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内,人声鼎沸,码头上的劳工接连涌进城内,找着吃的。
盖因码头上的吃食,确实不怎么好吃,虽然便宜,但是吃久了,也得到城里来换换胃口……
“叉烧包……新鲜出炉的叉烧包……咬一口满嘴都是油……”一个摆着笼屉的早餐摊前,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叫卖着自家的叉烧包。
“哥……”吴丽拉了拉吴羊的衣袖,“能给我买一个吗?就一个……”吴丽看着吴羊,眼神中透露出恳求!
“这……”吴羊有些犹豫,“那就买几个……大家都尝尝……”吴羊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走到摊位处买了几个包子,分给弟弟妹妹。
“哥……真好吃!”吴丽尝了一口幸福的对吴羊说道,“这广州城就是热闹……比咱们桂林繁华多了!”随即看着人潮汹涌的广州城感叹道。
“是啊……”吴羊随即附和道,“二弟……你这几天怎么不说话,有什么心事吗?”吴羊看着一路上沉默寡言的二弟,疑惑道。
“没……没什么!”吴牛听到再叫自己后,回复间有些匆忙,“只是有些累了,不想说话罢了……”吴牛看着关心自己的大哥小妹说道。
“没事就好……”吴羊随后说道,“既然你累了,等刘秀才找好地方后,你就去好好休息几天,咱们再走……”吴羊看着有些疲劳的弟弟,心疼道。
“不用,不用……”吴牛听到要休息几天,连忙拒绝道,“只是有一点累,不碍事的……”吴牛随后又对吴羊解释了一句。
“既然没事就好。”吴羊听后对吴牛说道,“咱们先去前面的凉茶摊子喝点凉茶,坐下来解解乏,也顺便等一等刘秀才……”说完后,带着弟弟妹妹坐在凉茶摊上,要了一壶凉茶,几人边喝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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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背着一个竹篓走在广东城西边的一个小巷里,小巷非常繁密,层层叠叠,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一处门前立着石牛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书生看着眼前写着同乡书院的招牌,喃喃自语道,随即上前敲了敲铜制门环,边敲边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书生一边叫喊,一边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谁啊……”院中传来答应声,随即走出一个身着粗布衣裳做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小厮随即看着门外的书生询问道。
“我叫刘俊……”书生随即自报姓名,“我是骆邵推荐来的……你们这是明州岛专门负责移民的地方吧……”刘俊随后又看了看庭院,对眼前的小厮回答道。
“刘俊……你进来吧……”小厮随即小声的把门外的刘俊拉了进来,“你是骆大人什么人?”进门后,低声对刘俊问道。
“大人……”刘俊听到骆邵是大人后,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道:“也是,以骆邵能力在明州岛做个官也绰绰有余……”刘俊面露感叹之色。
“这边请……”小厮将刘俊引进了一处古香古色的庭院,“你先坐,我去叫张部长……”随即带着刘俊坐在一张藤椅上后对刘俊嘱咐道。
“行……你先去。”刘俊应声道,随即在屋内四处瞧了瞧,当看到侧房内,挂着一把唐刀后,眼神微微缩了缩,随后坐会原位,等待那个什么部长的到来。
坐在椅子上,等了良久,才听到内院,穿来一阵声响。
随即走出一个戴着小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戴着小帽的年轻人见到刘俊后,连声致歉,“刘兄大名,我早就听骆邵讲过……刘兄看透官场昏暗,毅然回乡,不再考取公名,要不然以刘兄之才……怕是现在早已做上一方县官,刘兄真是好气魄……”看着刘俊佩服的感叹道。
“不过是看透了人世罢了!”刘俊感叹道,“还不知兄台大名……还请赐教!”刘俊随即对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赐教不敢当……”戴着小帽的年轻人摆了摆手,谦逊道,“某姓张,单名一个冰,叫我张冰就好了。”张冰随后介绍自己。
“原来是张兄……刘俊这厢有礼了……”刘俊听闻后,对张冰拱手道,“也不知张兄在那明州岛是何职位,刚听迎接我的人说,是部长,这部长,乃是何职……还望赐教!”刘俊随后对张冰询问道。
“什么部长不部长的……也就是个小官罢了,刘兄不必客气……”张冰听后,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个部长也就是负责移民的,不是什么刘兄想着的大官……”张冰一脸谦逊的对刘俊说道。
“移民……”刘俊听到移民后,嘀咕了一声,“既然张兄是主管移民的官员,那我有一事拜托张兄……我这正带着几个应事所迫的同乡,准备移民明州岛,希望张兄行个方便……”刘俊随即恳求道。
“带人移民……”张冰听后,看着眼前拱手相求的刘俊,“刘兄不必如此,这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那等后天……后天刚好有两艘移民船要走,填几个空缺还是可以的。”张冰随后对刘俊答应道。
“那就多谢张兄……”刘俊对着张冰,恭敬的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张冰连忙将刘俊拉起,“以刘兄之才,若是到了明州岛,以后怕是比我的官位还高,我怎敢受刘兄如此大礼。”张冰看着刘俊感叹道。
“张兄不必吹捧与我,我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刘俊随即说道,“以我这样的脾气,在官场怕是混不出来,毕竟官场讲究和光同尘……我这个我样子,怕是即和不了光,也同不了尘……”刘俊对着世道感叹。
“我明州岛目前官和政通,正是刘兄这样的人才,大展宏图之计……”张冰夸耀道,“怎么能说如此丧气之话……”张冰随后嗔怪道。
随后两人就聊起了明州岛的风土人情,以及人事方面的情况,基本就是刘俊问,张冰答,无论刘俊问什么,张冰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刘俊送出巷子后,张冰回去收拾了一下,也带着几个同为移民部的人,出了家门,往广州码头上去了。
码头上,几艘由商船改进而来的移民船,正停泊在岸,几名由海盗移民到明州岛的水手,正在认真的擦拭甲板,检查舱内是否有问题。
张冰来到码头后先是在船上逛了逛,看看有什么问题。
看着眼前改装过来的床位,张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跑到甲板场视察了一番。
视察好后,在船上对着水手勉励了几句,就去了码头附近的衙门。
来到门前由两个石狮子的码头衙门处,张冰直接走了进去,门外带着清代兜里的兵勇,没有任何阻拦,直接就放任张冰进了衙门,毕竟对于张冰这样经常和衙门打交道的人来说,这衙门比他家还熟悉,门外的兵勇也对张冰见怪不怪。
来到衙门内后,一个丫鬟见到张冰后,连忙向内通报。
不一会,便有一个身着禽兽官服脸上留着长长胡须的官员走了出来,官员约莫五十多岁,在这个年纪还只是个分管码头的官员,可见其仕途基本已经到头。
但对官员来讲,能在仕途无望的时候,还能管码头这样的油水衙门,已经非常不错了,一点都不亚于那些,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上官,虽然从码头捞来的钱财,还得拿出一部分用来打点广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但还是能剩下一大笔养老钱,这对于已经在仕途上没有什么野心的官员来说,极为重要。
所以他一听到码头上的金主的到来,便急忙从后院赶了出来,连刚娶的第五房小妾也抛之脑后,惹的佳人,吵闹不已!
“哎呀……我说今天怎么喜鹊在门前叫……原来是张老板来了。”官员见到张冰连忙夸赞道,“张老板最近生意可好?”官员随后又笑着问道。
“拖陆大人的福,生意还算可以……”张冰听后笑着对眼前的官员说道,“这不……刚发了点小财,就想起陆大人您……”张冰随后又对着官员吹捧道。
“不敢不敢……”陆大人听后,连声推辞,但是脸上笑皱的老褶,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张老板请……咱们里屋喝茶!”随后邀请张冰进了衙门的内院,官员居住的地方。
“上茶……记得把上次府台大人送的好茶给张老板沏上……”一进内院,陆大人便对院内丫鬟纷纷道,“张老板,我那有一斤府台大人送来的雨前龙井,等下你可得好好尝尝……”陆大人引着张冰坐在中堂前的四方桌旁边说道。
“嗯……确实是好茶,喝完之后唇齿留香……”张冰拿起刚送来的盖碗茶,喝了一口感叹道,“陆大人这日子还真舒坦……哪向我整日奔波劳碌……就是个劳碌命!”张冰对着对面的陆大人感叹道。
“哈哈……若是像张老板这样做大买卖的都是劳碌命,这世间何人不都是劳碌命嘛……”陆大人听到这话,笑着对张冰说道,“张老板每隔两月就要送些移民到那个什么明州岛种甘蔗香料……我看啊,那才是发大财,赚大钱呐……”陆大人对着张冰吹捧道。
“赚什么钱啊……”张冰摇了摇头道,“我也就是个中间商……把移民运到明州岛,赚些路费罢了,哪比的了,陆大人坐在着衙门里,每日批些简单的公文,而后躺在貌美如花的小妾怀里舒服……”张冰揶揄道。
“你啊你啊……”陆大人手指着张冰笑骂道,“我这个年纪,仕途无望,只能在女人身上找些欢乐罢了……无用之人……无用之人……”说出这句话时,陆大人露出不甘之色。
“陆大人,年不过五旬,怎能言老!”张冰劝慰道,“需知廉颇七十尚能做大将军,征战沙场,以陆大人的才学,继续往上升一升,也未尝不可……”张冰宽慰着有些失落的陆大人。
“张老板太抬举我了……我要是还能升迁,那除非,天上掉馅饼,要不然这辈子都不可能……”陆大人落寞的说道,“再说了,我现在娇妻美妾成群,这官不升也罢……”陆大人一改落寞之色,豁达的对张冰说道。
“陆大人真性情中人……”张冰随后感叹道,“不过……如果陆大人能在升一升,对咱们都有好处……”张冰有些神秘的笑了笑。
“都有好处……”陆大人先是疑惑,随后眼前一亮道:“张老板是说那个……”陆大人随后明白道。
“就是那个……有了那个。”张冰和陆大人对视一眼,随后笑道,“有了那个……陆大人不就还能官升一级嘛……”张冰看着陆大人,露出大家都懂的笑容。
“是是是……张老板说的是。”陆大人连忙附和道,“就是不知这打点之银两由谁而出……”陆大人有些猥琐的对张冰说道。
“这银两嘛……自然由小弟来出!”张冰喝了口茶,保证道,“只要陆大人升官之后,不要忘了小弟就是……”张冰奉承道。
“放心……以后张老板的事,我对我亲娘还上心。”陆大人随即拍着胸脯向张冰保证,“去……到泰山楼定一桌好酒好菜,今日我要与张老板不醉不归……”随后对一旁的丫鬟纷纷道。
晚上,两人去了泰山楼内,喝到宿醉才结束……
后天一早,几艘停泊在港口的移民船外,排满了去明州岛的移民,吴家几人正在其中。
“哥……娘什么时候去明州岛?”吴丽抬头问道。
“刘秀才说,等娘身子养好后,他亲自送过去,不用咱们担心……”吴羊回答道。
随后几人上了船。
看着船上吴牛提了一个新的皮箱,吴羊有些疑惑的问道:“二弟,你这里面是什么啊……”
“啊……都是些平常的东西,我刘大哥给我了个箱子装起来带到明州岛去……”吴牛有些心虚的撒谎道,实际这些都是他杀了黄老爷后,拿了那五千两银票换的,一部分换成洋钱,一部分换成金银带走,到了明州岛后,他才敢拿出来,才敢对家里人说出实情。
随后,船开了,看着越来越远的广州港,吴家三兄妹都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