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瑟夫斯与第一次犹太战争
- (英)德斯蒙德·苏厄德
- 7214字
- 2024-11-03 03:13:30
1
年轻的贵族
这些家谱都是我从公共档案那里原封不动地引用过来的,是对污蔑我的家庭之人的最好回应。
——约瑟夫斯,《人生》,第1节
约瑟夫斯生于37年或38年,很可能是在耶路撒冷,在盖乌斯·卡利古拉统治的第一年。(100年前,庞培征服了近东的时候为罗马占领了犹太地,而卡利古拉作为罗马帝国的皇帝,便是犹太地的最高统治者。)“毫无疑问,我出生于一个祭司世家,而非不起眼的卑微家庭,”约瑟夫斯写道,“每个民族有其不同的高贵起源,对于我们(犹太)民族来说,祭司身份是极其耀眼的标志。”1
他经常提醒读者,他是一名祭司。但是,那时有1.8万名祭司有资格在圣殿献祭,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声称自己的父系血脉可以追溯到摩西的兄弟、祭司亚伦,从未中断,尽管大多数人有可能一生都不会被召供职。然而,他出生自上层祭司阶层,他们都是具有影响力的巨头,而无名农民则是下层阶级,他们用双手耕耘土地,二者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异。
从他高曾祖父“口吃的西门”开始,约瑟夫斯的父系祖先就归属于《申命记》中所记载的,亚伦后裔中24个班次的祭司中的头一班。他们的族谱起初通过口述相传,如今已被记录下来,保存在耶路撒冷一个类似于家谱管理处的地方。这个班次的男性后裔只能迎娶其他祭司的女儿。第一班次是耶何雅立的后裔,“是本支派最杰出的一班”。虽然按照古代的惯例,犹太的大贵族是一部分祭司家庭的首脑,他们拥有象征性向圣殿提供燔祭的木柴的权力,在约瑟夫斯的时代,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财富。然而,作为宗教领袖,他们的地位正在向新兴的文士阶层倾斜,现在后者才是律法的真正捍卫者,他们强调灵性和对经文的研究,这在犹太人的生活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已经不亚于圣殿中神圣的仪式。
约瑟夫斯还声称母亲那边也是贵族。“我的母亲还有王室血统。”他告诉我们。2由于“口吃的西门”娶了马加比王朝第一任大祭司约拿单的妹妹,约瑟夫斯也是马加比王室的后裔。后来的几个马加比王既残忍,又不敬虔,激怒了那些更虔诚的犹太人。即便如此,约瑟夫斯明显自豪于自己显赫的出身。
虽然《托拉》中明确规定祭司不能拥有土地,但他的家族在耶路撒冷外仍有大片地产。他自幼便惯于奢侈的生活,是犹太地一小撮拥有地产的阶级人士之一,这些人很享受“人们在市场上亲吻他们的手”,他们“穿着紫色的细麻布衣服”,他们的女人穿着丝绸。他们住在耶路撒冷的大宅邸里,宅邸用精美的石块砌成,上面装饰着壁画和马赛克——20世纪70年代发掘出一座600平方米的房子——他们还喜欢举办壮观的派对。他们对乡下的生活避之不及。3除了聘请管家管理他们的地产以外,他们还聘请了一帮武装的仆人,用武力来达成他们的愿望,而且还残忍地对待下等人。
只在公元前1世纪希律王统治期间甚至更近的时期,犹太地才出现贵族。在这样一个国家,庄稼的收成全靠不稳定的降雨,贵族们在荒年向农民放贷,并在他们违约时夺取他们的财产,以此来累积财富。此外,就像先知阿摩司很久以前所写的一样,他们操纵小麦的价格,以便“用银子买贫寒人,用一双鞋换穷乏人”(《阿摩司书》8:6)。所以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的租户并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的贪婪、腐败和炫耀,甚至穷人中崇尚和平的人都厌恶他们。在整个犹太地,这些阶级之间的敌意根深蒂固。
虽然罗马人在这里征收的土地税和人头税并不高于帝国除意大利以外的其他地方,但什一税和圣殿税使多数犹太人陷入了痛苦之中。当干旱、蝗虫或牛群疾病带来瘟疫和饥荒时,征税者和土地所有者都毫不留情,就这样在一次次收成不利之后,许多人都陷入绝望之中。一些人加入了生活在洞穴中的无处不在的土匪团伙;有些人寄人篱下,靠亲人的救济生活。其他人迁居城市,向虔诚的犹太人所经营的慈善机构恳求援助。在希腊城市,特别是沿海的城市,人们越来越野蛮地仇视来自农村的犹太乞丐,很快这就演变成了大屠杀。
约瑟夫斯告诉我们,他的父亲玛他提亚凭其“正直的品格”而著名,尽管他可能只是在自己的阶层比较受欢迎。我们几乎可以肯定,玛他提亚是个法利赛人,非常敬虔,也是非常尊贵的大祭司约书亚·本·迦玛拉的亲密朋友,这表明他惯常出入首都最有影响力的圈子。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约书亚将成为约瑟夫斯的盟友,我们将看到约瑟夫斯提到约书亚时,毫不掩饰对他的钦佩。
作为大祭司,约书亚在短暂的任期内主宰了犹太公会。这是一个类似元老院的集会,有70人,由“祭司的首领”(即24个班次的祭司首领)、一些有名望的文士和其他领袖组成。其职能是监督宗教活动和维持标准,以便控制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它甚至还拥有自己的监察机关。它是犹太地最有权力的机构,只对总督负责,并且总是尽量地与总督合作,但往往要面临对方的严重挑衅。尽管约瑟夫斯并没有这么说,但他的父亲可能是这个威严的机构的成员。
约书亚·本·迦玛拉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他建立了一个系统,为犹太省的每个地区和城镇提供教育,并立法规定,凡子女年满五岁,家长有义务送子女上学,并禁止惩罚懒惰或逃学的学生。他还鼓励建立学校,为智力突出的男孩提供中等教育。4
显然,玛他提亚和他的妻子努力教育约瑟夫斯和他哥哥,他哥哥也叫玛他提亚。约瑟夫斯特别提到了“双亲”,这令人惊讶,因为犹太妇女没有受教育的权利,也没有宗教作用。5一些拉比热切地希望父亲应该教授自己的女儿《托拉》,但其他拉比则认为这样做是亵渎。他的母亲对于圣经有一些了解,并参与了两个儿子的教育,这个事实表明约瑟夫斯的家庭极富想象力。如果人们愿意相信约瑟夫斯,那证明他的双亲都具有教学的天赋。
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参加拉比约书亚倡导的那种学校。这种学校被称为“学习之家”,隶属于当地的犹太会堂,在那里,学生在哈桑或会堂管理的指导下学习记诵《托拉》,并学习如何解释神圣的律法。《托拉》包含《旧约》的前五卷,内含生命的意义,并向犹太男人和女人解释为什么他们是神的选民,并告诉他们应该如何生活。 (理解《托拉》的过程需要借助《塔古姆》,即关键文本的亚兰语译本。)他们还背诵《诗篇》。此外,他们还研究不那么具有新意的著作,尤其是对于《托拉》的评述,特别是解释经文的注译。他们还研究其他的书卷,如非正式的诗篇合集和非正典经卷作品,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巴录启示录》和《约拿书》。最后还有犹太伪经,如《亚当与夏娃传》《以赛亚升天记》《摩西升天记》。在其他专门的宗教教学大纲中,学生们会学习如何用希伯来语阅读和写作,还会学习一些历史和地理知识。
值得强调的是,在这个时期,犹太人之间对《希伯来圣经》的理解大不相同,其差异程度令人困惑。虽然所有人都承认每个人的行为都应该遵守律法,但他们并没有按照字面意思遵循这个原则,即每个男人或女人都会自己领受上帝希望他或她做什么。直到19世纪欧洲出现改革派犹太教和自由派犹太教,犹太人在解释经文时才再次出现如此广泛的差异。6
“我在学业上取得巨大进步,尤其以卓越的记忆力和洞察力而知名,”约瑟夫斯回忆说,“但我还只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14岁左右,我就因为酷爱读书而被大家夸赞,以至于耶路撒冷城的祭司长和主要领袖都经常跑来问我律法方面的问题。”(这种说法很可能是真的,因为拉比们经常会咨询早熟的孩童,希望能发现一些成人思维想不到的洞见。)“大约16岁的时候,我决定去调查我们民族的各种宗教流派,”他回忆说,“有三种流派……第一种是法利赛派,第二种是撒都该派,第三种是爱色尼派。我的目标就是去了解这三个流派并找出最好的那个。”7
爱色尼人是犹太人中的僧侣,了解他们的最佳来源是《死海古卷》和他们在死海边的库姆兰修道院。他们生活在旷野中,共享财产,避开女人,放弃酒肉,施行洗礼,并进行冥想。约瑟夫斯对他们评价极高。他评论道:“此外,他们热衷于引领更好的生活,热衷的程度无人可及,这也是值得我们敬佩之处。”8“他们用一生的时间学习宗教圣典,经历各种净化,不断思考先知的话,因而有些人声称自己可以预测未来。而他们一旦预言,也很少有被证明不准的时候。”他告诉我们。9终其一生,约瑟夫斯都相信,如果一个人足够了解经文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拥有这份天赋,那么他就有可能洞悉未来。
另一个使他受用终生的爱色尼教义就是对命运的信仰。按照他的思维方式,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万事是偶然发生的,那么任何预言都不可能准确。“爱色尼派则认为万事皆受命运的支配,除了命定的事以外,没有任何事会降临到人身上。”后来他这样写道。10他还评论说:“就算我们事先知道,好像也没有办法避免。”他认为命运几乎难以揣测,甚至是恶意的。“它慢慢侵入人的心灵,以悦人的思想触动人心,直到将人带到一个难以挽回的地步。”11无论如何,有人认为,约瑟夫斯觉得爱色尼人的神学并不健全,为末世观点所扭曲,而且他对神只愿意做最低程度的崇拜,他也不怎么愿意做祷告。爱色尼人痴迷于天使和魔鬼,对于这点他也不认同。12
“我忍饥挨饿并承受着不适去调查这三个流派,遵守了他们要求的各种纪律。”他在自传中告诉我们。13“然后我发现有一个名叫班努斯的人,他居住在旷野,穿着树皮做的衣服,吃着自然生长的食物,洗着刺骨的冷水,以控制肉体的欲望。为了净化我自己,我成了他热情的门徒,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大部分时光)。”
“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后,我回到城市去生活。19岁的时候,我按照法利赛人主张的方式来生活,这个学派有的方面类似于希腊人说的斯多亚派。”14约瑟夫斯称:“法利赛派被认为是律法最有权威的解释者,他们把所有的事都归于命运或主。是否行善是人的决定,但是无论人做什么,命运都有一定程度的参与。”15他之所以受他们吸引,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父亲可能是法利赛人。然而,他从未宣称自己完全忠于这个教派,更别说忠于他们的领导。
“法利赛”意为分开的人,但他们自称为“哈威因”(haberim,意为同伴),而且约瑟夫斯很欣赏他们彼此友爱。他们的基础教义认为,每个男人和女人的行为都应该遵照犹太人的信仰,其结果之一就是,他们认为罗马人的行为方式不洁净,而且与罗马人接触也不洁净,所以他们拒绝进入罗马人的建筑。总之,他们宣称自己是唯一能正确解释律法的人,而且总在寻求鲜活的解释。任何时候,他们的人数都不超过6000,他们很多都来自底层,但是具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他们更注重在会堂里面教导,而非在圣殿里面献祭,虽然有几位大祭司也是法利赛人,而且他们专注于解释《托拉》。同时,他们还试图帮助穷人。
就像清教徒一样,他们中也有大量利己主义者和专业的伪君子,就是这些人被耶稣所攻击,而且人们常常指责他们的伪善。但人们常常忽略的一点是,耶稣只是攻击那些不配尊重的法利赛人,就连《塔木德》也常常谴责他们,耶稣并非攻击整个群体,反而与至少好几个法利赛人关系友好。就连毫不妥协的天主教历史学家亨利·丹尼尔——罗普斯都承认,研究律法的伟大的法利赛博士们“品德高尚,学识渊博,他们形成了一个精英阶层,若没有他们,上帝的选民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会是历史中这样”。16
尽管他们非常形式主义,又吹毛求疵,但他们的教义充满乐观、期望和安慰。他们相信宗教应该给真信徒以安慰和喜乐,他们的观念中没有惧怕和黑暗。他们也不相信末世和最后的审判。“一想到将要从肉体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他们就欢喜,如同长期的囚犯将被放出监狱,”约瑟夫斯如此描述法利赛人对死后灵魂的信念,“像希腊人一样,他们教导善良的灵魂最终会在海的那一边找到居所,那个地方不再有雨雪和热浪,柔和的海风带来阵阵凉爽。另一方面,邪恶的灵魂会被囚禁在一个恐怖的山洞中,承受永远的惩罚。” “尽心、尽性、尽力爱耶和华你的神;又要爱邻舍如同自己”,他承认《示玛》中的这些戒律是律法的基石。通过它们,每个法利赛人都能期待自己最后能享受微风的吹拂。然而,在另一段中,他暗示他们相信人死后会在另一个身体里复活。17
与爱色尼人一样,一些法利赛人被新毕达哥拉斯主义吸引,相信每个灵魂都是某个伟大而神圣的灵魂的一部分,而且最终将重新回到那里。法利赛人亚历山大的斐洛是新柏拉图主义者,他教导说,这就是为什么人类灵魂希望与神联结并通过祈祷的狂喜来超越肉体。毫无疑问,斐洛的意见不寻常,但他的观点没有法利赛人会反对的地方。
法利赛人认为撒都该人缺乏真诚的信仰,是欢迎罗马侵略者的叛徒。约瑟夫斯不可避免地会碰到这些“撒督之子”,这些贵族往往是圣殿的管理人员,但他拒绝接受他们的做法。撒都该人专注于遵守律法,几乎没有时间关心宿命论或来世;他们认为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他告诉我们:“他们认为神并不关心我们是否选择作恶。” 18与法利赛人不同,约瑟夫斯并不关心撒都该人内部争吵的方式。想到一个弥赛亚将要到来,破坏他们舒适的世界,撒都该人就会陷入不安;他们将法利赛人视为宗教疯子,并将罗马人视为抵抗社会动荡的堡垒。由于撒都该人的教条内在就厌恶思考或热情,它难以吸引理想主义的年轻人。
实际上,撒都该人和法利赛人之间的区别是模糊的,虽然他们的成员有时为了教义而吵架,甚至发展到动手打人的程度。总体而言,大多数犹太人似乎都会前后不一,会从两个教派的方式中分别吸取他们想要的东西,约瑟夫斯似乎就是这个立场。撒都该人并没有垄断大祭司的职位,例如拉班约书亚·本·迦玛拉似乎就是个法利赛人。法利赛人也可能受到某些爱色尼人习俗的影响,例如在没有烤肉的情况下庆祝逾越节。
约瑟夫斯往往对参与政治的法利赛人持敌对态度;我们知道这个教派中的一些主要成员都成了他的敌人。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陈述他们关于死后生命的教义,也许部分是因为他们的自律和宿命论表面上与当时流行于罗马贵族间的斯多亚主义相仿。历史学家们激烈地争论,他到底从多大程度上算个法利赛人。19至于撒都该人,他可能会同意他们的政治态度,但同时又拒绝他们的宗教观点。根据他们的思维方式,犹太教是一个世界性的宗教,所以与罗马占领者合作并没有错,只要保留摩西传扬的信仰基础就够了。最终,他们是普世主义者,这种态度会吸引成熟的约瑟夫斯。
此外,还有约瑟夫斯所谓的“第四哲学”的追随者,由加利利的犹大创立,约瑟夫斯说他“是个十分聪慧的拉比”。20他们的信条似乎是法利赛教派教义一种提倡回归其原初信仰的形式,犹大和他的奋锐党人拒绝接受除神之外的任何统治者,或称呼任何人“主”,无论他有多伟大。他们热忱地相信来世,宣扬对死亡的蔑视,当家人或朋友去世时从不哀悼,遭受折磨也决不动摇。
他们的行动始于1世纪早期,当大希律王去世后,来自哥兰高地的魅力人物犹大,与一个名为撒督的法利赛人(他肯定不是撒都该人),发起了一场反抗税收和人口普查的起义,而税收和人口普查也是罗马殖民地两个最为人诟病的地方。尽管他失去了生命,但他的儿子们将其宣言传开,在约瑟夫斯出生之前的30年里,手持短刀的奋锐党人(又称西卡利人,sicarii)使耶路撒冷城人人自危,他们伪装成朝圣者溜进城市,杀害投敌者。对于那些视罗马帝国统治为国家屈辱,试图将仇敌罗马人连根拔起、驱逐出境的人来说,他们的宗旨非常有吸引力。奋锐党的成员大部分是一无所有之徒、狂热主义者、自愿参加圣战的人和自杀式刺客,它来带领群众革命,最适合不过了。21
毫不意外,约瑟夫斯厌恶“第四哲学”。他有着反对极端主义的气质,而且他发现与罗马人相处并不困难。“一切的不幸都源于这些人,他们的教义把这个民族荼毒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地步。”他在《犹太古史》中如此描述奋锐党人。“有许多人追随犹大和撒督在我们当中兴起的第四个哲学宗派,这个哲学体系使现今的政权充满了骚动,也为我们将来的不幸埋下了伏笔。”22然而,从奋锐党人信息的吸引力来看,关于犹大和他的想法肯定有比约瑟夫斯愿意承认的更多的东西。
约瑟夫斯的日常用语是亚兰语,直到中年之初他都用这种语言思考。(亚兰语与希伯来语关系密切,并在整个中东地区使用,从巴比伦返回后,犹太人便用亚兰语代替希伯来语。)他也讲希伯来语,当时希伯来语正在博学者中间慢慢复兴,作为口语使用。他还通晓第三种语言。
那就是罗马帝国的通用语——“通用希腊语”(koine),当时不仅犹太地大量的“希腊人”使用该语言,大部分富裕的犹太人也用该语言对话和写作,不管他多么虔诚。在今天的巴尔干半岛以东地区,它是官方语言,可以用来与罗马官员或外国人打交道。通用希腊语已经很难说是修昔底德式的语言了,它的语法已经变得不那么复杂,尽管它借用了其他语言的词汇,它的词汇量也比阿提卡式希腊语要少,它的发音似乎显然不够希腊。尽管如此,只要一个人懂一点通用希腊语的应用知识,便能够阅读古典希腊文,尽管有一些困难。有理由认为,作为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约瑟夫斯努力地磨练自己的语言能力,有迹象表明,到25岁左右,他的希腊语已经说得很好了。无论如何不雅,只要能流利表达,他都可以凭此在职业生涯中获得机会。
另一方面,他在这个阶段不太可能认识什么通晓希腊知识的熟人。“这位犹太学者对他学究式的知识感到骄傲,他为此付出了如此多的艰辛,他蔑视希腊文化,如同今天博学的穆斯林蔑视欧洲文明一样。”勒南在19世纪的评论并未说错。23几乎可以肯定,年轻的约瑟夫斯作为一位虔诚的法利赛人,在走出巴勒斯坦之前从未读过希腊经典。然而,首都有少量的犹太人似乎研究过希腊文学,他认识那些阅读经典的人,尽管他可能认为这样做有对犹太教不忠的危险。对于这样一个强大而有着好奇心的头脑而言,这些书一定有着禁忌之物所带的诱惑力。
注释
1 Josephus, Vita, in Complete Works, 1.
2 Ibid., 2.
3 N. Avigad, Discovering Jerusalem (Oxford: Blackwell, 1984), pp.97-120.
4 “Baba Bathra,” in Babylonian Talmud, translated by I. Epstein (London: Soncino Press, 1935-1952), 21, a.
5 Josephus, Vita, in Complete Works, 8.
6 M. Goodman, Rome and Jerusalem: The Clash of Ancient Civilisations (London: Allen Lane, 2007), p.174.
7 Josephus, Vita, in Complete Works, 10.
8 Josephus, Jewish Antiquities, in Complete Works, 18, 20.
9 Josephus, The Jewish War, in Complete Works, 2, 159.
10 Josephus, Jewish Antiquities, in Complete Works, 13, 171.
11 Ibid., 8, 419.
12 T. Rajak, “Josephus and the Essenes,” in Parente and Sievers (eds.), Josephus and the History of the Greco-Roman Period, p.158.
13 Josephus, Vita, in Complete Works, 11.
14 Ibid., 12.
15 Josephus, The Jewish War, in Complete Works, 2, 162-163.
16 H. Daniel-Rops, La vie quotidienne en Palestine au temps de Jésus Christ (Paris, 1959), p.386.
17 Josephus, The Jewish War, in Complete Works, 2, 163.
18 Ibid., 2, 164-165.
19 S. Mason, Flavius Josephus on the Pharisees (Leiden: E. J. Brill, 1991), p.370: G. Jossa, “Jews, Romans and Christians,” in J. Sievers and G. Lembi (eds.),Josephus and Jewish History in Flavian Rome and Beyond (Leiden: E. J.Brill, 2005), p.339.
20 Josephus, The Jewish War, in Complete Works, 2, 433.
21 Josephus, Jewish Antiquities, in Complete Works, 18, 4-10: Josephus, The Jewish War, in Complete Works, 2, 118, 433: T. Rajak, Josephus (London: Duckworth, 2002), pp.86-87.
22 Josephus, Jewish Antiquities, in Complete Works, 18, 9.
23 Renan, Jésus, p.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