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点,未等睡到自然醒,一阵突然的手机铃声便将陈观从睡梦中惊醒。
“小陈,快点到公司来,上次福保那个项目架空层的景观方案又有修改意见了,甲方周一赶着要,这两天需要加个班。”
“组长,今天周六啊,上周我就没休,这周又加班?而且那个架空层方案上次不是已经汇报t通过了吗!怎么又改啊。”
“我也没办法啊,那边说是又来了一个上面的大领导,对上次的方案风格不满意,提了很多意见。”
“啊,又来一个?这是他们换的第三个领导了吧,这样方案不是又得推到重来……行吧行吧,我现在过去。”陈观将手机丢掷一旁,无奈翻身起床,准备洗漱收拾一下去公司。
这是一个大概20平出头的单间,屋子里一个衣柜,一张床外加一张电脑桌便基本上将屋子空间占满,一个不大的阳台上隔出了卫生间和洗漱做饭一体的厨房。而这,也基本上是刚毕业几年来深打工年青人的标配住所了。在深城高昂的房价下,这简单的住所往往要消耗年青打工人们三分之一乃至一半的月收入。
经过40多分钟,辗转两条地铁线,来到了公司楼下。陈观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先去旁边吃了一份肠粉后,这才进入大楼向公司所在楼层走去,反正是加班,而且没有加班费,那么积极干什么。
来到本该是周末却依旧热闹的工位,和同一项目组几个同样被迫加班的同事打起招呼。
“来啦,先休息会,等小钟来了和甲方要开视频会议,那边大领导要提意见。”主创设计师李泽说道。
“每个领导都有意见,他们到底哪个领导说了算嘛!这都是那边冒出来第三个领导了,方案也改了几十版了……”陈观吐槽。
“你们改方案我们施工图也得跟着改啊,领导动动嘴皮子我们不停加班。”旁边施工图的负责人黄工也接口道。
“听说甲方那边几个主要负责项目的领导人事变动,连带着下边一大批人都换了,所以才这么频繁的改方案。”李泽解释说。
陈观几人闻言顿时了然。
不一会负责文本编排的钟嘉到了,众人到会议室开始与甲方视频连线。
“我要尊贵的感觉!”“清新一点的风格吧!”“大气一点就可以了!”“活泼一点~”“这些给你参考一下,这种感觉的就可以了”
“把这个图换一个什么风格的,再叠加个什么元素……你是设计师,你有办法把这些都融合在一起的!”
“你是设计师,你比较专业,就按照你的观点来做吧!”
“你把这里缩小了看看?……额,再放大看看?…………适中点看看?……好吧,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好了。
等到修改基本完成,陈观几人走出公司早已是日落月升临近晚上8点了,互相道别后登上地铁。
等待着地铁到站,陈观却忽然不想回去了,转头上了反方向的地铁,经过几站出站后步行走到了海边。
滨海公园中音乐轻柔,行人吹拂着海风脚步悠闲,陈观躺在草坪上抬头望天怔怔发呆,感觉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陈观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年多了,大学毕业于国内某普通本科风景园林专业,毕业架不住室友的邀请来到深城这座设计之都,成为这座城市千万打工人的一员。
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千里迢迢来到这,只想在老家找个事干,最多到省城工作,这样回家也方便。
但确实出于专业原因工作不好找,两个先到这的室友又一个劲的邀请,他脑袋一热就来了。
可惜不到一年两个儿子就背叛了革命友谊,双双奔赴魔都发展去了,只留陈观一人在深城。
陈观在深城一家中型景观工程公司设计院从助理设计师干起,一干就是三年,三年来虽然没升职但工资从5000涨到了7500,虽然这里面还要扣除五险一金到手也就6000多,但基本上也达到景观行业毕业三年平均工资了。毕竟非名校出身,又不是海龟。
景观设计师听起来是一个高大上的职业,一谈起行业收入问题那绝对是男默女泪了。不知道的朋友一说起这个行业“你们一个月至少有个一两万吧”,作为从业者只能尴尬地回应“没那么多,不到一万”,朋友又一次诧异“这么低”,这种时候只能尴尬地笑笑。
平时工作虽然坐在办公室,但加班常态化,而且绝大部分都没有加班费,对待甲方的神奇要求还要付出爷爷对孙子般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包容。工作中基本没有什么设计思维发挥的空间,只有依照要求不停的重复修改。
特别是今年国内房地产的崩盘对作为附属的景观行业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各大景观公司项目缩减下纷纷开始降薪裁员以求度过寒冬。
陈观原本计划是年内进行一次跳槽,找一家更好的公司发展顺便提一提薪水,但当前的状况是现在的工作能保住都算不错了。
陈观越想越烦躁,也越来越迷茫,不知道以后将要走向何方,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下去吗?
躺在草坪上,无视周边的人来人往,陈观愣愣看着不见星星的夜空,思维漫无边际的发散。
忽然,陈观看着夜空中一个散发着幻彩的光点不断扩大,直直向着自己砸来。
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陈观只觉眼前一黑,然后脑海剧痛,之后瞬间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观有了意识猛然惊起,打量周身却不见丝毫异常,而身旁依旧人来人往,也无人注意到刚才的异象。
想了想刚才的遭遇,陈观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随即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转身向地铁站走去。
回到小屋,只感到今天格外困倦,只简单洗漱一下,陈观往床上一倒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