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梦境的苏醒
何必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在医院，自己躺在病床上，四周摆放着检测设备，双手则被牢牢铐在病床两侧。
他感觉到身上不适，酸胀的感觉遍布全身，头部隐隐作痛，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尝试着挣扎，手铐滑过一侧的床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警察。不一会儿，王队带领着几名便衣和一位医生进入房间。
王队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何必一脸疑惑的看着来人，王队他是认识的，但是其他人却素未谋面。
何必忙问道：“王队，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队笑了笑，说道：“不记得了？你有点激动，所以弄伤了自己，我们就把你送过来了。”
何必一脸不可置信，说道：“我弄伤了自己？我怎么会激动？我明明就是在睡觉，然后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王队安慰的说道：“先别急，你呀，是睡着了，但是很快就醒了，然后开始大喊大叫，我们亲眼看着你不停的撞门，撞墙，等我们进去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于是，我们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何必没有丝毫印象，但是身上的疼痛此刻一一传来，仿佛真如王队所说，身体经历过剧烈的撞击。
何必继续问道：“可是王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说，你看见我梦游了？”
王队欲言又止，最终说道：“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我先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郭主任，他是负责你的大夫，具体的情况，之后他会跟你慢慢沟通。”
何必连忙说道：“郭主任，你好，麻烦你了。”
郭主任微笑点头，然后说道：“这样，你们先问问题，我晚点过来，有什么情况也可以随时找我。”
郭主任一身白褂，中等身材，戴着一个黑粗边框眼镜，在同何必和王队点头示意后，便走出房间，随行的其他警察也随着鱼贯而出，房间里只留下王队和何必。
王队斟酌了片刻，问道：“何先生，你和吴味，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必说道：“朋友，很好的朋友，这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王队点点头，随即说道：“你们之间不仅仅是朋友吧。”
何必不明所以，问道：“还能是啥，总不能是兄弟吧？我们长得又不像！不过单从感情上来说，说是兄弟也不过分。”
王队继续诱导着，问道：“你们之间有没有过感情纠纷？”
何必愈发不解，问道：“感情纠纷？你指什么？我俩都是单身，感情上都简单明了，怎么会产生感情纠纷，何况就算我俩有了对象，也不会因为女朋友而彼此闹矛盾。”
王队摆摆手，再次问道：“我是说，你跟吴味之间，有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何必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跟他有没有可能是同志？你这有些搞笑了吧，朋友之间走得近一些就胡乱猜想，这不符合你们警察办案的作风吧？”
王队点点头，说道：“当然，胡乱猜想肯定是不对，这样，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王队从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几个视频显示在页面，点开后，画面中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并排而坐，相谈甚欢。根据拍摄的角度，画面中的人在中心位置，且镜头毫无移动，像是屋顶隐藏的摄像头。
何必起初看到还饶有兴致，嘴上不停抱怨，说道：“这小子，果然有女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但是看着看着，何必的表情开始凝重了，他发现镜头中的女人，很像梦中的女人，更关键的是，镜头中的女人，很像他自己。
何必抬头看着王队，惊恐的问道：“这个女人是？”
王队随即将视频放大，画面中，女人长发侧于一旁，表情略微夸张，虽然声音含糊不清，但样子却清晰可见，正是何必本人。
何必连忙问道：“这是你在哪里找到的？”
王队随即答道：“吴味家中，我们重新搜查了一下吴味的房间，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然后顺着线，我们找到了一个硬盘，这些便是硬盘里的视频。技术科确认过了，视频没有过修改的痕迹，所以这个视频里的人只能是你和吴味。另外，我们对房间里发现的女装进行了DNA鉴定，与你的DNA匹配，所以何先生，我们正式将你列为三起凶杀案的重大嫌疑人，从今天起将对你实施拘留调查，你有权利进行法律咨询以及聘请律师辩护，但是说实话，何先生，我要是你，我就主动坦白一切，争取宽大处理。”
何必仍旧难以置信，不停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我和吴味之间只是朋友，你们一定搞错了！现在AI换脸或者视频特效什么的，你们得搞清楚，这不可能是我，你们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王队看着何必，心里愈发感觉到凄凉，也许真如郭主任所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病了，忘了发生过的一切，忘了他曾凶残的杀了自己的好友，甚至，忘了曾经的一段爱情。
算不算爱情，应该算吧，即使在世俗的眼光中不容于世，但他二人毕竟有过属于他们的世界，那里没有世俗，何惧他人眼光。
王队严肃的说道：“何必，我们同时搜查了你的家里，同样找到了一些女装，还有一本日记，经过初步的字迹比对，虽然跟你的书写习惯有些差异，但是有专家认为，这些差异是正常的，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结论，也是医生们的意见，你所谓的那个梦中的女人，正是你自己。你和吴味是白天的朋友，夜间的恋人。你也并非处在平行世界，只不过是两种人格的日夜交替，白天的你活在她的梦里，你的梦，却成就了她的人生。我知道你一下子很难接受，但是你想想，她为什么总是出现在你的梦里，为什么吴味会跟她认识？你再想想，为什么当你接触到聂远和文馨的时候，他们二人便相继被杀害了？我相信你是吴味的朋友，但是，你能相信你的另一个人格就一定无辜吗？”
何必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日记，里面记录着和吴味交往的过程，记录着对吴味的痴恋与依赖，同时，也记录着如何杀害吴味，如何杀害了聂远和文馨。
何必不禁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但是眼前的证据又不得不使他重新思考。他回忆起初见吴味的那段时光，想起他们曾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曾经，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开心，往日种种，依然历历在目。
何必此时也渐渐觉得，吴味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朋友，这种微妙的感情一时间难以名状。自从遇到他之后，这个世界明亮了，仿佛一切都开始有了意义，而失去他之后，整个世界仿佛也消失了，包括他自己，也变得可有可无。
何必终于妥协，无力的问道：“他们三人都是我杀的？”
王队点点头，说道：“准确的说，是你另一个人格杀的，但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没错，是你。”
何必终于按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或许他自己都不曾想过，杀害好友，毁了整个世界的，竟是他自己。
王队想拍拍何必的肩膀，但最终，还是将手放下去，看着他伤痛欲绝的样子，只得默默转身，走出了房间。
何必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嘶吼，变成咆哮，愤怒和疯狂同时残杀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悲痛的泪水难以自持，顷刻间湿了衣服，湿了枕头，湿了今后了无生趣的余生。
恍惚间，何必看见吴味出现在远方，频频回头，冲他淡淡的笑着，周围几只小猫围绕着他们嬉戏打闹，跳跃不停。直到周围黑了，月光现了，他自己则在一袭长裙中翩翩走向吴味。此时，红色的高跟舞鞋敲打着地面，白色的裙摆扰乱着月光，他们终于相遇，继而再次相拥。他们像是阔别了许久的恋人，终于抛开了顾虑和愚昧，摒弃了刻板与偏见，欣然接受彼此。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他的思绪也仿佛停止了，直到隐约间，一只猫蹒跚而过，几个起落蹿到他们身上，端详二人片刻后，猛然一口咬向他的鼻子。二人猝不及防，鲜血一时间喷射而出，染红了吴味的脸，染红了飘舞的白色长裙。
何必醒来的时候，头如同炸裂般的疼痛，仿若已同身体分离，丢失了一部分生命。自从开始被强制喂药，他渐渐忘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此刻，他发现自己趴在床上，手脚被捆绑于床侧，旁边一个男人，正在掰开他的嘴，将几个药丸强行灌了进去。
灌完药之后，男人转身向房门走去，边走边说道：“这里是封闭的精神病房，没有人可以救你，与其反抗，不如乖乖听话。”
何必看着走出房门的男人，一身白大褂，中等身材，戴着一个黑粗边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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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警局里，王队看着眼前的卷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身边的警察端来茶水，看了看卷宗的首页，不禁问道：“王队，这案子不是结了吗？”
王队说道：“是结了，不过我们可能搞错了一些细节。”
警察不解的说道：“证据不是挺充分的，法院也判了。”
王队接着说道：“是这样，不过这三人当中，我想，聂远可能是无罪的。”
警察不禁问道：“他有前科，应该好不到哪去吧？”
王队又想了想，说道：“可能一开始，他就是无罪的。文馨的眼睛，可能并不是聂远伤的。”
警察突然有了点启发，问道：“您是说，是吴味？”
王队点点头，说道：“吴味有施虐倾向，文馨有受虐倾向，他们两人偷情，被聂远发现了，聂远动手后，文馨并没有出现视力问题，反而在几天后，文馨突然去了医院，所以，聂远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而文馨自从眼睛受伤后，便和吴味产生了隔阂，两人便渐渐疏远，或许与此事有关。想来，应该是不久前，两人再次相遇，以致旧情复燃，才导致了何必的夜间人格实施报复，最终引发了三起命案。”
警察不禁又问道：“可是您说的这些，要怎么佐证呢？”
王队笑道：“人都死了，案都结了，还佐证什么。”
说着，王队将桌上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接着说道：“天道轮回，总有报应，聂远如果当初没有动手，也不会受到诬陷，最终而论，他们三人，恐怕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警察随即说道：“就是便宜何必这小子了，不用枪毙，不用坐牢，还有医生给他治病。”
王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纷乱的尘世中，我们有时看不到报应来自于何方。但是何必，他一定会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说完，王队慢慢合上了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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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日记前一篇》
小猫的惨叫声极其好听，尖锐稚嫩的声音仿佛一首首乐器，可以唤醒灵魂深处的某种力量。
我们今天又抓到两只猫，吴味将其中一只钉在木板上，然后用刀子从小猫的头部划开，将毛皮一点点剥落。我们看到小猫拼命的挣扎，用力的嘶叫，可惜它的声音和力气都太小了，都是一些无谓的反抗。
另一只猫被我们淹死了，吴味拿着拖把将它戳在水缸里，几分钟便没了动静。湿漉的毛发让人作呕，淹死的样子真是难看。
吴味将两只猫爪切了下来，说要风干灌蜡制作成两个背包挂饰，我们可以一人一个，他说这样就不怕走散，我们在人群中就可以轻易找到彼此，原来，他还挺浪漫的。
我新买的猫食到了，还要去买些安眠药，这样我们就可以抓更多的猫，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游戏了。
最近吴味总是问我的感觉和记忆，就好像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一样，他一定是在逗我，但是越这样我越觉得有趣，就是那种坏坏的，又不失幽默的样子。
不过，我最近总是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总是出现一个奇怪的男人，循环不停。而且，睡眠越来越不好了，也许，真该去看看医生，吃点药调理调理。
吴味说，他认识省医院一个姓郭的主任，也许，哪天去挂他的号看看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