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异变

幼崽的无能狂怒,卫妤近乎无情的想道。

还有她的……力不从心。

溅到卫妤脸上的血,都还是温热的。

他们失去了一位同伴,基地失去了一份希望。

“阿渡……”哽咽的声音响起,另一个小孩徒劳的捂着尸体胸前的大洞,只有细小的血流从伤口处涌出。

就在此时,卫妤眼前的场景忽然生变,浓郁的香味袭上鼻尖,几乎就是瞬间,无数根枝蔓刺向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人出手抵抗,卫妤则翻身躲避。

控制这些枝蔓的俨然是在后方站着的四五位少年。

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慢的发生变化,血色的皮肤变为了惨绿的青色,根须从他们的脚下蔓延生长,眼眶中没有瞳孔,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青白色。

那全是套着活人皮的怪物!

几乎不用想卫妤便知道了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末日后只有丧尸和异变动植物,从未出现过这种怪物,它们是如何来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失败的半异变者!

普通人都没有成功的半异化,异能者只会百分百的失败。

卫妤几乎要被这胆大包天的想法气笑了,她转头对着宋时说:

“几分钟前你问我,真理会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吗?当时我不知怎么回答,扯了一堆的道理,现在一句话总结便是——任何坚持,成功了叫有先见之明,失败了,那就是自作聪明。”

没有一句责骂,句句都是责骂。

“不是的,不是的,”一个女生徒劳的摇头解释,慌乱到甚至没有避开尖锐的枝蔓,整个左手被刺穿,她也只是轻轻捂着,寻求的双眼望向卫妤说:

“我们没想用自己做实验,前辈,我们只是发现阿双她们可以用精神攻击杀死半异变植物的意识,阿双她们才尝试的,后来都解决了,真的,真的……”

“只有阿双和西子……怎么会?”

女生掩面哭泣,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让整个秀丽的面孔变得狰狞。

她求证似的左右张望,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正垂头跪于地。

“前辈,你看,阿双,阿双她还……”好好的。

最后的三个字还没能说出口,似有所感的阿双转头,无数细小的花瓣自她的脸上盛开。

这一幕的冲击甚至比人皮树更直冲人心,还存活的同伴,和她身上不断蠕动绽放的花瓣。

是桂花,卫妤终于闻出来了,从人血里开出的花朵,连香味都带上了极重的血腥气,染上深沉的红色。

血腥、怪异、残忍。

“阿双——”不可置信的尖叫从四面响起,“怎么会,你不是说解决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么严重?”

“阿双——”失了方向的小孩,有试图去触碰阿双的同伴,而那些盛开在表皮的花朵纷纷变成锋利的尖刃,扎了这些小孩一手的伤。

“别碰我!”阿双发出凄厉的尖叫,将脸埋在手心,整个人往后退却忘了脚下已生根发芽,只得无力的倒在地上。

她嘴里重复的喊着:“我不知道,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她眼中的自己依然和平时一般无二,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可她摸到了!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凸起,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被欺骗了眼睛!

是半异化植物的能力,幻觉。

……幻觉……现在也会是幻觉吗?

卫妤几乎是无法控制的联想到这一点。

不,卫妤猛然想到,几分钟前或许是,但现在蒙蔽所有人的假象都已经撕毁了。

它们没有必要再掩藏了。

现在就是真实。

抬头看着人皮树和尚未失控的阿双,卫妤眼光沉了又沉。

一、二……八……十五……十五……本该有十六……

到了此刻卫妤几乎不敢浪费任何一秒用来思考的时间。

赌博——搏命。

卫妤叹口气,声音微不可闻:“谁让你们是小孩……小孩……就是有特权。”

她的身影在树枝中灵活穿梭,抖着手脚使不出异能的小孩们全被她丢出了火圈外。

对植物而言,火焰永远是它们的克星,这群污染物为所欲为的范围也仅仅只是被圈定的火圈内而已。

坠倒,翻滚,这群小孩一个个灰头土脸,脸上布满无言的绝望。

死了的同伴……被污染的同伴……皆因为他们当时的无知和自大。

他们失去的同伴……那是千斤重的稻草压在他们的脊梁上。

十几岁,半大的孩子,但时间不会为你们而停止。

可怜的幼崽,卫妤踏出火圈,几个火系异能者摇摇欲坠的支撑着,无法抑制的叹口气——她都数不清短短的几分钟内她究竟叹了多少次了。

她扫视一圈后开口,声音冷漠:“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样子吗?”

“懦弱无能。”

“闭眼、哭泣,懦夫行为,你们甚至称不上失败者。”

“两方对决,终有胜负,可你们连剑都握不起来,何谈输赢?”

“这是你们……需要为当初的选择付出的代价。我真的……很讨厌给任何人的错误买单,各位,”卫妤直白的无情,身后微弱的火焰在不断扑腾,妄图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只有短暂的残影余留。

没时间了。

在少年们呆滞的视线中,卫妤平淡的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毅然走进了危险中。

她的身后是颓丧迷茫的幼崽,身前是虎视眈眈的污染物。

退不了,只能前进。

尖锐的树枝从摇晃的状态中抽离,统一的朝着卫妤的方向冲来。

“前辈……”

是阿双,她就在火圈之中,她被人皮树视为同类,哪怕她还没有彻底异化。

她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卫妤。

不……卫妤无声的做出这个口型。

她需要她,但不该用于此。

突破前路的障碍,卫妤跪在阿双的身前。

“小阿双,”卫妤没敢碰她,不是惧怕,而是无从下手,那些层层叠叠的花瓣全是阿双的皮肉,从外到内的腐蚀她。

卫妤语速极快,近乎命令:“当时和你一起实验的那个人,模糊你的同伴们关于她/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