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修行篇第四十二章
引子:
“我以为我看够了阳光,它泛滥得多廉价,多寻常,直到与你人海相望,我才知我从未真正的见过阳光。”
“第三个问题,本来要问你为啥一定要不惜手段搞那个破陶器的,现在我以私人的身份问你,你爱过她吗?”
我这个问题实际上很傻逼,一个只想玩你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上你,可是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这平措,不可能如此绝情。
“呵呵,你见过我的线人了吧,他叫拉巴,乡里的。”平措开口对我说道,
“你还有个藏族的线人?没见过。”我如实回答。
“嗯?不可能,他和我说过,你已经审问过......哦,他长得很像汉族,一个眼睛是瞎的,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那平措侃侃而谈。
“那小子,是藏族?”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也不算吧,只能说,身份证上还是汉族,他的母亲是藏族,所以......”他还想继续说,却被我打断。
“行了,明白了,跟我一样呗,串儿。”我无所谓地回答。
其实我说的这个词儿,很不好,但是如果你从小就是听着这个词儿长大的,你就会慢慢习惯了,我现在甚至有些骄傲,却不知哪里来的骄傲。
“我给你讲一下他的故事吧。”平措一口将我递给他的香烟抽到海绵,随后扔掉烟蒂对我说道。
他的线人,名叫拉巴,藏族人叫他的名字时听着像喇叭,所以就有了个外号叫喇叭,他给我讲的故事,也是这喇叭所经历的。
那年,喇叭还在上大学,藏民大学,说不上好,但比较于我的学校,也算厉害的了,在学校里面,他结识了一个我老家的女孩,东北的女孩。
两人相处甚欢,那女孩也不嫌弃他的家境和他身体的缺陷,在即将毕业之时两人终于是确定了关系,不过这女孩通过了定向专招,而男孩由于身体缺陷,只能选择了三支一扶。
两人的差距一下子就变得天壤之别,男孩准备了重礼去了女孩的家里,女孩的家里也不嫌弃男孩,盛情款待,这男孩下定决心要给女孩一个幸福的未来。
可女孩在分配派遣之时,却分配到了边境,与男孩相隔甚远,男孩放弃了通门给予的优厚待遇,毅然选择了调岗跟随。
当然这调岗已是半年余之后,又是一年新气象,男孩再次跟随女孩回家,可却遭到女孩家中无情嘲笑,其实男孩也都心知肚明,如果换做他,也会如此。
“你给我画了一个这么大的饼,但是这饼,我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呢?”女孩的父亲开口怒斥道。
“这饼我从来没画过,自治区的政策,我也无权干涉,他们针对我们,我们即便反抗,也无济于事。”这本是男孩想说的话,可在这方面腼腆的男孩也只能求助于女孩,
那女孩也不敢忤逆于家,但凡心存感激之人,怕都不敢也不能忤逆家人吧,那这男孩也无处施为,只得以哭泣掩饰自己的懦弱与无奈。
既至如此,男孩与女孩分开,成全了两人,至此女孩福泽于他人,或说福泽于百人千人,这男孩则福泽于自己,通过自身努力,归了通门,自选于乡镇。
之后就是遇到了知己,这平措。
平措在说完这段故事之后,只是平静地看向我,我对这段故事深表同情,但这并不是他犯罪的理由,也不是他将这喇叭男孩拉下水的理由。
“完了?你说的这些,跟这起案件有何关系。”我无所谓地问道。
“我当初所经历的,比这还要痛苦万分。”平措对我说道。
“痛苦百万分也不关我事,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也经历过,但是这跟你毁了一个女孩的幸福生活毫无关系可言!”我站起身怒斥道。
“没关系吗?你的那个女伴,看起来也是豪门中人,你......配得上?再给我一支烟吧。”平措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配不配得上,与你无关!我只想知道,这故事和这案件有鸡毛关系!?”我显然没了耐性,但是我还是把一盒香烟与火机都丢给了他。
“我说了,我所经历的......哎,我从那时就发誓,我一定要变强,变得强到他们遇到我都不配与我对话!”想不到这一直淡然还能随意操纵我情绪的人,还有这样激动的一面。
“看来你是真的爱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王妍,然后你就不放过任何一点发财的机会是吗?剧情还真够狗血的。”我抢回他点燃了香烟欲塞进口袋里的火机随后说道。
“真是如此的话,也大可不必,你知道那陶器里,有隐山的线索吗,找到了隐山,我才能真正的让所有人都瞧得起我,即便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也要与我尊之对待。”那平措也与我这般激动开口,甚至站起身来。
“想生为人尊?有时候啊,面子是自己争取的,也是自己凑上来,丢的。”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又坐下傲慢地说道,星爷的台词,总是嘲讽十足。
“我不想成为人人尊重的人上人,我只想让她回心转意。”这平措此时也坐下无奈地说道。
“为何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呢?说实话,你所拥有的,我真的羡慕至极。”我也略显疑惑地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哈,即便我富可敌国,也换不回她的心了你知道吗?”平措有些癫狂地喊道。
“怎么?她特么嫁入皇室了?”我依旧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她现在的丈夫比之我,一无是处,可她还是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很漂亮,我多希望那是我的孩子呀。”这平措此时好像一个败兵,手中那点燃却没吸几口的香烟,已经快要烫到他的手指。
“就这?那你不应该祝福她?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我此时好似辩论赛的辩手一般与其争论,而且也知道了,我们之前还真的不在一个频道说话。
“哈哈哈,真他妈可笑,我承认你对爱的看法都是高尚且正确的,但是,你所拥有过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睡在你们曾经睡的床榻,干着你们曾经干过甚至不敢干的事情,而你关注着她的一切,却连一个屁都没资格放,这种生活,你肯忍受?”这个问题让我无言以对。
“或许你是对的,不,你就是对的,我没法劝你什么,也没法不去赞同你的看法,但是我的工作就是如此,我唯一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隐山我已经去过了,并且它已经彻底毁灭,逝去的,就让她去了罢,不论你如何争取,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在听到我这番话,平措已然万念俱灰,或是他平生所追求之物已经被摧毁,或是他的执念已经被化解,从他的眼神当中,我看到了解脱,那种自由且放松的神情,让观察的我也不甚羡慕。
“谢谢。”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我也没在追问细节,直接离开了这审讯用的大楼,我知道这大楼当中,又多了一个与我一般无奈之人,他所说的女子,不是王妍,我所期待的女子,怕也不是木鑫淼罢。
我没有问他喇嘛的事情,此时这已经不重要了,喇嘛没有说谎,可他卷入了这场灾祸,命里该有此劫。
我在走出大楼时,回头轻声说道:
“即便如此,我依旧敢于与破败的生活顶撞,敢在无可奈何的逆境里撒野,昂首挺胸,直面这人生当中的污泥,永远永远,都愿意为新一轮升起的明月和倍受摧残且落寞的日落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