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踏着最后一缕残阳,提着两坛酒,回到了莲花楼。
看到楼前那一袭布衣的黄海涛,李莲花微微诧异,旋即笑道:
“来客人了。”
李莲蓬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两坛酒,口中催促道:“快去盥洗一番,大家伙都等你半天了!”
“啊。”
李莲花啊了一声,慢悠悠的去洗手。
洗完手,接过李莲蓬递过来的手帕,将五指修长的两只手掌仔细擦拭干净,李莲花才在餐桌前缓缓落座。
“李兄今日收获如何?”
落座后,李莲花拿起筷子,端起碗笑问一句。
李莲蓬夹了一筷子菜,一口吃下,道:
“别提了,今日在赌坊输了整整二百两,心疼死我了。”
语气中犹有许多怨气。
李莲花闻言一愣,语调拔高,不可置信道:“输了二百两?”
他看向李莲蓬,眼神复杂,“李兄,你莫不是疯了不成?为何去赌坊那种地方啊?”
他今日一整天费了好些口舌,才赚了二百二十两。
刚准备回来在李莲蓬面前显摆一番,不成想,对方却赌输了二百两。
这一进一出,等于今日没赚啊!
他心底已将李莲蓬当成了自己人……
主要是他这个兄长没银子花了,就会变着法找自己讨要。
他要是不多赚点,还是秉持着原本挣够五十两就不再挣钱的习惯,怕是他们两人都要流落街头沿街乞讨。
“苏姑娘,你为何不劝着他点,那赌坊……去不得啊。”
李莲花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眼前这顿颇为丰盛的晚饭,好像忽然间不香了。
苏小庸还待开口,李莲蓬先是摆了摆手,
“这事怨不得小庸,是为兄自作主张非要去体验一把,这才造成了这样的损失,今晚这顿饭,算是我对两位赔礼道歉了。”
“……”
黄海涛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什么赌输了二百两,什么赌坊去不得,什么做顿晚饭就算赔礼道歉了,这三人……当真是好生奇怪啊!
还有,这位苏公子,竟不是一位公子,而是一位姑娘?
“今日我们特意去看了风火堂留下的生意,除了两个烟花之地没去,剩余的那几家都去转了一圈。”
苏小庸看了一眼埋头扒饭的黄海涛,脆生道:
“这风火堂坏事做尽,生意做的却还不错,无论是酒楼,还是当铺,亦或者是那赌坊,客人络绎不绝,应当是留下了不俗的口碑,未曾发生店大欺客的一幕。”
“若是接手,倒是不用大张旗鼓的换人,原先的那些掌柜办事的人,尚还能用。”
“这样啊。”李莲花点了点头,旋即轻声问道:
“你们想到该如何接手了吗?那封堂主既然是幕后掌管这一切的人,定然有着自己独到的手段,你们要是处理不妥当的话,那些人怕是不肯轻易将这些到手的生意交出来啊。”
李莲花当年既然能同肖紫衿几个年轻人,一手创建了四顾门那样一个名震江湖武林的大帮派,自然是有着独到的组织能力的。
一个江湖门派想要在江湖上站稳跟脚,凭借的可不仅仅是需要强大武力震慑那么简单,还需要与之对应的其他杂事处理能力。
毕竟,大家混江湖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讨一口饭吃。
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匡扶正道,也得有钱才行,否则的话,一群饿着肚子的武林高手,你能指望着他们干成什么事?
衣食住行,样样不能落下,而且还要比一般的江湖门派待遇更好。
待李莲花说完之后,李莲蓬指了指黄海涛,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海涛他会帮咱们顺利的将这些无主的生意都收入囊中的,是不是啊?”
见李莲蓬提到了自己,黄海涛连忙挺直腰板坐正,重重点头,“是,老板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全力将这些生意收入囊中,不让那些惦记的其他帮派势力得逞!”
李莲蓬抬起手,拍了拍他肩膀,大大咧咧道:“我很看好你,这几日缺什么你就跟我说,谁要是敢在这几日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
“是!”
“好了,吃饭吧。”
……
风火堂名下这些生意的相关事情,李莲蓬皆放心的交给了黄海涛代为打理督办。
不怕他得了好处逃走,因为李莲蓬抓住了他的软肋。
人生在世,皆有所求。
家世不错的黄海涛所求的,无非就是一门高深的武功,以及受人尊敬的一个身份。
李莲蓬让他见识到了江湖武者山巅上的风采,真气御物。
仅此一点,便足够了。
另外,李莲蓬托王富贵打听过了,这黄海涛家中也是做生意的,他所在的黄家,在这扬州城当中也算名门望族。
至于他为何放着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做,跑到风火堂当一个帮派狗腿子,这就要提一提那个被李莲蓬一巴掌给打成了重伤的风火堂执事,刀疤脸黄友善说起了。
这黄友善从小不学无术,仗着家中余财,早些年欺男霸女的混账事情那是没少干,后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黄家为了平息众怒,将其逐出家门。
没了黄家这课大树依靠帮衬,黄友早年间善过的相当不如意,那些曾经被他欺负过的仇家,纷纷找上他,处处寻他的麻烦。
偌大一个扬州城,几乎没了他的容身之地,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就是那时和人争勇斗狠留下来的。
后来恰逢风火堂扩充势力,招收帮派弟子,而他又刚好和封不觉那厮臭味相投,两人一拍即合,攒到了一起。
由原本的过街老鼠,摇身一变,成了风火堂臭名昭著的善堂黄执事。
黄友善又过上了他耀武扬威的逍遥日子。
然后遇见了过江龙李莲蓬,不讲道理,一巴掌将其连带身后刚刚创建还没满两年的风火堂,一同拍进了尘埃里。
黄海涛这个被黄友善忽悠过来,在帮派中增加存在感,为风火堂不遗余力赚钱的侄子,也倒了大霉。
才取得堂主的信任和重视不久,整个风火堂就没了。
那几家封不觉在成事之后,通过强硬手段,霸占吞并的酒楼、当铺、青楼、赌坊等一应赚钱产业,也都变成了无主之物。
好在,黄海涛陷入不深,手底下没有人命,一心都扑在替封不觉打理风火堂名下生意的琐碎事情上。
否则,迎接他的,将会是和那些参与了绑架、寻协滋事、挑战道德人伦、灭门等恶事的弟子一样,经脉尽废,牢底坐穿。
“黄公子登门,小老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赎罪啊!”
如家酒楼,一身布衣的黄海涛刚刚一脚跨进酒楼,酒楼的掌柜,一个满脸富态的老者便笑脸迎了上来。
黄海涛冷着脸,道:“昨夜我所说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这名锦衣老者闻言,脸色一僵,旋即便阴沉了下来,变脸如翻书,压低声音说道:
“黄公子说笑了,那风火堂如今树倒猢狲散,帮派已不复存在,老夫自然再无听之任之的道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