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鱼王的过往

她将自己的第三件道具让给钱多宝，放弃了晋级的机会，也是因为她发现，当三件道具满了以后，她就无法再触发任何怪物道具和任务了。

因此她才会舍弃掉那个道具，给新道具腾空间。

新的品质道具会在福尔或者那只章鱼身上。

她已经大概猜到要怎么做了。

乔希摸了摸额头。

好像最后一次从水底下出来以后，就已经不发烧了。

身上也清爽了些，因为高烧带来的肌肉疼痛缓解了不少。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人鱼心，终于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口袋中的人鱼心源源不断散发着冰蓝色的光明，有微弱的光流顺着乔希的手心涌入她的身体里。

朦胧间，乔希好像听到了海水涌动的声音。

还有尖锐的哭声、叫喊声。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副海底奇观。

周围的海水源源不断地冒着气泡，似乎沸腾了。

不远处有个海底火山口。

“砰”的一声，火山口爆发出了炙热的岩浆。

不少海洋生物疯狂逃窜，但依然避免不了惨剧。

突然，不远处有点点蓝色星光朝着火山口的方向聚拢。

乔希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大群的人鱼，它们的尾巴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为首的赫然是金发的人鱼王，他鱼尾处的光芒无比耀眼。

远远望去，人鱼王犹如蓝色弯月，周围萦绕着无数跟随着他上战场的小人鱼。

人鱼王首当其冲，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扑进了火山口，将岩浆隔绝。

炙热的岩浆一层层烫伤他的肌肤，然后又被精神力迅速修复。

小人鱼们发出空灵的歌声，一列列站了出来，赴死般地狠狠冲向火山口。

每有一只人鱼用精神力自爆鱼尾，火山口的岩浆就会出现一个被浇灭的黑色小斑点。

但对于庞大的火山口而言，微弱的黑色斑点也不过就是杯水车薪。

一列列小人鱼冲了出来，仰天吟唱着，仿佛是在跟朋友家人做最后的告别，再义无反顾地扑进了火山口。

无数的黑色小斑点缓慢地，一点点爆发出来。

黑色逐渐汇聚成大面积的阴影，一点点将火山口覆盖。

为首的人鱼王浑身已经被烧焦得不成样子，却还强撑着用精神力笼罩住整个火山口，不让岩浆继续外流。

乔希看得心惊，她从未见过这样骇然壮烈的场景。

旁边有个只有八九岁大的人鱼正往那边去。

乔希连忙拉住她：“你这么小，就别过去了，快逃命去啊！”

小家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干净而有力：“王还在战斗，我们不会丢下王的。”

小人鱼挣脱了她的手，义无反顾地朝着人鱼队列游去。

源源不断的人鱼前扑后继，逃窜的海洋生物们转头看到这场景，逃窜的速度缓慢降了下来。

“王堵住了火山口！”

“我们不能丢下王！”

“我们要回去！”

“对！我们要回去帮忙！”

乔希看得莫名鼻酸，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看着他们忠诚又坚定的眼神。

她说不出一个字。

海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伴随着无数气泡上升，海水的温度还在持续上升。

人鱼王的脸和身体前面已经被灼伤得血肉模糊，鲜血一滴滴落在岩浆上，浇出一大片的黑色。

伴随着海底生物们的前扑后继，海底熔岩终于被遏制住，沉寂了回去。

海底火山口旁边堆积的尸体几乎摞得比火山口还要高出数倍，生生将火山堆成盆地。

这场战役，几乎无人生还。

血肉模糊的人鱼王缓缓滑落下去，只剩下鱼尾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乔希眼睁睁看着他随着海浪漂浮，被海面上的狂风暴雨卷到了岸边。

没过多久，章鱼带着福尔出现，将人鱼王带回了马戏团，建了水族馆将人鱼王圈禁。

章鱼看着被封印在水池底下的人鱼王，得意地大笑出声：“看看，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人鱼王？你现在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息的样子真狼狈。”

人鱼王被灼伤的身体正在缓慢恢复，他冷漠地看着章鱼，沉默不语。

章鱼最痛恨他的这种眼神，这种高傲地俯视众生的眼神。

他用触角狠狠地将人鱼王的尾巴钉在水底，浓厚的血雾一瞬间炸开，将蓝色的鱼尾裹住。

人鱼王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连漂亮的蓝宝石眼睛颜色都淡了不少。

章鱼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是不是很疼啊？我听说人鱼的尾巴虽然最强大，但是也最脆弱，你们的精神力都储蓄在尾巴里，我这么钉下去，你不会变成废人吧？”

人鱼王疼得浑身颤抖，眼底的冷漠却未减半分。

章鱼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发狠地拽住人鱼的头发：“无动于衷是吧？那要不你来猜猜，为什么沉寂了多年的火山会爆发呢？是我！”

他快意地瞪大眼睛，仿佛做了一件多么疯狂又了不起的事情：“我背叛了海洋，背叛了你，拿走了你放在火山口镇压的镇魂珠。”

人鱼王终于有了反应，突然生扑上去，狠狠咬住了章鱼的眼睛。

“啊啊啊啊！”章鱼的惨叫声响起，他的触角因为疼痛四处挥舞着，激得周围海浪不停来回拍打。

人鱼王厌恶地吐出眼珠，口中念着古老又华丽的咒语。

章鱼听到咒语，惊恐地摇头：“不！你不能诅咒我！你怎么可能还拥有诅咒之力？”

他转身逃窜。

源源不断的咒语从人鱼王口中流了出来，化作蓝色的复杂图案，迅速飘向了章鱼，强势又霸道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章鱼身上的伤口将永远无法愈合，他的痛苦刻在灵魂里，哪怕死去，也不会停止。

他会被万人唾弃、厌恶、恶心，没有人会爱他。

唯有人鱼王重获自由之日，他才能得到死的解脱，但灵魂将永远被囚禁在火山岩浆之中，遭受无穷无尽的熔岩炙烤。

章鱼为了报仇，哄骗福尔，对她说，人鱼王的心脏能够让她妹妹起死回生。

福尔相信了，潜水到了水池底下，看着被钉在水底的人鱼王，毫不客气地将掏走了他的心脏。

人鱼王剧烈挣扎起来，愤怒地嘶吼着，脸上几乎被鱼鳞覆盖，牙齿也变得尖锐。

人鱼心是人鱼王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人鱼赖以保命的东西。

没有它，人鱼王无法获得自愈之力。

章鱼冷笑着将福尔带离水底。

黑暗从四面挤压过来，将人鱼王拥在中间。

他的鱼尾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在黑暗中有种莫名的哀伤。

黑暗逐渐将画面吞噬。

乔希最后看到的只有人鱼王失去生机般低垂的身体，没了光色的金色长发将他的脸遮住大半。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乔希怔然地坐了起来，看着手里的人鱼心。

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章鱼手里的镇魂珠是解救人鱼王的第三件道具，而在平常非暴动情况下的章鱼应该福尔母亲的灵魂在主导。

镇魂珠很有可能被她交给福尔了。

乔希将其他几人喊了过来。

黄二百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绿毛也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正做梦呢，咋了？”

乔希看着几人，庄重道：“我有办法通关，拿到新的品质道具了。”

“什么办法？”其他几个人瞬间精神了。

乔希看着他们，说道：“如果我猜得没有错，那只章鱼就是福尔的母亲，福尔、她母亲和她妹妹三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需要将这些误会激发出来，解开福尔的心结。”

黄二百狐疑地看着她：“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乔希：“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一会你们帮我吸引福尔的注意力，我去她房间偷个东西。”

黄二百还想问，钱多宝和绿毛却已经点头听话。

两拨人分头行动。

被迫行动的黄二百一脸懵逼：“？？”

他们在外面吵醒动物又大吵大闹，福尔果然被吵醒，带着鞭子出来。

乔希趁乱溜进了她的房间，将床底下的艾兰揪了出来。

没想到艾兰没了人鱼心，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她来不及犹豫，将干尸背出了房间，将人鱼心贴到她皮肤上。

艾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还原，变成生动鲜活的模样，就跟干瘪的气球瞬间鼓满了气似的。

福尔和章鱼都察觉到异常，双双被惊动。

艾兰讶然地看着把自己唤醒的人：“你……”

乔希看着她：“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都在因为你的死而痛苦，她们需要你。”

话音刚落，一道鞭子抽了过来。

乔希连忙抱着艾兰，跳到了大家伙肩膀上。

福尔看到了乔希怀里的人，脸色瞬间变了：“妹妹！”

章鱼也突然暴动起来，挥舞着章鱼足过来，想要抢夺乔希怀里的人。

乔希用人鱼石抵住了艾兰的脖子，看着暴动的两人，声音不大，但积极威慑力：“再不住手，我就要让她变成干尸了。”

福尔勃然大怒：“你敢！”

章鱼嘶吼着，却没进一步的动作。

显然，艾兰是她们的软肋。

艾兰心疼地看着她们：“姐姐，妈妈，你们不要动手。”

福尔对上艾兰的眼神，神色立马变得温柔：“艾兰，你别害怕，有姐姐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艾兰摇摇头：“她不会伤害我的。姐姐，我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你不要为我伤心。”

“不！你没有死！”福尔激动地看着她：“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只要那条人鱼愿意给你赐福，你就能重新活过来！”

“不要，”艾兰红了眼眶摇头：“姐姐，我不想活着，也不想看到你痛苦。”

福尔摇头：“只要你活过来，我就不会痛苦。”

艾兰叹了口气，安静地依偎在乔希怀里，看着不远处的福尔，抿了抿唇：“姐姐，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福尔眼神微闪，脸上划过一抹痛苦之色：“我不会不开心，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很开心很幸福了。”

“不，你不会。”艾兰突然抬眸看她，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你不会的，不是吗？”

乔希察觉到《解救福尔痛苦的灵魂》这条剧情线的进度正在不断推进，将艾兰放了下来。

艾兰缓缓靠近福尔，站在她面前，难过又开心地摸了摸福尔的脸：“姐姐，我已经死了，我也很喜欢死亡的状态，你放我离开吧。”

福尔红了眼眶。

艾兰温柔地将福尔抱住：“姐姐，我没有怪你，比起那样痛苦地活着，我宁愿死掉，你让我解脱了，是你让我得到了救赎。”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福尔痛苦地抱住了她：“对不起，艾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艾兰笑了下，眼神亮晶晶的：“姐姐，死亡并不可怕，它是自由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乔希这才大概猜出了隐藏的剧情。

报纸和日记本上都说艾兰一家人是被章鱼潜入杀的。

但显然，这件事和福尔脱不了关系。

艾兰很有可能是福尔故意害死的，为了麻痹自己，减轻内疚感，她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极端的坏人，给自己洗脑，让自己安心一点。

福尔痛苦地跪在地上，崩溃大哭：“别说了！你别说了！对不起艾兰，我不该嫉妒你总能被父母偏爱，也不该嫉妒你的驯兽天赋。我本来只是想要放章鱼进去羞辱你一下，没想到它会杀了你，杀了爸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艾兰心疼地帮她擦掉眼泪：“姐，别难过，比起痛苦地活着，死了是一种解脱。我再也不用被逼着对可爱的小动物们下手了，再也不用忍受哮喘带来的痛苦，再也不用听爸妈的话穿着暴露的衣服在表演的时候讨好男人，谢谢你，我说真的。”

福尔痛苦地捂着脸摇头，哭到失声。

艾兰见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跟着蹲下：“姐，你看看我好不好？”

福尔呜咽出声，没有勇气抬头。

艾兰温柔地亲了亲福尔的头顶：“姐，你放我离开吧，我想要变成风，去看看世间的美好，看看海浪和潮汐，我没有消失，只是提前获得了自由。”

福尔听到艾兰温柔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

对上艾兰干净又明媚的眼神时，她绷不住，内心的痛苦到达了顶峰，猛地抱住艾兰：“我错了艾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艾兰耐心地等着福尔哭够了，才道：“姐，如果你真的内疚，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福尔连忙抬头。

艾兰有些难过地看着那些动物：“你可以把那些动物都放了吗？还有水里的，我们没有剥夺其他动物获得自由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