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寒阙出隐菊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阿舟,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啊?”
“我想去一趟老宅,再去找找有没有关于烈焰盏的线索。”
老八心里吐槽,我看你是想去看那丫头吧,不过看破不说破,老八善解人意地说:“行。”
“阿舟,劳务报酬什么时候打到你卡上?”老八满心期待地问。
江寒阙看了一下日期,说:“一般都是月中打款,还要等半个月。”
老八顿时歇了菜,精神全无,又说:“你都不着急的?异世那家器物铺子本来就是出了名的不要脸,你那不靠谱的爷爷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江寒阙算了算,认真的说:“可能还要还五十年。”
老八看他这一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不能为你自己存点娶媳妇本儿吗?还真想入赘啊?”
可惜江寒阙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
趁着今天天气好,安浮星吃过午饭,打开一楼的门,停业半个月的小卖店即将重新开张了。她仔仔细细地擦洗窗户,把酱油醋料酒各自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安平笑盈盈地下楼,也跟着安浮星一起打扫。
“舅公,你去休息吧,不用帮我。”
“没事,老年人多动动也挺好的,”安平边擦玻璃边说:”浮星啊。”
“嗯?怎么了?舅公。”安浮星正在对付货架上的灰尘。
“你跟你那个高中同学进展如何?”
安浮星心里警铃大响,飞快在脑袋里编织善意的谎言。
看着舅公满眼的期待,安浮星边想边说:“呃,还行吧。”
“还行?是啥意思?”
如果不说的详细些,舅公肯定会一直追问,安浮星干脆说:“还行就是进展不错的意思,对,还不错,嘿嘿,呃。”
舅公听后,笑得更开怀,说:“那就好,现在时代变了,女孩子主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嘛,有机会你把他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安浮星点点头,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说:“我尽力。”
*
江寒阙和老八再次回到南湾村,站在老宅的庭院,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宅子里的每一寸地方,光泽为庭院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薄纱,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老八一回来就飞到二楼,躺在神仙椅上享受鸟生。
“江同学?”
江寒阕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身看去。声音的主人站在门口,沐浴在温暖的秋日阳光之下,她的头发变成浅金色,看起来十分柔软,光点跳跃在发梢上。她眼睛明亮,有吃惊也有疑惑,但确认是他后,眉开眼笑,一脸惊喜。
他恍如隔世,瞬间有一种回到五年前那个午后的错觉。
“我路过这儿,看着这里的门开着,没想到是你回来了。”
江寒阙走到门口,点头,说:“要进来看看吗?”
安浮星刚要说话,就听到安平的声音:“浮星啊,你走那么快干啥,等等舅公。”
安浮星不好意思挠挠头,走过去扶着安平。两人走到江宅门口,安浮星说:“江同学,这是我舅公。”
安平笑呵呵打量眼前的男青年,凑近一看,万分惊喜,说:“小伙子竟然是你!”
江寒阙礼貌地点头,说:“您好。”
这下轮到安浮星吃惊了,她的手指在安平和江寒阙之间来回指,说:“你们认识?”
安平笑呵呵地说:“当然认识,他就是送你外婆去医院的那位好青年,”他对江寒阙说:”没想到你也住这里。”
“是的,不过,我也很久没回过这里了。”江寒阙回答。
安浮星没想到江寒阙竟然就是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她只能说世界真的太小了。
“你们两又是怎么认识的。”安平问,他之前还惋惜安浮星有了意中人,不然介绍他两认识,没想到他两已经认识了,真是天助他也。
“我们是高中同学。”江寒阙回答,安浮星也跟着点头。
安平听了,眼睛一转,恍然大悟,手捶掌心,说:“浮星,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高中同学吧。”
“什么?”安浮星刚问出口,立马明白安平的意思,安平误会了他两的关系了。
“舅公,他不……”
安平本就觉得江寒阙很顺眼,这下更满意了,拉着江寒阙和安浮星的手,将两只手重重地叠在一,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两要好好相处。”
江寒阙一头雾水,安浮星一脸苦笑,觉得当初是在挖坑给自己跳。
江寒阙看着安平对宅里好奇的目光,说:“若是方便,请进来坐坐。”
安平心想,这小伙子果真不错,很懂得察言观色嘛。
安平点头,乐呵呵地踏过门槛,走进宅子里。安浮星跟在他身后,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江同学,我舅公性格比较直爽,你不要介意啊。”
江寒阙摇摇头,说:“没事。”
安平看着满院的古色古香,不停点头,颇为满意。
江寒阙为他们搬来一张木质茶几和板凳,摆放在檐廊,这个地方不至于太晒也能看欣赏满院的风景,享受微风和阳光。
江寒阙庆幸自己上次回来,把这些家具简单擦洗了一遍,不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地方腾给客人坐。
江寒阙问安平:“舅公,茶水可以吗?”这声舅公直接喊道安平心坎上去了,眼前这男青年,他是越看越顺眼。
“可以可以。”安平回答,笑得像一尊慈祥的弥勒佛。
看着江寒阙忙前忙后,安浮星有些过意不去,站起来说:“江同学,我来帮你吧。”说完,卷起袖子往厨房方向走去。
她走到厨房,自然而然地从橱柜里拿出杯子和茶叶,她突然愣住,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会知道厨房的位置?还知道杯子和茶叶放在哪里?”
她似乎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其实,从踏进宅子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又说不清楚原因是什么。
江寒阙刚想进厨房,听到她的这句话,脚步顿住。
“江同学?”
安浮星好奇地看着他,纳闷他怎么站在厨房门口不进来。安浮星正在冲洗杯子,江寒阙走进去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说:“我来吧,你去坐着就好。”
“没事,我站在这儿陪你。”
“嗯。”江寒阙轻轻地点头。
”江同学,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是你送我外婆去医院的啊?”
“我忘了。”
“真的?”
“嗯。”
“你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哈哈。”
“应该的。”
安浮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都沉默着。
看着水流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安浮星不由得想起刚刚在门口时,这双手覆盖在自己手上的微凉触感。不得不说,江寒阙的骨相的确很优越,剑眉星目,直鼻挺拔,下颌线流畅,轮廓分明,皮肉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你手长的真好看。”
江寒阙一怔,转头看向安浮星,四目相对时,安浮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她的脸瞬间爆红,脑子被数百门大炮轰炸。
但如果她因为这点小事,而在人前惊慌失措,那她就不是安浮星了。安浮星表面佯装镇静,路过江寒阙时,还拍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你了。”然后,走出了厨房。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说出来了!竟然说出来了!此时此刻她好想世界上能有时空穿越机器,让她穿越到五分钟前,杀掉那个胡言乱语的自己。
江寒阙想到她刚刚强装镇定的样子,觉得好笑。她的耳朵红得太明显了,出卖了她内心的羞涩和慌乱。
安浮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拼命扇风,希望脸颊上的粉红快点消失。
江寒阙端来三杯热茶,安浮星接过茶,不小心与他对视,迅速“自然”地移开视线。
安平喝了一口茶,直呼好茶。
“对了,年轻人,你的名字是……”安平有点想不起来,翻开手机微信,找到江寒阙,看到备注后,笑吟吟地点头说:“江阿舟,是吧?”
安浮星差点被呛到,说:“什么?”
“江阿舟,难道不是吗?”安平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这个名字,自己没看错。
安浮星看向江寒阙,原本表情淡淡的脸也浮现几丝尴尬。
江寒阙开口说:“舅公,阿舟是我的小名,我本名为江寒阙。”
安平认为江寒阙初次见面就把小名告诉自己更加说明与安家有缘分,反而倍感亲昵,于是让他把本名也附注在微信备注后面。
但安浮星嘴上反复咀嚼着“阿舟”两字,联想到那晚的梦境,自己似乎也一直在叫“阿舟”这个名字,可是自己怎么会知道江寒阙的小名呢?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安平发起的聊天淹没,大多数时候是安平说,两个小辈听。
“小江啊,我们浮星可是个好孩子,就是心太大了,毛手毛脚的,你多多照顾她。”安平笑呵呵地一边饮茶一边说。
安浮星不想让江寒阙尴尬,赶忙摆手说:“舅公,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就能照顾我自己。”
“你在我和你外婆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孩儿,不过舅公和你外婆年纪越来越大,想找个靠得住的人照顾你,”安平想饮茶,发现杯已见底,江寒阙主动起身添茶,安平越看越满意,说:“我看小江就很靠得住嘛!”
安浮星尴尬地脚趾扣地,她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干脆低着头不敢看江寒阙的脸。
“谢谢您的夸奖。”
安浮星听到江寒阙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只见他目光清浅,带着一丝浅笑。
安浮星腹诽,不是啊,江同学,我以为你是生人勿近,自带疏离的那种帅哥,没想到你还挺会讨老人开心。
江同学,今天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