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底层人物

他打开了钱包,数了数那仅剩的几张钱,又将十元、五元、一元钱也尽数掏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抚平,再次数了数,才确认下来金额,总共是三百六十八元,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半响,他又将手机掏了出来,手指颤颤地点开了手机银行,呼吸却显得越来越急促,终于还是点开了余额,一个三百的数字跃入了眼前,他双肩瞬间垂下,彻底瘫了。

他只记得每个月都是勤俭节约,小心翼翼地花着每一分钱,每天也兢兢业业地工作,就为了拿那三百块钱的全勤奖,无论刮风下雨,不迟到,不请假。可工资发下来不过十天,还了贷款、信用卡,交了停车费、加油钱…就只剩这么点的余额了,接下来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他越想越喘不过气,感觉快要窒息了。

过两天还得花一份人情开销,现在又快接近年底了,又该给车买保险了,车也差不多该保养了,还有,还要时常性的往医院跑,过年了,今年也应该回家过个年了,去年就没有回家陪二老过年,想到这一件件的事,他感到好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他生性怯懦,又笨拙,根本找不到赚钱的出路,又很不自知的固执,以至于将自己置于水生火热的生活中,现在的他,甚至于连一个感冒都不敢有,更不敢奢望和好友们约一次饭局!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现在的年轻人一般,任性的挥霍着不见得富裕的积蓄,但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几百块、又或是几千块而哆手哆脚、瞻前顾后,以至于花几十块也要精打细算一番,曾经的他,挥霍几千块眼都不眨一下,感觉正如李白所言般“千金散尽还复来”。然而,曾经的不思进取,曾经的无度铺张,生活终究还是无情地回敬了他,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来回地摩擦着,没有一丝的仁慈。

渐渐地,他已经不敢再出门社交,纸醉金迷;渐渐地,他已经不敢再四处游玩,放纵自己;渐渐地,他喜欢将自己一个人禁锢在出租屋里,任其自闭、任其堕落…

他突然很想抽一根烟,感受那香烟入肺的舒适;他突然很想喝一次酒,喝得酩酊大醉,忘记一切的压力和烦恼;他突然也很想和好哥们出去唱一次歌,释放一下内心所有的压抑;他很想做很多事,但,一切的条件都不允许他去做这一切!

晚上,如往常般,他又穿梭在大街小巷,开始他的日常锻炼,或跑步,或快走,感受着风,感受着夜,还有,感受着人间烟火!

好香!一股股烧烤的香气扑鼻而来,是烧烤摊,一桌桌的食客点了满满的一桌桌烤菜,喝着冰啤,有说有笑,他已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吃过烧烤了,突然好怀念,也好羡慕!

路过一家茶室,几个大叔正在悠闲地喝着茶、谈着人生,他投去羡慕的目光,不知以后的他,还能不能过上这样富足的生活!

还有街上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豪车,小区里那亮堂堂的房屋,路上那甜蜜恩爱的小情侣,公园里欢声笑语的一家人…

他又想到了朋友圈里四处游玩、惬意生活的圈友们…

这一切的一切,他好羡慕!这些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然而在别人看来却是那么的简单、却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他突然才发现,自己好弱,自己过的生活那还叫生活吗?这算是渡劫吗?还是就这样定格了余生?他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他惆怅,他失意,他忧愁,不由轻口念到:

几人欢喜几人忧,

几人得意几人苦。

古言男儿轻弹泪,

谁人又知泪消愁。

不知不觉,他的脸庞挂上了两行泪珠,嘴唇忍不住颤动着。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思念远方的父母,很思念远方那个让自己无忧无虑的故乡,很思念……很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