先走向元隐青:“爸爸!”妈妈说过,要让爸爸感觉到更多更多的爱。

元隐青揉揉女儿的后脑勺,怜惜道:“怎么我们小阿满又瘦了?工作很辛苦吗?”

有一种瘦,叫做家长觉得你瘦。

乔溪月接过姜舒绿肩上的包包,和姜舒绿抱了抱:“没瘦,满满还长肉了!”乔溪月摸了摸姜舒绿腰上的软肉,扫了眼元隐青,“阿青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嗯,幸好乔溪月还算是持正清明的家长。

“女儿没瘦吗?!我觉得瘦了!!”元隐青坚持己见。

元隐青现在就是个妥妥的老父亲,只要孩子不是“珠圆玉润”那一挂的,那就是瘦!

乔溪月也不跟丈夫争执:“回家回家!”一手拉上女儿的行李箱递给丈夫,一手牵着女儿的手,“你爸爸一周前就跟王阿姨研究菜单!说要给你做一桌子接风宴,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是吗?谢谢爸爸!谢谢王阿姨!”

元隐青一手拉着女儿的行李箱,一手抬起胳膊,让女儿挽他的胳膊。

就这样,一家三口像多年前那般,爸爸在左,妈妈在右,女儿在中间,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只不过当年中间的那个小小女孩已经长大。

一家三口的颜值颇高,频频引得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侧目和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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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回到炮台公园城的家的时候,王阿姨的最后一道菜刚好出锅。

王阿姨看到姜舒绿就惊呼:“满满回来了?!哦呦!怎么回国一趟人都瘦了?”

王阿姨长得微胖,白净透红的面颊就像年画上的福娃娃,是个很有福气的面相。

“没有,妈妈都说我胖了。”姜舒绿把给王阿姨带的礼物递给她,“阿姨,这是给您和叔叔带的礼物。”

打过招呼后,元隐青和乔溪月把女儿的行李放进她的房间。

“谢谢满满!还给我们带了礼物,真是个乖囡囡!”王阿姨把碗筷摆好,就解下围裙,“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我先走了!”

“王姐留下来一起吃吧?”放好行李的元隐青来到餐厅,开口留客。

“不了不了!”王阿姨摆摆手,换好鞋子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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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阿姨是上海人,年轻的时候和丈夫一起移民美国,在纽约曼哈顿下城的唐人街开了一家中餐馆,因为诚信经商,生意一直兴隆。

姜舒绿和王阿姨的结识,就是在她家的中餐馆。

姜舒绿就读的帕森斯设计学院也在曼哈顿的下城,那时候姜舒绿吃不惯西餐,所以时常去唐人街找吃食。

姜舒绿偶然间推开了王阿姨家的中餐馆的门,吃了一口后,她就亮起了双眼。她觉得王阿姨做的饭菜很合口味,是正宗、地道的中国菜,最关键的是有家的味道。所以她就跟爸爸妈妈提了一嘴。

没想到,当周周末,元隐青夫妇就从洛杉矶来了曼哈顿——只为了尝尝女儿口中不错的中餐馆。

当姜舒绿领着父母来到王阿姨的中餐馆的时候,王阿姨就认出了元隐青。当下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店里竟然来了退隐已久的影帝!

关键是这个影帝,还是自家丈夫喜欢的明星!

当下,王阿姨就亲自掌勺,给姜舒绿一家人做了一顿丰盛的中餐,那丰盛程度堪比除夕的年夜饭。

到现在,中餐馆的收银台上,还摆放着元隐青和王阿姨夫妻俩的照片。

随着相处日久,两家人也就熟了,也就更亲密了。元隐青更是时常跟王阿姨交流做菜心得,奈何元隐青做饭天赋有限,实在做不出王阿姨的那个味道。

所以元隐青每次来看女儿,一家三口必去一趟中餐馆,而每逢一些重要的日子,元隐青就会请王阿姨到家里来做饭。比如今天这顿饭,他一周前就跟王阿姨说好了,连菜单都是改了又改,删删减减又添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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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的姜舒绿,给沈最、阿婆和师父分别发了微信,报了平安。

沈最这会儿估计正拍戏,没时间看手机,所以没回她。

“别玩手机了,快吃饭,不然该凉了。”乔溪月给父女俩夹菜。

元隐青点头附和:“对,妈妈说得对,快吃饭,饿坏了吧?”元隐青一边说,一边给女儿夹菜。

姜舒绿放下手机,拾起筷子:“没有玩,我在给阿婆师父他们报平安呢!”说着就吃起来,“嗯~王阿姨的手艺又精进了!这酸菜鱼好好吃!”

听到女儿提起国内的二老,元隐青问:“这趟回去怎么样?你阿婆身体还好吗?你师父呢?平时我们也只能视频,每次他们都说好......”

“二老好着呢!”姜舒绿夹住乔溪月递过来的东坡肉,五花肉炖的肉质酥软,但又肥而不腻,好吃到姜舒绿晃起了脚丫子,“上次我去参加本科的毕业典礼,二老见着了,还吵了一架呢......那气势、那语气,比我们还足、还响亮!”想起什么的姜舒绿笑了笑,“对了,爸爸妈妈,你们不知道,师父被阿婆追着打的样子......哈哈太搞笑了!就跟三岁孩子似的哈哈哈哈......”乔溪月停下筷子,给父母描述当时的场景。

乔溪月和元隐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女儿的描述忍俊不禁。

饭桌上,一家三口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其乐融融,和美温馨。

客厅的落地窗外,哈德逊河波光粼粼,在灯光下泛着钻石般的光辉;朦胧的夜色下,依稀可辨远处的自由女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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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母女俩一起在开放式的厨房洗碗,元隐青则在岛台上切水果,准备榨果汁。

“爸爸妈妈,你们真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的。”姜舒绿接过乔溪月冲好的碟子,用干净的抹布擦干水后,放入一旁的消毒柜,“洛杉矶住的多舒服啊!你们非得过来给我挤......”

“你怎么回国一趟就变得跟你阿婆一样唠叨?爸爸妈妈想你们了不行啊?”乔溪月嗔怪道。

“我和你妈还商量着把洛杉矶的房子卖了,来曼哈顿这边买个大一点的房子,你也住的宽敞舒服一些......这个两居室还是小了点。”

元隐青把切好的水果放进容器里,按下“开始”键,榨汁机立刻启动,水果块在容器里旋转,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浓稠的果汁。

刚到美国的头几年,元隐青和乔溪月就在友人的帮助下,在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庄买了房,那边离疗养院近,居住环境也好,除了贵,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

元隐青病情逐渐好转后,夫妇俩就想着把女儿也接来。因为纽约的教育比洛杉矶的略高一筹,所以两人就决定在市中心买套房子。

顶尖的高校都在曼哈顿,而曼哈顿大部分的高校都集中在下城,所以夫妇俩早就在最南部的、最适宜居住的炮台公园城买了套两居室的平层。

但是奈何姜舒绿想留在国内读书,所以房子后来就出租了,知道女儿会来纽约读书后,夫妇俩才把房子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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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是个狭长小岛,是美国纽约的市辖区和中心区,从北到南,以此划分为上城、中城和下城。

上城有中央公园、上东区、上西区、大都会博物馆、麦迪逊大道、林肯中心、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等。

中城除了我们熟知的帝国大厦、勒莱斯勒大楼、洛克菲勒中心以外,还邻近时报广场、百老汇、第五大道、中央车站,还有东侧的联合国总部等。

下城则以商业、金融为主,纽约证券交易所、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格林威治村、炮台公园、自由岛上的自由女神像、市政府、市政厅、唐人街均在此。

而姜舒绿就读的学校——帕森斯设计学院,就在第五大道上的格林威治村区的66号。

原本乔溪月想把炮台公园的房子卖了,去格林威治村买房——想让女儿住的离学校近一些。但是考虑到那边的居住人口比较有个性,不适合元隐青,加上居住的舒适度,最终房子还是没卖。

这会儿听到父母又想卖房,姜舒绿制止:“别!你们别折腾了,洛杉矶的别墅留着,这房子也留着,别折腾了啊!”姜舒绿最怕频繁更换住所,因为要适应一个新住所,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了,我都长大了,万一我哪天领个男朋友回来,那你们多不自在啊......”

乔溪月和元隐青对视一眼:女儿有男朋友了?!

乔溪月碗都不洗了,有点兴奋,又有点八卦:“满满交男朋友了吗?哪儿人?做什么的?是同学还是工作上认识的人?”

姜舒绿23岁了,但是还没交男朋友。这让乔溪月很担心。

乔溪月是留过洋的新时代女性,跟别的家长不一样,别的家长是怕孩子早恋,但是在姜舒绿上高中的时候,乔溪月就跟女儿说过,可以谈恋爱,但是前提是不能因此荒废学业和服装。

乔溪月希望女儿能自由生长,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但是元隐青却不同,他觉得大学毕业前,女儿都不应该谈恋爱,就应该一心搞学习!这个社会对女性更严苛,既要求你要贤妻良母,又要求你要事业成功。而他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困于家庭,所以他只想自私地让女儿事业成功,不结婚都没关系,他能养活女儿。

所以相较于乔溪月的兴奋,元隐青就显得有些防备和抵触,他停下倒果汁的手:“满满,咱不急着找男朋友,这才刚毕业......”

“爸爸是个老封建,你别听他的,”乔溪月继续把剩余的两个骨碟冲洗干净,“找个知心爱人多好呀!就像我跟你爸爸一样......”

元隐青低下头,继续倒果汁,眼神有些落寞:像他这个爸爸有什么好的,拖累妻子,让妻子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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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台公园城的房子,布局很简单。

一开门就是个小玄关,穿过玄关就是客餐厅一体的竖式格局,开放式的厨房跟餐厅连在一起,俯看像个“7”字。

两个卧室分布在两边,都带着独立的卫生间。

因为平时这房子都是姜舒绿在住,夫妇俩一般节假日或姜舒绿不忙的周末才过来,有时是姜舒绿去洛杉矶,所以大一点的那间卧室就归姜舒绿了。

当时重新装修的时候,乔溪月就把大卧室的5平阳台封了,买了书桌和落地书柜,给姜舒绿当小书房用。

母女俩许久未见,乔溪月洗漱过后,就到女儿房间来敷面膜——敷面膜的15分钟,是母女俩的固定美容时间,也是母女俩说悄悄话的时间。

母女俩仰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满满,你有喜欢的男生了吗?”乔溪月没忘记晚上女儿提起的话题。

姜舒绿睁开眼睛,一双杏眼干干净净,没有回答,反而直接摊牌:“妈妈,其实我交男朋友了。”

!!!

乔溪月睁开眼,一双历经岁月的杏眼依旧明亮,她惊讶地坐起身:“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妈妈说呀?”

乔溪月把女儿拉起来,母女俩盘腿相对而坐。

“不到一个月......我们隔着时差呢,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姜舒绿贴了贴下颌处的面膜。

乔溪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内情:“快跟妈妈说说!”

“是沈爷爷家的孙子,叫沈最,他现在......”姜舒绿一五一十地跟妈妈介绍起沈最来。

末了,姜舒绿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想我交男朋友?”

“你爸啊!就是怕你成为第二个我,他怕你找的爱人跟他一样。”乔溪月揭下面膜,对折了折,然后用面膜涂了涂脸,“我没跟你说过吧,你爸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觉得他的病拖累了我......”

这姜舒绿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每次妈妈提起她谈恋爱的事情,爸爸的情绪就会有些低落。

“对了,你交男朋友的事情,先别急着告诉他,我们慢慢跟他说。”乔溪月一边叮嘱女儿,一边把面膜扔进垃圾桶里,“我得回去了,我看你爸情绪好像有点不好,这两天你要多跟爸爸说说话知道吗?”乔溪月摸了摸姜舒绿的头发。

“嗯!我知道。”姜舒绿也撕了面膜,“放心吧!”

看着这般懂事的女儿,乔溪月有些心疼:“满满,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从小就跟着父母跑剧组,风餐露宿居无定所。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从小我们就离开了你,让你没怎么体会过父爱母爱。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长大了还要时刻照顾父亲的情绪。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我们没参与过你的成长,你重要的人生节点我们都不在你身边,只希望今后我们能弥补你万分之一。

姜舒绿笑眼弯弯:“我知道你和爸爸不想的,你和爸爸也受苦了。”

我的爸爸要不是生病了,才不舍得离开我。

我的妈妈要不是要照顾爸爸,才不舍得离开我。

我的爸爸妈妈是世上最好的父母,要不是为了我能有个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他们才不会舍得把我们送到阿婆家。

“好了!我要安抚你爸爸去了!晚安!”乔溪月说着就开门离去。

“晚安妈妈。”

姜舒绿看着关上的卧室门,突然很想沈最。她拿起一旁在充电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推送了好几条微信提示——沈最给她回的信息。她解锁屏幕,和沈最聊起微信来。

姜舒绿的窗外,是曼哈顿的黑夜。

沈最屏幕的那头,是横店的青天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