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繁衍

但无数这样想的人最终没有坚持，同伴的接连逝去成了压垮她们的稻草。

而她还在无能的坚持。

她想，其实住哪里、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生死不由己。

不敢死，不求生。

………………

三月后，清晨，大雾，卫妤像往常一样出门前往基地异能者训练中心训练。

依然是和以往一样糟糕的天气。

一年到头甚至没有一个手指头的数能在早晨完整的看见同伴的身影。

这见鬼的天气。

“你看到基地发出的公告了吗？”路上的一个行人压低嗓音问道。

“什么公告？禁令还是守则又增加了？”他的同伴问。

“不是不是，”那人深吸一口气，十分纠结的说，“今早公告上写着，说第三基地内要进行比试，选择四区管理人员，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基地四大区都是我们普通人居住的区域，有近百万的人，这选肯定会选很多的人。”

他的同伴笑了一声，十分不留情面的说:“你还纠结？公告上说任何人可以参加你还真信了啊？我们参加了去当炮灰，被异能者们压着打，所以想让我们深刻意识到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的差距吗？”

“唉你说这话，如果没有异能者们，异变之后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平静的生活了。”行人不满的嘀咕一句，“他们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做拖累，也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过普通人，他们的肩上抗住了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这句话!”

“我错了大哥!好吧，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想说，大家的差距就在那里，我们去了确实就是去当炮灰的啊，这有啥好纠结的，我们就等着最后结果不就行了？总归管理者们是谁对我们都没有太大影响。”

“但是……”行人犹豫的说，“公告上说，几场比试力量并不是唯一的，万一……”

“谁给你的自信认为你就是那万中之一？”同伴嘲讽了一句。

行人也不理会，接着说:“基地还给了福利，说是最后选上的人员，可以不必再遵循生育法。”

“啊!”同伴惊呼一声又立马捂嘴，想了几秒小声说，“基地确实下血本了，你想试或许可以去试试，基地看起来确实想要普通人去参加。”

声音渐渐远去，卫妤的脑海中不断响起不必再遵循生育法这句话。

基地守则，普通人男性二十二岁，女性二十五岁之前必须生育子女，异能者男性三十二岁，女性三十五岁之前必须生育子女，否则由基地强制分配。

能推迟到今天皆是因为她末日前的好友，如今全基地内三个治愈系异能者之一的朋友顾挽湫。

可前面发生的异变，基地关于生育的指令只会越来越多，她这条“漏网之鱼”估计被丢回去也是早晚的事。

但卫妤最坚定，唯一没有动摇过的只有——不想生育。

这条公告，等会去了解一下吧。

咚——

昂长沉闷的钟声响起，早晨七点，到了鸣钟的时候了。

钟声由基地中心前方的高塔之上向四周传播，是为昨日逝去生命送行的丧钟。

这是基地的惯例，清晨为送行，夜晚为新生。

此时，所有白雾里的人皆停下脚步，目光穿过雾气看向高塔所在的方向。

所有人安静站立，不同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皆不发一言，眼中的哀思如雾气一般具象在身侧环绕。

声停，所有的身影开始缓慢移动，像行尸走肉的丧尸，只是多了丝规整。

卫妤收回视线，改变方向，半个小时后，她走到了基地中心公告栏处。

四周是基地中心的守卫人员，地上飘落的横幅上写着“反对人体实验”几个大字，这些被风吹落的横幅正被他们收起。

C计划全面暂停后便没有人来此游行反对了。

不过，反对的没有了，反对反对的又来了。

“反对暂停实验”几个大字就被挂于“反对人体实验”对面的墙壁上，毕竟末日后大家也依然各有各的事情做，统一的选择挂个横幅在这表达下自己的意愿。

但比起曾挂着“反对人体实验”的那面墙壁，三个月的时间，反对暂停的横幅已经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铺在了基地中心左侧的墙壁上，写满了无数的名字。

一张写满了又再覆盖上新的一张，循环往复。

就那么赤裸裸的挂在那，给人的视觉冲击能用震撼来形容。

卫妤久久没有移开目光，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认命又不认命。

走到公告处，零零散散的人群汇聚在那里看着新贴出来的信息。

基地公告:因基地人手分配有限，四区幸存者居所人员分配不足，故下达此通知，至月底前任何人皆可参与报名，每人只可选定一个区域，选定后不可更改，不可选定非居住区域。

所有成功入选的幸存者，基地将给予最大限度的福利，包括生育。

包括生育……卫妤在心里默读了一遍，为了繁衍，在基地里，不止制定了生育法，基地甚至制定了每月第十五日为繁衍日，任何在当天有伴侣的人都必须和伴侣在一起。

一切为了繁衍而服务。

简而言之，全国内基数为几百万的幸存者就是末日前的熊猫。

哪怕异能者也只有几十万。

因为屠刀悬挂于幸存者的脖颈处而非异能者。

可致命的是，并非异能者结合而生的小孩便能天生拥有异能，这只是新一轮的起跑线。

因此所有人都能清醒的感知到，毁灭近在眼前。

生育法由此而出。

他们带上面具，歌颂繁衍的伟大，庆贺新生的生命，假装遗忘末日的恐惧。

脱下面具，他们痛苦和矛盾。

人类，繁衍已成了责任。

没有结婚和生育，是卫妤做过最自私和叛逆的事情。

她不想一群小孩去寻找大人也看不见的未来啊。

太糟糕了，她自己。

她想，人人都带了假面，包括她自己。

训练，继续去训练场吧。

十年的时间里这是她第二次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