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喜提家产十二块八毛五

一九七零年十月十一号,汉安市云连镇,卫生所楼顶....

一名穿着病服的少年站在楼顶,茫然的看着医院外的红砖瓦房,又望向蓝天白云的天空,变化莫测的云朵浮现出无数模样,似真似幻显得那么不真实,犹如他眼下的遭遇。

做梦?那这算是噩梦吗?盗梦空间是真的?

看着一双掌心布满老茧的小手,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是遭遇了什么才造就了如此一双手,要知道这具体的年龄只有十五周岁。

“真是...”少年神色复杂的握了握拳头,仔细感受着这具身体,双臂的肌肉线条,完美展示了这瘦小的身体蕴含的力量,头部隐隐传来的疼痛感也在提醒他,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不可思议啊....”

单手撑住一米高的围墙,用力一跳,侧身摆腿,非常潇洒的坐了上去,望着医院外的马路、人群、瓦房发呆。

仔细端详着周围环境,越发觉得有些熟悉,沉思片刻,不是这具身体的记忆,那就只能是前世的记忆,我来过这里?

这是平行世界?

“秋临风...你跑到那上面去干哈子?危险,赶紧下来,该吃药了......”

身后传来有些焦急的喊声,更多的是不耐烦,一名营养有些丰盛的护士大婶从天台门内出来,没有丝毫考量的直奔少年。

秋临风?

对了,这具体叫这个名字,夏临难言一笑,右手拖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看着走来的护士,模样给人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

护士在他身前站定,嘴上喊着让他下来,但言行举止上却没有丝毫在意他的行为,有种默认的意思。

很不专业的看了一下病历本,其实就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白纸,嘴里念叨了几声用药量,从衣兜里开始数出药丸。

“来,吃了,不要爬这么高,摔下去纳闷办?”

“凉拌撒!”夏临乐呵呵的开了起玩笑,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给了护士一种傻憨憨的既视感。

“嘴巴嚼...”护士大婶抬手想给这个嘴硬的小子一下,看到他头上的纱布,联想起他的遭遇,暗叹口气,苦笑放下手,伸出肥硕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额头。

“赶紧把药吃了回病房去,医生说你不能吹风....”

“干吃啊?”夏临哭笑不得的摊着手掌,上面是一堆白白绿绿黄黄的西药片,个头还不小,略微扫了一眼,最少也得十数颗,就这喝水都难以下咽,干吃不得噎死人?

“回病房喝水撒!我还跟你把水倒起送上来说?要不要我喂你嘛?”护士大婶越加不耐烦了,怒瞪这货一眼,扭着健壮的肉腰走了。

喂我?夏临嘴角一哆嗦,看着护士大婶的背影打了个冷颤,换个人还差不多...

唉~~

跳下围墙,迈着悠闲的步伐回到楼下病房,倒上水,望着摆在小木柜子上的药片咽了咽口水,一颗一颗的服下。

“嗝儿~~”连续打了两三个饱嗝儿,夏临捂着胀鼓鼓的肚子无语至极,“这就是多喝水的由来?到底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水起了作用,估计医生都不知道吧?”

“小临风,感觉怎么样?”门口走进来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留着一小撇胡子,面色蜡黄,样貌有些先天下之忧而忧,不过笑容很亲切,一种由心而发的淳朴。

“感觉...”夏临顿了顿,笑眯眯的瞄向跟在他身后的纯天然小护士,“跟我换个护士应该会好的快点...”

“呵呵呵~”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小护士逗笑了,露出的小虎牙异常可爱。

“人小鬼大。”郝医生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抬手查看起他脑袋上的伤势,轻轻按了按,“痛不痛?”

“你说哎?不按都痛,你还按了一下,只能是更痛撒。”

“不要嘴巴嚼哦!”郝医生有些郁闷,对这个有些特殊的病人很是无奈,嘴太碎了。

“不要到处跑....”

“你真的是医生?”夏临有些怀疑这货的水平了,“我昏迷了八天,不是应该多下床走动,活动一下身体吗?”

“....”郝医生脸色有些泛红,这小子实在有些欠揍.....

“正是因为你昏迷不醒了八天,身体各方面都会显得僵硬迟钝,需要慢慢适应....”

“你对!”夏临冷不丁的打断了他的话,转身躺回床上,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医生,这货顿时意识到不对,把自己前世的习性带出来了。

“哪个...不好意思啊郝医生,我刚刚态度不好....”

说着说着,夏临连忙下床立立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微微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我可能脑壳摔坏了,说话有些不知好歹。”

“哎哎哎~~行了。”郝医生态度缓和了许多,眼神有些复杂的拍了拍他,“好好养病,别到处乱跑,你头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容易受风寒。”

“会不会留疤?”夏临连忙摸向伤口的位置,千万别影响这盛世容颜啊!他醒过来的时候照过镜子,这具体有着一张绝对C位出道的容貌。

“在头顶!”一旁的漂亮小护士好笑的抬手指了指前脑勺。

“那就好...”夏临这时也摸到了伤口位置,也想起了伤在哪里。

回过神,郝医生和小护士已经转身走了,夏临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到倩影,就凭这副长相,居然没有让这妹子露出迷恋的眼神,还是乡下地方的人单纯啊!

自恋的摸了一下脸颊,夏临摇头叹惜的回到病床上躺好,抬手拿过小木柜上的一张纸,也就是他的病历报告。

姓名:秋临风

性别:男

年龄:15

病况:被重物砸到脑袋陷入重度昏迷,八天未醒,中度营养不良,身体其他各项指标正常。

“啪~”把病例报告拍回原位,夏临鄙视的吐出两个字,“草率~”

他没有接受到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对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好在农村人没那么多心眼儿,很轻易的就在胖大婶护士嘴里搞清了自己情况。

八天前,深夜十一点左右,雷雨,一道冬雷劈到了秋临风家,闪电击穿瓦房,散落的碎瓦撞翻了厨房里的油灯上,灯油撒落到靠墙的一排木柴上,然后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好巧不巧的从刚刚‘同伴’凿穿的那个洞钻了进来劈在了沾着灯油的木柴上。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厨房里面最多的就是木柴,几乎要占整个厨房三分之一的面积,而且一般都会垒得很高,几乎到屋顶,秋临风家也不列外,因此火势瞬间蔓延整个厨房。

秋家人反应已经很快了,虽然木柴很多,火势很大,但外面可是瓢泼大雨,只修要把厨房的屋顶捅穿,灭火几乎毫不费力。

而且已经被雷电开了口子,顺着这个洞扩大就行,唯一的麻烦就是修补起来费钱费力。

农村人也大多傻在这里,舍不得。

一家五口拿着水瓢、铁盆、水桶对着大火生浇,没一会儿水缸里的水便见底告急,还不等他们实施新的救火计划,房梁被烧断了,屋顶塌了,黄泥材质的土墙也开始倒下。

秋父反应最快,连忙抓起妻儿的手准备跑,忽然一道夹裹着雷电的圆珠子闪烁着透亮的白光破空冲来,布满雷电的天空居然出现一道白里透紫的竖眼,冷峻、威严、神异。

秋家人被这奇异的画面惊呆了,宛如定住了一般,那颗圆珠眨眼而至,直冲秋临风的额头,满天的雷电落下,犹如末世降临。

空间开始撕裂,如同碎裂的玻璃剥落,天空上的竖眼生出现一丝无奈的气息,感觉像是皱了一些眉,一股莫名的叹息无形而生,落下的雷电在半空散去,竖眼也消失不见。

毫无阻挡的大雨轻轻松松拿捏住了厨房里面这点小火,眨眼间便全部熄灭,可是秋家五口却被埋在了残垣瓦砾里。

因为连绵不绝的雷声掩盖住了秋家的异常,乡下的村落相互之间又隔得远,附近的村民没有察觉到这边出了事,以至于第二天中午雨停后才有人发现秋家房屋不见了一半,而秋家人毫无动静。

在一呼百应的农村里,村民纷纷赶到,救出了秋家人,可惜也只剩下秋临风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牛逼吹的,我差点就信了。”夏临好笑的回忆完胖大婶加工过的事故经过,能编得这么出神入化,想来是念过不少书,那就是殷实之家了,不怪肉肥多汁。

“小风哥,我们来看你了....”门口窜进来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有些呆呆傻傻的提着一袋长条形糖果,身后的大人却是两手空空。

不是说农村人十分讲究礼数的吗?一次空手,两次也空手,这老汉还真是好意思?

小孩儿他不认识,但那个老汉他知道,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长寿村村长,李长福。

“你不是吵着要见小流星吗?给你叫来了。”

“就是你看见了我家出事的场景?”夏临来了兴致,立即好奇的看着个矮冬瓜。

“对对对...”刘星使劲儿点着脑袋,随后难过的冒起眼泪花儿,“对不起,当时我被一道雷劈昏了,没来得及喊人....”

“被雷劈了,你还能活蹦乱跳的?”夏临嘴角抽搐,有些想给这不老实的小屁儿一脑瓜子,撒谎都不会...

“他不是被雷劈了,是雷劈断了旁边一颗树的树枝,落下来把他砸昏了。”李长福解释了一下,虽然刘星极力反驳说自己看了一眼天上那只竖着的眼睛,然后就被雷劈到了,但没人相信,包括夏临。

“原来神话故事是从你这里说出来的?”

“不是神话故事,是真的。”刘星有些着急的解释道,“我起来撒尿,看到外面好多雷在天上,就像鱼一样游,就跑出来看,然后看到一只竖起的眼睛.....”

“好了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夏临抬手打住这个语言组织能力清晰的小屁孩儿,这个年纪能把谎话说的如此流利很不容易了,下了功夫的。

“我...”刘星还想挣扎一下,刚张开嘴就被夏临剥开的糖果塞住了嘴。

“李爷爷,我要出院....”

“出哈子院?”李长福愣了愣,没好气的斜抬起脚,拿着烟斗在鞋底敲了敲,“医生说你最少还要住个七八天,等脑壳上的伤口完全愈合后才可以出院。”

“我没钱啊~”夏临倒是不介意继续住下去,但问题是父母爷奶四亡的情况下,医药费谁给?

昏迷了八天,也不见有什么亲戚露面,全靠这善良的村长爷爷一家照料,总不至于逮着人家一家赖吧?这出力又出钱的,不好意思啊!

“不用担心的钱的事,你老汉好歹当了几年工人,还是存到点钱...”

“有多少?”

李长福只感觉黑影一闪,夏临便站在了面前,眼巴巴的望着他。

工人啊!虽然工资不会太高,但乡下消费低啊!

怎么也得有个小几万吧?

够住院费吗?

夏临眉头一皱,小脸一苦,应该够,乡下的医院能花几个钱?

“还怕我贪了你的说?”李长福有些想歪了,不满的拉着脸,“一共十二块八角五....”

“哈子安?你逗我说?”夏临傻眼了,惊声跳起,十二块八角五,这尼玛还有分分钱?贪污的有零有整啊!

“你撒子意思?”李长福脸色铁青,夏临的质疑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医药费是他垫的,人是他一家轮流照顾的,现在他儿子儿媳还带着村里的人在收拾秋家垮塌的房屋,这小混蛋居然怀疑他贪了他家的钱。

“就这么多。”李长福恼怒的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包着的零散纸笔,往桌上一拍,接着又摸了摸左边口袋,拿出一个脏旧模糊的破烂塑料袋,里面也是一团手帕包裹好的东西。

“你妈和奶奶各有一条金项链、两对金耳环,两个银手镯,三个金戒指,一个是你奶奶的,另外一对是妈老汉的结婚戒指,都是当年你舅舅给他们买的,就这么多了,自己点清楚,老子没有贪污你家的东西。”

“呵呵呵...”夏临鄙夷一笑,就这穿金戴银的身家,存款只有十二块八毛五?谁信?

对了,存折...

秋临猛得拍了拍额头,扯到伤口疼得这货龇牙咧嘴,“李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存折?”

“存折?”李长福怔了怔,忽然想起什么来,“对对对,你舅舅是给我说过,他给你妈办过存折,回去找一哈。”

你爷爷的,还给老子演得像模像样的,继续演啊?

夏临鄙夷的撇了撇嘴,有人会不知道存折这个东西吗?

目光瞄向桌上,夏临如遭雷劈,连忙抓起那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钞票来回查看。

“你妈的.....不是这么玩儿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