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拿啊?”
陈细九笑眯眯的看着钟楚雄两兄弟,真当大家是白痴吗?想两头讨好,哪有那么容易。
“你们不是要报酬嘛!一人一百万,乐哥一向很大方的。”
“谁说不敢拿了?”秋临笑呵呵的从后备箱抱出一大袋钱,钟楚雄见状也大吞口水的跟着抱起另一袋钱。
难道真不是这两兄弟在捣鬼?
陈细九迟疑的打量了他们一眼,把口供簙扔到钟楚雄怀里,“烧了吧!要让威尔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些钱我没有做账,以后别干这种事了。”
“你不怕被雷乐知道?”秋临有些错愕,陈细九和钟楚雄的关系真有这么铁?敢瞒着雷乐不留证据,“九哥,这些钱我们能处理好的,你没必要这么做。”
“对啊,细九,你还是回去把账做上算了,要是给雷乐知道,你才吃不了兜着走。”钟楚雄很受感动,关切的劝着他。
“他不会查的。”陈细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雷乐近些年越发自负,自认为能掌控一切,他可从来没想过手底下的人敢出卖他。
“给我说句实话,张继祖这事是不是你们一早就设好的局?”
“什么?”
“没有啊!”两老表连忙否认。
“没有?”陈细九眯着双眼,死死的看着他们二人,回头看了看在树林外等候的手下,低声质问,“我从张继祖手里带走蔡文慈,跟着董德骠出手整他,然后他就进了赤柱监狱,三天后就向你们爆料,你们当我白痴吗?”
“雷乐也是这么想的?”秋临丝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陈细九这家伙不傻嘛!不过,张继祖是被自己这边干掉的,这个疑招就能完全排除掉嫌疑,置身事外。
“对啊!可别冤枉好人啊!张继祖可是我们做掉的。”钟楚雄吓得直接把钱扔在了地上,连连叫屈喊冤。
“要不是你们做了张继祖,我送来的就不是钱而是子弹了。”陈细九心里其实也不相信这两个家伙有这么高超的手段和谋略,只是程志超的态度让他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尤其是关于张继祖的事上。
还是回去问问乐哥吧!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了。
“走了,你们两个墙头草自己小心点,我总感觉程志超盯上你们了,这些钱就是他让我拿给你们的。”
望着疾驰而去的车影,钟楚雄有些忐忑的问向秋临,“小不点儿,你的手段好像并不高明啊!细九都看出来了。”
“靠!真正高明的手段就是把自己摆在明处,他不怀疑才有鬼了。”秋临自信的瞟了他一眼,抱着钱返回家里。
“怎么说?”钟楚雄连忙抱起地上的帆布包跟上。
“如果是我们做的局,为什么要做掉张继祖?这说不通嘛!一卷录像带和口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要是我们在捣鬼,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又反过来帮他们?神经病也干不出来这事啊!”
把钱随意的扔在地上用脚推进床底,秋临拍了拍手,看着还有些懵的钟楚雄笑道,“老表,目的啊!马屁不分大小,只要拍上了就行,威尔高兴了,麦理浩满意了,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杀张继祖是为了像雷乐他们证明,这一切不是我们搞的鬼,现在不挺好的嘛!”
“你还真是奸猾似鬼啊!”明白过来的钟楚雄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点到为止,丝毫不差。
谁他娘的能想到,搞这么多事其实就为了拍威尔一个马屁,还这么不痛不痒....也不对啊!其实那卷录像带还是能做很大文章的,就看威尔怎么利用了。
“张继祖的小命在我们手里,这就是我敢招惹程志超他们的底气,不管出什么意外,只要弄死他,什么都解决了。”秋临笑呵呵躺在床上,偏着脑袋看向钟楚雄,“更何况还有威尔这个完美的挡箭牌在,不论我们做了什么都是被逼无奈,明白了吗?”
“了解,不愧是惩教署第一奸臣,就是秦桧活着也得叫你一声爸爸。”钟楚雄贱嗖嗖的笑了起来。
“那还不滚回你自己的屋去?”秋临脸色一黑,没好气的指了指门口。
“那这些钱?”钟楚雄走到门口又迟疑的回过身去。
“大哥,陈细九即使没做账,这两百万也是真金白银存在的,明天拿去给威尔,别留下污点,也别让程志超小看了我们。”
.....
另一头回到雷乐家的陈细九也把自己的猜测如实告诉了雷乐,如同秋临所想的一样,雷乐根本没怀疑是他们在捣鬼,反而自信的帮他们推脱起来,
“细九,我让你把钟楚雄的某个手下整进监狱,你会不会不肯?”
“当然不会,就是您让我做了钟楚雄,我也会去的。”陈细九连忙上表忠心。
“这就是喽!威尔下令让钟楚雄搞谁,他敢阳奉阴违?”
雷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很是鄙夷的笑望着一脸纠结的陈细九,“钟楚雄在关键时刻帮我们做了张继祖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和被逼无奈,收了那两百万就代表他们不会和我们作对,即使被逼也不会。这两兄弟鬼的很,想两头讨好谁也不得罪,所以也别指望他们能帮我们做多少事。”
“明白了,乐哥。”陈细九心结打开,心里很是轻松,只要雷乐不怀疑那两兄弟就行,要不然自己也会惹一身骚。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雷乐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摆手挥退了陈细九。
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
西历新年如约而至,被逐渐同化的香城也跟着热闹起来,政府放假、工厂休息,街道上演绎着无数欢声笑语。
然而作为一名纯正的弟英人,贝斯特却高兴不起来,这个年注定会过得很憋屈。
惩教署没有办案权,更别说监狱里面的狱警,他们没有审问犯人录口供的权利,不管张继祖说了什么,在没有警察或者检控官到场的情况下都不具备法律效应,甚至都达不到立案侦办的条件。
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或者说忽略了一个部门,一个独立在三司十二局之外,几乎和Special Branch拥有同等地位的存在,按察司署,既最高法院。
只要获得他们的批文,那么监狱提审张继祖将会变得合理合法合规,录像带和口供也可以作为呈堂证供递交上去。
“局长,还有什么问题吗?”罗恩一脸微笑的偏头看了看来自最高法的按察司,伯尼法官,两旁的威尔和金迈思也是笑眯眯的等着贝斯特的下文,四人成环形围坐在办公桌前,那架势就像把贝斯特包围住了一样。
“伯尼法官,我想和你确认一下,这是李比·布莱恩按察司长的意思吗?”贝斯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不相信一向独立超然的按察司署会下场站台,这些王八蛋也少没捞,装什么高风亮节。
“祖家的态度你应该了解清楚了,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伯尼也很是无奈的扯起一个笑脸,看了看桌上的两份证据,“伯爵先生,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不用你们来教我做事,下去吧!”
贝斯特赶走四人,无奈的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后悔当初那么卖力的把Special Branch从警队挤走...
想了想又苦笑着摇起了头,赶不赶走他们有什么关系,警队直属保安局,跑不了的。
呼!
那就干吧!
打不过就加入嘛!这活儿自己熟,又不是第一次了。
“琳达,通知警务处,我十分钟后到他们总部开会。”按下桌上的电话通讯键,交代完秘书,贝斯特起身走到墙角的全身镜前整理起自己的制服,戴上帽子,拿上那两份还没被按察司署标记为合法的证据出发了。
警队收到消息后严阵以待,助理处长以上的大佬全部赶往总部,这场突然召开的会议就连总警司都没资格落座,会议从中午两点持续到晚上八点,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商讨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贝斯特对警务处说了什么。
第二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压抑从警察总部向外扩散,从成立初到现在一直保持透明的反貪污部忽然跳到了大众眼前,一则通告开始在各大媒体电视台滚动播出。
“请广大市民注意,如果遇到公務員貪污受贿請即刻向皇家警隊反貪污部投訴。”
电视画面上的警徽下还附有反貪污部的热线电话。
可惜深受迫害的市民没那么容易上当,一连十天唯一接到的一个电话还是某个酒鬼叫鸡打错了。
重拳打在棉花上,这让好不容易鼓起滔天气势的贝斯特气得跳脚,火鸡都吃不下了,逮着警务处三位处长一顿狂喷,这鬼头年都不过了,亲自坐镇警务处督战。
次日一早,原本以为警队这次又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媒体记者们沸腾了,张继祖提供的黑名单上的所有人都被反貪污部传唤,雷乐和程志超也没能幸免的被请到总部开会。
在新闻媒体的加持下,底层市民仿佛看到了曙光,反貪污部的电话一度被打到断线,全香城突然掀起了一股投訴浪潮,然而肯亲自出面作证的人一个也没有,可见四大探长的凶威之深。
“市民如果遇到公務員貪污受贿,請即刻向皇家警隊反貪污部投訴,投訴電話:955999。”
啪嗒,电视被关上,钟楚雄饶有兴致的看向秋临,“你奸计得逞了,贝斯特被逼得都快住在警察总部了,麦老头这个年过的简直不要太酸爽,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为他鞍前马后冲锋陷阵。”
“你真觉得贝斯特是真心实意的在打击贪腐?或者说你觉得他真有那么大能耐?”
秋临对于上蹿下跳的贝斯特并不抱什么期望,倒不是不信任他,是不信任警务处和反貪污部,百分之九十五的公務員都有收受贿赂,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那么剩下的百分之五里面能有几个好警察?这几个警察里面又能有几个反貪污部的差佬?
“还在耍诈?这不可能吧?”钟楚雄诧异的看向秋临,一脸的询问。
“谁知道?不过雷乐他们的反击也要来了。”秋临笑呵呵的起身出了办公室,任他风吹雨打,惩教署已然在这场风暴中巍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