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新兵一愣一愣的神情注视下,涂伍长又添油加醋地将他们那时候训练的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听得这些新兵一个劲儿地咽唾沫。
他们心里都是暗暗道:“想不到在咱大明当兵要受这么多的苦,吃点军棍还真不算什么呀!”
下午训练结束,刘俊还会安排给这些新兵们补些文化课,不过现在陡然增加了这么多人,刘俊觉得还是自己上课的话难免吃不消,便又请教书先生胡清吉介绍了三个老童生给这些新兵启蒙。
胡清吉现在管着堡里的文书,再给这些新兵启蒙的话,确实也是分身乏术。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刘俊觉得胡清吉隐隐之间还是瞧不起这些军户。
刘俊不在乎,他知道时间会改变包括胡清吉在内的很多人对这支新军的看法。
他偶尔过去给新兵讲一些古代汉家子弟戍守边疆,抗击外族的故事,潜移默化地增强他们的民族自豪感和向心力。
至于最初的那班老兵刘俊还在坚持自己带,但所教授的除了必不可少的爱国主义教育之外,还增加了简单的算术知识,这可是那些新兵班里所没有的东西,这让他们都心生一种千户大人更看重我们的自豪感觉。
不过那些奇怪的符号也着实折磨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
另外刘俊也在逐步搭建自己的班子,经过这一连四次剿匪,老兵们当中已经涌现出了一批可造之才,刘俊趁着这次扩军的机会对他们都进行了提升。
这些天,刘俊也一直在与他们总结这几次剿匪的事情。
“千户大人,我们没有弓箭手,每次短兵相接之前,我们都在任由他们射,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丙队队官仲庆泉首先发言说道。
刘俊将所有三百士兵分成了十二个小队,每队二十五人,包含伍长一名。每四个小队为一个大队,设置队官一名,分别是甲队队官杨端和、乙队队官赵阿五和丙队队官仲庆泉。
刘俊也都分别给这些人请来了小旗、总旗和试百户身份,萨尔浒一战,辽东陨殁将官不计其数,底层军官更是为之一空,朝廷也迫切地想要充实卫所,任命告身也是雪花一样地飞向辽东。
这些人中杨端和自不必说,多年之前,他就有在营兵中做把总的资历,而赵阿五自从跟随刘俊之后便奋勇拼搏、事事争先,很早便赢得了刘俊的青睐。
仲庆泉能够脱颖而出,则主要是因为他的悟性和接受能力比同期的老兵更强一些。
除此之外,另外一些勇猛果敢的老兵,大多都有提升。
“那我们这几次剿匪因被弓箭射中阵亡的有几人?”刘俊对着众人问道,在他的下面坐着榆林铺所有的伍长以上军官。
陈绍孙没有职衔,是刘俊觉得让之前一个游击将军担任小小的队官太不像话,他在堡里是个超然的存在。
并且,刘俊心里清楚,陈绍孙不可能真的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等他觉得李顺的那队夜不收大成的时候,估计也就是他离开的日子了。
除此之外还有工匠们的头头李勤俭,具体带领大家屯田的种田能手王富贵,都蹑手蹑脚的坐在那里。
仲庆泉早有准备,答道:“阵亡的有两人,都是因为后来箭伤感染死亡的,但因贼人弓箭受伤的却有二十三人之多,几场仗下来前排的兄弟几乎个个负伤。”
“这还是因为山贼土匪的弓箭手准头太差,倘若我们对战的是鞑子,后果难料啊!”
“叶兄弟说的对。”刘俊先肯定了部下的这种居安思危的精神,“但战场上的弓箭和猎户打猎用的弓箭是不一样的,造价不少不说,训练一个技术精湛的弓箭手时间实在是太长,我们是需要扭转这种局面,但并非是也练弓箭手。”
“给前排的弟兄们配上棉甲。”赵阿五若有所思的说,“若是能这样的话,只要不射中要害,即使中了两箭也能坚持战斗。”
杨端和也道:“赵兄弟说的不错,披甲率一直是营兵中辨别是否系精锐的硬性规则,虽说不见得有甲就能打仗,但有甲的话,强的一定更强!”
刘俊赞许地点了点头,说:“盔甲是一方面,这个我会尽快安排,另一方面则是火铳!”
“火铳不好!鸟铳容易炸膛,三眼又打的太近,营兵们都不愿用这些。”
刘俊倡导大家畅所欲言,之前几次会议讨论时大家都唯唯诺诺不敢发言,可是在刘俊每次都是鼓励甚至强迫大家发言。
时间一长,众人便越发的自然而然了,甚至在讨论的时候都不以反对刘俊为忤。
只有匠头李勤俭和种田能手王富贵每每听到这些都是忍不住的一惊,心想这些大头兵个个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胆敢这样和上官讲话,千户大人怎么还不叫人拖下去打军棍?真是奇了。
刘俊瞧着发言的伍长涂定山点了点头,其靠着作战勇猛迅速脱颖而出被新提拔为伍长。
在这些新晋伍长里,刘俊也更看好他一些,老实说要不是位置不够,他还有提拔空间。
刘俊早在之前就观察过他一段时间,这家伙总是不经意间会从身上散发出一股内敛的凶悍血腥之气,在第一次剿匪杀人时也没有其他人那样剧烈的反应,刘俊看他目光中甚至有些许兴奋的感觉。
当时刘俊就感觉奇怪,一个整日土里刨食的农民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呢?
后来听福伯所说,这涂定山乃是一年前从河东只身逃难过来的流民,因为年轻力壮,主家就收留他做了府里的长工。
后来主家将所有田产转给刘府,这涂定山又没了着落,后来刘俊招兵他便去了。
之前刘俊还怀疑过他是在外地犯了命案逃命至此,今天听他说起鸟铳、三眼,感情这家伙是个逃兵也说不准!
因为自己军中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火铳!
杨端和道:“是该有火铳,营兵里南兵最喜欢火铳,尤以浙兵和川兵为最,朝鲜兵火器率也不小,当初我们东路军后面跟着的朝鲜兵就多以火铳手为主。”
“但奇怪的是,北兵似乎不喜欢。”
陈绍孙道:“北兵更喜欢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