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呐喊·自序》片论

鲁迅在《呐喊·自序》中所写的幻灯片事件,堪称其一生中的一个戏剧性转折,“既是一次具体动人的经历,同时也是一个充满意义的隐喻”[1]。虽然有人质疑它是否出于虚构,其震撼力和感染力已经使此事件成为几代中国人的心理真实。于是我们完全认可了鲁迅由此得出的如下结论,而不觉有任何不妥:

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2]

在这段文字里,作者将强壮健全的“体格”与麻木愚弱的“精神”对举,而凸显了一个“意义”之有无的问题。其中的逻辑非常清晰:如果一个国民徒有一副健全的体格,而缺乏一种健全的精神,“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于是,意义只存在于精神的层面,它的有无,直接关系到个体生命的存在价值。一旦没有了这个意义,则死不足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