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为财死

12小时前,地球公历2023年6月12日夜晚。

李维喜欢在公墓散步,只有在死者面前,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想起一句诗,“死亡是凉爽的夜晚”,李维的亲人都已经离世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回家去的途中,他忽然感觉活着好累,在路边公园的座椅上,他坐下来望着星空,在虫鸣和微风中渐渐睡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维从沉睡中醒来,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在墓地附近的公园。

但身边极度寒冷的狂风,夹杂着无数盐粒一般粗硬的雪花,拍击着李维的脸,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是哪里?

李维居住的城市,正值夏季,怎么可能会下起如此剧烈的暴风雪?

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包裹在厚实的灰色兽皮大衣中,四周有篝火的痕迹,但木炭已经渐渐被大雪遮盖。

天空是令人绝望的阴霾,周围是铺天盖地的白,寒冷侵袭着李维,如果再不动起来,自己也会被大雪给埋没。

他裹紧了身上的兽皮大衣,站起来望向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挺立在雪中向前张望。

太好了,有人!

寒风拉长音调“呜——呼”地呼啸着,李维艰难地趟着几乎有一米厚的雪走了过去,他喊道:“喂,你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前方的人没有应答。

“我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要被冻死了!”

李维再次喊道,他有些奇怪,自己裹着如此厚实的皮毛大衣,还觉得手脚被冻得刺痛,浑身哆嗦,他怎么……

只穿着单衣衬衫?

李维挪到他跟前,扶着他的肩膀,走到他面前说:“你……”

话还没说出口,看到他的脸,李维被吓得坐在了雪地上。

站立之人已经被冻僵成冰坨,脸色黢黑。他的眼睛圆睁着,永远定格在向前眺望的一瞬间。

李维的心脏砰砰乱跳,他顺着死人的目光看过去,前方是雪雾迷茫的世界,肉眼的观察力并不能强过瞎子多少。

走是走不出去的,得想办法生火等待救援,李维心下盘算。

他回到自己的“出生点位”,想把篝火烧剩下的木炭从雪中扒拉出来,再重新点着。

扒着扒着,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李维打开箱子,里面放了几件衣服、洗漱用具、钱币、笔记本、钢笔、墨水、一堆身份证件,甚至还有一把手枪,一把匕首。

打开笔记本,里面写着的文字李维一个也不认得,是类似于拉丁字母语系的文字。

他继续在行李箱里翻找,希望能找到油、打火机或者是火柴。

翻找了一会儿,他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了一个刻有精密图案、只有巴掌大小、似于打火机一样的小装置。

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做工非常精巧,肯定是不凡之物。

更重要的是,它正散发着淡淡的热气,李维摘下早已经冰冷得结起冰渣子的手套,双手将它捧了起来。

在接触到李维的皮肤后,装置的精密的图案发出光芒,如心脏搏动一般忽明忽暗。

好暖和。

在接触的一瞬间,似乎有一大波信息流,物种起源、世界地图、通用语言、文字、文化……开始从装置的内部,疯狂地向李维的大脑里输送。

正当他全身心地接收异世界信息时,一个粗重的声音,在李维的身后响起。

“你居然找到了一枚蒸汽核心。”

“什么?”李维被唤醒。

他立刻回头看去,一个肩宽腰粗的大胡须矮人站在他的面前,叼着烟斗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这个蒸汽核心,你是准备出售,还是留着自己用?”

矮人摘下烟斗,慢条斯理地发问,声音中气十足,穿透过风雪送入李维的耳中。

“我……我不知道……你能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吗?”李维喊道。

此刻,寒意就像是带毒的针刺,扎着他逐渐麻木的身体,李维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活下去。

“当然可以,我们救援队就是干这个的。”大胡须矮人的话让李维稍微放心了一些,但后面的话却怪异了起来,“前面站着的那个死人,跟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你的兄弟?”

李维摇头,刚刚见到的死人,是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自己是中国人,怎么可能长得一样。

“哦,不要介意,我看你们人族长得都差不多。”大胡须矮人说完,吹了一声口哨。

不一会儿,从远处竟然奔来了一头体型巨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灰熊,它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闷哼了一声,趴在矮人的身前。

巨大的头颅,几乎和马车一般大小。

“哦对了,如果他不是你的兄弟,也不是你的什么朋友,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动手。”矮人对李维说。

“什么?”李维刚才获得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关于和矮人族交往的经验。

矮人似乎很无奈,他感觉眼前的人族已经冻傻了,不仅行动迟缓,脑子也不是很灵光。

“扒光他身上值钱的东西,然后你,跟我的驮熊米莎回莫雷萨德堡。”

“是,是。”李维立刻按照矮人的要求,来到死者面前开始搜身。

死者只穿着贴身的衬衫,口袋里有一个冻坏的怀表,背面刻着鲜红的火焰般的花朵,看形状像是玫瑰。

时间定格在0点。

摘下怀表,李维艰难地来到驼熊的身边,现在寒冷和饥饿让他完全无视了这种巨大猛兽的危险性,满脑子都在想,躲在它怀里一定很暖和。

好在有矮人约束,驼熊表现得很温顺。李维背起小行李箱,笨手笨脚地从驮熊肩头爬到驼熊的背上。

将自己的身体藏到它厚实温暖的被毛中,渐渐从冻僵状态中缓了过来。

矮人见李维已经在驮熊背上坐好,便慢悠悠地走到冻僵死者的身前,在死者脑袋上浇了一些黑色的油脂,随后用火柴点着。

李维还以为矮人是想要火化死者再带走他的骨灰,万万没想到,烧到衣服脱落、皮肤焦黄的时候,矮人慈祥地对驮熊米莎说:“吃吧,孩子。这是你今天的奖赏。”

米莎低吼了一声,用前爪扒拉来一些积雪扑灭死者身上的火焰,随后一口将他吃下。

李维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骨骼被嚼碎的声音……这声音让他毛骨悚然,熊是吃人的!

没一会儿,矮人也爬到驼熊背上,他在更靠近熊后脖颈的位置。

矮人伸手拍拍米莎的脑袋说:“米莎,回家去。”

驮熊晃了晃大脑袋,朝着被吃掉的死者原本眺望着的方向走去。

矮人回头对李维说:“对不起了,把你的人族同类吃掉,但是在北境荒原,不能浪费粮食,一点点粮食都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