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0年8月3日,明州岛西南沿海,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交织在眼前。
新修建的祠堂广场,比原来的广场大了整整两倍,且用了最新的水泥铺成,和村里其他一些老式的石板路截然不同。
平日里广场多用于祭祀祖先,庆祝诸如中秋,端午,春节等神州重要节日。
今日工厂上站满了肩抗遂发线膛步枪的士兵,二十人为一排,分成六列。
这样的方阵一共两个。
正是明州岛陆军所下辖的两队火枪兵。
每队一百二十余人,一共二百四十余人。
同时每队战时配备两名鼓手,指挥部队的前进。
这也是这个时代线列步兵的标配,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以及密集的阵型中。
士兵很难分的清,是前进还是停下,所以需要鼓手敲鼓指挥,士兵们听着有节奏的鼓声,判断是前进,还是停下。
同时一旁还有指挥官指挥。
一旁的广场外,明州岛大大小小的人物,以及妇孺老弱,净皆跑到祠堂广场,观看明州岛的子兵们出征。
“今日,我们聚集在此,乃是为了消灭附近对我们有威胁的土著,保护明州岛的安全,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免遭土著的伤害。”
“所以,大家务必戮力同心,同心协力,剿灭蛮夷!”
第一火枪队队长周厉对广场上的士兵说道。
“好!”“说的好,这些蛮夷早就该通通干掉了。”
“没错,周队长说的对,土著不剿不行,你想你在家里吃着饭,土著来了,那还得了。”
士兵们还没有答应,周边围观的群众先七嘴八舌的开口说道。
“是!”
等到围观群众说完,士兵答话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周厉的这番话,对于普通明州岛百姓来说,肯定是完全正确,土著就是对大家有威胁,不剿灭,大家都有生命危险。
而对于那些知道这场战争真像的人来说,周厉的话听在他们耳中,那就是虚伪作作,满口都是假话。
当然那些聪明人也明白,这次战争只能用这些什么土著对我们大家有威胁之类的理由。
而不能直说是为了宝石矿,解决财政危机,要是真这么说,那不管是不是造成了战争真像泄密。
单就是为了钱,去消灭土著,其实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脚的。
哪怕是再愚蠢的政府都不会这么直说。
后世的小胡子政府,不也是打着种族主义,国家主义的旗号,侵略他国。
也不能什么话都告诉群众。
要知道,对于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文明来说,如何在道德上占得住脚,并说服自己的国民是非常具有技术性的操作,很考验一个国家的宣传能力。
在宣传这一块明州岛都督府当仁不让,不仅垄断了诸如报纸等新兴宣传媒体。
就连祭祀祖先,庆祝传统节日都要搞一个庆祝仪式。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明州岛,明州人,深入每一个明州岛公民以及新来的移民心中。
使他们热爱明州岛,认同明州人的身份。
随着演讲的结束。
周厉看了看眼前的士兵,随后道:“出发!”
“是!”
一排排的士兵,扛着枪,呈长队,出了祠堂。
一路上,妇女老人不停往士兵的怀里塞吃的,嘱咐他们一定要吃,都是自己等人的一片心意。
说实话,这种看似简单的过程,其实对士气的鼓舞非常强烈,让士兵有一种为家乡,为父老乡亲而战的信念!
出了城镇,呈现眼前的就是一片新开垦出来的麦田,用于种植从印度引进的小麦,由于印度天气湿热,所种植的小麦,非常适合明州岛沿海种植。
所以在引进后,由农业部负责栽培工作。
除了麦田外,还开垦了一片小规模的土地,用于大豆的耕种,主要作为豆制品的原材料,以及榨油。
后来随着骑兵的成立,又生产出豆饼,供战马食用。
随着部队陆续的出了镇子。
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群马儿,被牧马人赶着前往内陆草原吃草。
这些被引进来的阿拉伯马和印度折耳马,除了少数因病而死的马匹,大部分都活了下来。
并被农业部下属,新成立的御马监组织人手,集中培育。
争取早日培育出,适合非洲大陆以及明州岛的马匹。
就在士兵们排着长队行军的时候,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
一群穿着被太阳照的闪亮的胸甲的骑兵骑着战马出现在火枪兵的面前。
火枪兵们羡慕的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胸甲骑兵,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出场,完全就是骑兵们自发组织的,为的就是在步兵面前耍威风。
其实真实作战骑兵根本不会穿着胸甲到处骑马四处奔走。
平日里都是不穿胸甲的,为的就是减少马背上的重量,为马减负。
而真正的行军过程中,都是牵着马行军的,至于说那些骑马的军队,那是人家马多,可以一人双马,甚至三马,轮番骑乘。
而这种待遇显然目前的明州岛骑兵不具备,也没有资格。
无他,马太少。
能一人配一匹马已经不错了,还想要双马,甚至三马,想的美。
总共目前才引进不到三百匹马,能拿出一百匹作为骑兵的战马,已经是极限了!
剩下的还要继续培育,育种,繁殖更多的马匹。
只有到了明州岛内陆草原,有成千上万匹马的时候,才能奢侈的提供一人双马,一人三马的服务。
要不然,骑兵还是走路的好。
别把马累坏了。
熟知骑兵情况的周厉,对骑兵们的骚包行为,只是报以一声轻蔑的笑声,作为回应。
而从后方骑马而来的,骑兵队队长洛河自然对此事心知肚明。
所以一下马,就走到周厉跟前说道:“实在是有失远迎,周队长都来了,我这个骑兵队长还不出来迎接,实在是失礼。”
“洛河,我记得你以前在参谋部的时候,说话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当了队长,也学会了打官腔了!”
周厉揶揄道。
“额,这个此一时彼一时,原来我在参谋部的时候,无非就是和同僚商讨作战计划。”
“哪像现在管理这么多骑兵,这人一多了,嘴就杂了,事就多了,我这一套不也是被这帮兵油子给逼来的吗?”
洛河灿笑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和我继续在这咬文嚼字了,我问你,你打算和我们一起,还是让你们的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先走。”
周厉询问道。
“当然是和你们火枪队一起,你也知道,我们骑兵现在是驴粪蛋子表面光,不作战之前哪能骑马,这不得把战马累坏了,这战马可比人重要,怠慢不得。”
洛河无奈道。
“算你小子老实,这样,我们火枪队走在前头,你们骑兵欠着马走在后头,这样你们也能有时间照料战马。”
周厉嘱咐道。
“行,周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洛河绝无二言。”
洛河答应道。
随后,骑兵和火枪兵就走在了一起。
而在他们后面的,则是大批的卢卡辎重兵,由明州人军官管辖。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炮兵也在前行。
一群炮兵在前面走着,一大群驼峰牛拉着牛车上的火炮在后面慢吞吞的跟着。
炮兵队长洪涛,骑在一匹白色的阿拉伯马,拿着望远镜看着前方。
随后放下望远镜,对士兵道:“到了前面那座山头,咱们就停下来歇息一下。”
士兵听后,顿时干劲上来,行军步伐都有明显加快。
到了山头处,部队停下来休息。
“看样子,咱们得明天才能到鲁卡卡了。”
洪涛对炮兵队副队长何冰说道。
“是啊!参谋部制定了严格的行军计划,一天只能走一半的路程,多一公里都不能走。”
“就是为了保持部队的体力和战马的体力,以确保战时能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应对战争。”
何冰回答道。
洪涛闻言,叹了口气道:“其实咱们快一天到达,也能节省一天的物资,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牛马,人吃马嚼的,一天得消耗多少物资。”
“这样虽然快了一步,但对后面的战事是不利的,人和战马要是太累,也是不能作战的,到时候还得消耗一天用来休息。”
“其结果是一样的。”
何冰回复道。
洪涛听后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就坐在铺在草地的毯子上,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不时有勤务兵帮两人倒茶。
这是军官才有的待遇,至于普通士兵,只有白糖勾兑的白水,就这在行军途中已经算不错的了。
两人喝了一会后,洪涛从怀里掏出一块镀金怀表,看了看时间。
随后对何冰道:“休息的差不多了,也该继续出发了。”
何冰点了点头,随后呼叫传令兵通知全军继续启程。
随着一声令下,炮兵都快速的从草地上起来,赶着牛车的辎重兵也把正在吃草的牛,重新牵回牛车,套上绳索,向前驱赶。
随后,茫茫草原上,一支长长的队伍,像蚂蚁一样有序前行。
而在另一边的骑兵和火枪兵也正在赶路,刚刚也在同样的位置休息过。
这些都是参谋部按照最新测绘的详细地图,按照地形地貌,以及是否有水源等因素安排的。
务必保证军队,一路上能畅通无阻的到达战场。
草原上两支相隔不过数百米的军队,在有条不紊的像鲁卡卡前进。
士兵的脚步声,牛拉车的声响,以及战马行军过程中马蹄带来的响声。
都让这座荒野上的动物们紧张不以,以为什么灾难要来临。
临近中午,两支部队,按照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停下来吃饭。
以及从附近的水源处打水。
这些水源都是探测的人精心挑选过的,保证干净又卫生!
几口大锅内煮着风干牛肉,以及带来的新鲜蔬菜。
几个炊事班,拿着大勺正在锅里搅拌。
过了一会,一名炊事兵喊道:“开饭啦!开饭啦!”
随后,士兵们排成几队,有序的在各个大锅前打饭。
除了牛肉蔬菜汤外,每人每餐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饼子,作为主食。
饼子做的很厚,用牙咬的费劲,得掰碎了,放在牛肉汤中浸泡后,才能入口。
吃起来味道还不错,虽然不如神州的羊肉泡馍,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算不错的美食了。
草地上,到处都是士兵们咀嚼的声音。
而在队伍后方,卢卡人组成的辎重兵也有幸享受到了这样的美食,虽然他们碗里的肉要比明州人士兵的少,饼子也只有一个,但对他们而言,这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美食了。
虽然因为明州岛都督府用比原来更廉价的食盐蜂蜜作为交易,但每年繁忙的劳动,以及每年需要上缴的税收,像这样的食物,他们也只能偶尔吃一次。
所以才有那么多卢卡人希望加入军队,满五年,成为明州人,因为这代表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是人的本性,不因时代的改变而改变。
洪涛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住几盒糕点对勤务兵道:“把这些点心分给所有士兵,告诉大家,本队长和大家同甘共苦。”
“有什么好的,一定想着大家。”
随后勤务兵将几盒点心平均的分给所有士兵,每人都分到了几块。
分点心时,引起士兵对队长洪涛的一片欢呼。
作为一名指挥官,洪涛知道,在战场中,能信任的只有自己手底下的士兵。
善待他们就是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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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几串火把照亮了昏暗的大地,地上则是一大片行军帐篷,每个帐篷内最少住了三名士兵。
后方则是趴在地上休息的牛。
更后方则是正在休息的卢卡资辎重兵。
不时有几人换岗看管物资。
其他人继续休息!
洪涛在一处大型的行军帐篷内,点着油灯,看着眼前的作战地图,皱了皱眉头。
随后出了帐篷,看着天生的月亮,洪涛眼神中透露出了对战争的向往和后怕。
这是每一个职业军人都有的时刻,没有上战场前渴望战争,真正来到战争后,反而有些后怕。
这种怕对于指挥官来讲,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对于战争可能造成的伤亡。
比较后怕,毕竟这都是他手底下的士兵,没有任何理由不对他们的生命表示尊重。
但是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讲,犹豫就是最大的败笔,洪涛显然是个成熟的指挥官,经历了上一次的卢卡部落战争,他变的更加成熟,更加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