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脚步加快的李维很快就见到一扇破开的房门。
他深呼了口气，默默的走了进去。
第一眼看去，就注意到这间大几十平米房间的墙壁上，各种串珠式的指骨和牙齿。
房间的北墙和西墙边，二十多具尸体一字排开。
离尸体不远，布拉德克和断了一只手的麦尔克，正给其他伤员分发药水。
结合房间中随处可见的冰霜与焦痕，无不说明这里明显就是最后，也是最惨烈的战斗场所。
除了那些尸体外，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冒着气泡，嘶嘶作响的巨大坩埚。
李维随意一瞥，就见到了上面烧焦的血肉，和从锅口喷出的骨白色雾气。
坩埚旁，则是三具被冰块封住的尸体。
看冰块的厚度，明显得到了特殊照顾，想来就是对方的几个首领了。
向南看去，则是被铁栏杆围着的凹室。
凹室门口，则是贝琳与妮娅，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听到李维靠近的脚步声后，贝琳并未转头，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这么久才来？”
在李维听来，对方的声音依然像往昔一样淡漠。
似乎一场大战，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李维试着堆起笑脸，却发现异常困难：
“见到了两具吸血鬼尸体，为了查证某件事，耽误了一会。”
听到这句回答，贝琳的身形怔了一下后，终于转了过来，看向李维。
只是，接下来的对话，并不是李维预料中的承认或是否认：
“听妮娅说，锻铁产生的灵智，融合自身的记忆了？”
李维沉默的点点头。
“看来，你在亡者研究上，确实很有天赋。”
李维依然沉默。
“如果没有锻铁……”
“没有锻铁，今天可就惨了，说不定……”
因一直没听到李维说话，终于打开锁具的妮娅，刚一回头，就被李维难看的脸色噎住了。
此时，就连在另一边的布拉德克等人，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一时之间，连收起药水瓶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看来，某人是不想要赞助了？”
见李维还是不说话，贝琳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啊……哈哈，抱歉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李维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脸恍然的走上前去。
到了凹室近前，他才看到那被脚链和手链束缚在椅子上，浑身脏兮兮的人影。
李维一脸疑惑：“这就是那位出口工会的俘虏？”
见自己名义上的学徒终于就范，贝琳嘴角一翘，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退了开去。
“额……”
尴尬的李维眼神随着贝琳的身影移动，直到对方站在了被冰封的尸体跟前。
接着，就看到贝琳拿出一张闪着耀眼魔法光辉的卷轴，开始吟唱起法咒。
咒语刚刚响起，黑灰色的魔法能量随即从卷轴中飘荡开来，穿透冰块，涌入两具尸体中。
“这是……唤起亡灵？”
这是什么意思？
审问必须他来？
就算布拉德克脑子那啥了一点，但麦尔克不行吗？
想不明白的李维摇了摇头，转过身，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俘虏。
感受到有人靠近，一直闭着眼的人影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魔鬼！不要过来……额！”
等到看清来者是李维，而不是那个恐怖的鲜血领主时，惊叫嘎然而止。
此时，李维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是一张异常消瘦的中年女子面容。
对方这副竭斯底里的状态，除了长期关押受虐，想必也和目睹外间的大战有关吧。
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是使用魔法，确实也很难获得想要的信息。
“妮娅，解开她的手链和脚链。”
妮娅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我看骨片帮审问时，从来不……”
“骨片帮已经没了。怎么，还怕她跑？”
“骨片帮……是啊，‘头骨’已经死了，再也没有骨片帮了。”
恍然的妮娅，这才上前试着撬开铁链上的锁扣。
听到半身人少女的回答，李维转过头向冰封的尸体看了两眼：
“噢？‘头骨’死了？看来，这个局真到了结束的时候。”
正逐个打开镣铐的妮娅，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憧憬：
“或许，以后的灰悼城，会不一样了？”
李维从次元袋取出水袋，递给了站起身来的妮娅。
“也不一定，或许会有别的势力填补上这个生态位……来，给她把脸洗一下。”
妮娅撇撇嘴，随手拿出一块备用面巾，打湿之后，就朝愣住的俘虏脸上擦去。
“……”
或许是感受到了李维的友好气息，中年女子再也没有反抗，任由妮娅将自己脸上的污迹擦洗干净。
李维眨了眨眼，看着脸色变得白净不少的的俘虏。
“你……”
“我……我我叫阿尔汀，是出口工会的低阶成员，凯普格达绑架了我……咳咳咳！”
或是是终于见到了生还机会，俘虏阿尔汀一口气说个不停。
结果因语速过快，刺激到了枯干的喉咙，引起一阵咳嗽。
“等等等，你慢点说！妮娅，再给喂点水！”
李维却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张脸还是有点用的。
见妮娅拿着水袋递上来，阿尔汀连忙用双手捧住，直往裂开细小口子的嘴里塞去。
“咳咳……咳咳……”
随知因动作太快，将喝进去水又呛了出来少许。
“慢点，小口喝！”
……
终于，经过李维十多分钟的安抚，原本接近濒临崩溃的阿尔汀，平静了许多。
“凯普格达是谁？就是巫团的首领？”
“是，就是那个……干锅旁，冰封尸体中的一具。”
“她是怎么绑架你的？”
“……”
“怎么，不想说？”
“她想要知道灰悼城的丧尸农场，哪些专供出口，哪些应该供应本地。”
“不，我想问的是，她怎么和你接触的？总不会是击破你们出口工会的驻地，将你绑架的吧。”
“……”
李维见对方似乎有难言之隐，也并不着急，只是示意对方看向贝琳所站的位置。
或许是此次欲转化的对象，包含第二境存在的原因，仪式直到现在才结束。
被冰封的尸体，已经化为两具浑身围绕着黑气的尸妖，站在贝琳身边，充当着忠实守卫。
还剩那具没有转化的尸体，想必就是四阶食尸鬼炼金术士了。
“难道，你想变成亡灵？”
见到这副诡异的情景后，再听到李维这句寒意森森的话，阿尔汀浑身忍不住直颤：
“我和她，凯普格达，最初……是合作关系……”
艰难的说出这个秘密之后，接下来的招供，就明显顺畅了很多。
不用李维再刻意引导，阿尔汀就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最初，我借助她的力量，干掉派系内的竞争对手。而她，则从我这里获取食物供应的相关情报。”
“至于为什么想要在农场投毒，似乎是为了研究一种特制的毒药，让死者更容易转化成亡灵的炼金毒药。”
见对方说到关键点，李维直接呵问：“为什么选在灰悼城执行？”
“……凯普格达收到过一封密信，说是市政总管塔夫……会……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