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珠玑社内，富二代东方二郎

十一月十三日。

孔方和林若溪在南薰门西郊即汴京外城城外，买下了一片五十亩的低洼庄稼地。

经开封府允可，此地可建房盖铺，用于商贸。

当孔方告知开封府负责土地买卖的主官，他会将此地用于商贸、修建房屋后，那主官都惊呆了！

首先，此位置远离汴京繁华之地，周边都是村落棚区，富户甚少，根本没有任何人气。

其次，这片庄稼地非常低洼，下雨天极易存水，都是劣田。

最后，此处距离官道还有七八里的距离，即使当作仓库使用，也不是很方便。

孔方曾向齐州知州李载允诺，不会在汴京城做在齐州做过的任意一样买卖。

自然是不可能在这里搭建孔家超级市场。

并且，汴京城商贸繁荣，商品甚多。

业务形态非常成熟。

百姓无论需要什么物品，皆能送货上门。

孔方若真在汴京城新开一个孔家超级市场，大概率会赔钱。

孔方买下这片地方后，便开始聘人建造，至于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除了孔方和林若溪，无人知晓。

而若投入使用，至少也要在四五个月之后了。

……

十一月十五日，近午时。

孔方和黑娃从孔家跑腿行壹号铺，刚来到孔家书籍铺，发现门前停了一辆甚是豪华的马车。

马车上悬挂着一个木牌，上写着四个字：东方二郎。

“东方二郎，东方家的东方二郎？”孔方喃喃道。

东方家，是汴京城有名的漕商家族，家主东方固，是名满大江南北的大商人。

其二子，名为东方鱼，刚满十八岁，人人都称其为东方二郎。

前日。

东方二郎过十八岁生日宴，直接将樊楼全包了下来，引起一片热议。

孔方也是因此知晓了这个名字。

孔方听闻此人相貌英俊、年少多金，有一定经商天赋，所经营的几个铺子都获利颇丰。

不过因较为年轻，比较张扬，喜欢意气用事。

孔方刚走进门，便看到一位身穿白衫的青年公子哥儿正倚靠在柜台上。

其一只手支着下巴，望向柜台内的林若溪，举止略显轻浮。

“林小娘子，你只需答应将那四色香皂、化妆匣、还有虞美人女装的独家售卖权交给我，我保证利润可超当下的十倍！”东方二郎挺着胸膛说道。

林若溪微微摇头。

“抱歉，这三样商品只能从齐州售卖，且我们已有专门的售卖人，是不可能让公子你独家售卖的。”

“你只需供应给我商品，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莫说是齐州知州，就算是京东路的主官，我也有办法解决！”东方二郎信心十足。

这时，林若溪看到孔方来了，不由得大喜。

“此事，你还是与我家东家商谈吧！”林若溪看向孔方。

在外面。

孔方和林若溪都是互称东家掌柜，而非以夫妻相称。

东方二郎扭过脸来，打量着孔方：“你就是发明了四色香皂的孔方？”

孔方微微点头。

“东方公子，咱们坐下说话。”

当即。

孔方、东方二郎和林若溪三人来到书铺侧室。

嘟嘟将茶水端上，便离开了。

东方二郎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公子希望你们的四色香皂、化妆匣和虞美人女装的独家售卖权都给到我东方家，我东方家有商船上百艘，可以将你们的商品售卖到大宋的任何一个角落，卖往辽国、西夏也不是问题。实力你们应该都清楚，至于利润分成，你们可以提，我尽量满足。”

孔方微微一笑。

“多谢东方公子好意了，此事恐怕难以与东方家合作。我曾答应过齐州知州李载，我孔家在齐州的生意，皆由其做主，一切皆以兴齐州商贸、富齐州百姓为先，挣钱倒是其次。故而不可能与任何人达成独家售卖合作，若你喜欢我家商品，可去齐州的孔家店铺选购。”

孔方若将四色香皂、化妆匣和虞美人女装的独家售卖权交给东方家，后者通过漕运，确实能够赚取更多的钱。

但是，齐州落到的好处却少了。

齐州全凭着孔家这几样商品聚客呢！

若在其他地方或只有通过东方家能买到，那齐州的外地客商将会大幅度缩减。

这种对齐州的伤害，孔方是不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孔方在汴京城有的是方法赚钱，根本无须牺牲齐州的利益。

东方二郎眉头微皱。

“那……那就先算了，你们若改变主意，可以再来找我。”

随即，东方二郎看向林若溪。

“林掌柜，本公子半月前去三司衙门曾见过你提报的账目，心中甚是倾佩，有意聘请你去我家做总账房！”

“你放心，我家能给的月钱绝对是全汴京城账房最高，远高于你在这里的福利和地位，你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尽可以提，我尽量满足！”

听到此话，林若溪和孔方都是一愣。

林若溪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莽撞的东方公子，竟当着孔方的面就来挖墙角了。

她不由得笑着看向孔方。

“林掌柜，你莫看向你东家。只要你同意，我再和他谈。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今日我来，一则是谈生意，二则就是来挖人的。”

说罢，东方二郎又看向孔方。

“孔东家，本公子相信，天下没有挖不走的人，只有给不够的钱。你说吧，我给你多少钱，你能够让你这个掌柜去我东方家。”

“你孔家在汴京城，除了那些不入流的跑腿铺子，就是这个破书铺，完全是浪费了林掌柜的才华！”

东方二郎一脸认真，又补充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可能比较难听，你别介意。”

孔方有些哭笑不得。

心想，你若不是东方家的二公子，依照这种说话水准，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东方二郎又看向林若溪。

“林掌柜，你答应吗？”

林若溪笑着摇了摇头。

“他……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为他卖命，跟着我东方家才更有前途！”东方二郎顿时有些急了。

就在这时。

孔方来到林若溪的面前，然后拉起她的手，说道：“东方公子，你可能有一点还不清楚，我们是夫妻！”

“啊？”东方二郎傻眼了，“林掌柜，你……你怎么看上他了？”

此话一出，孔方只想给东方二郎一个大耳光子。

太不会说话了。

但一想到东方家，他还是强忍着了。

他能看出，这位东方二郎就是个小孩子脾气，没什么心眼，更不会说话。

“本公子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在同一天拒绝我两次，你们……你们……气死我了！”说罢，东方二郎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孔方和林若溪相对而笑，只将此事当成了一个小插曲。

汴京地方大，奇葩自然多。

……

翌日，午时。

孔方正在书铺内打瞌睡，忽然收到一张请帖。

请帖来自珠玑社社长李钧，其邀请孔方晚间前往城南妙音阁一聚。

孔方不由得大喜。

当即告知那名送请帖者，自己将会准时到场。

所谓珠玑社，乃是由汴京城内三十五岁以下，拥有实体店铺、手中钱财不低于万贯的一群年轻人组成的社团。

珠玑，即稀有物品，取人人皆为珠玑之意。

当下的大宋，可自由结社。

汴京城内，社团甚多，唱曲的有遏云社、喜欢说书的有雄辩社、喜欢蹴鞠的有齐云社、喜欢写诗的有诗社……

而珠玑社，便是汴京城内年轻商人的社团。

孔方得到社长邀请，那自然是达到了入社的资格。

待与社内成员熟识后，他便可依照相关规矩入社了。

孔方在汴京城乃是寻求长期发展，长期发展自然不能单打独斗，他也乐于结识一些年轻的商人，大家互惠互利，共同进步。

黄昏时分。

孔方抵达城南妙音阁，一个吃饭听曲观舞的地方。

在孔方出示请帖后，便有专人将孔方迎了进去。

大厅内，约有三十多个座位。

座位上有茶有酒，有各种点心，甚是精致。

就在这时。

一个身材修长，身穿青衫的公子哥儿走了过来。

一旁的人都唤其为：鸿图兄。

应该就是珠玑社的社长李钧，其表字鸿图。

李钧已年过而立，在汴京城主要做布匹生意，这个社团便是他张罗起来的，其为人正派且谦虚有礼，在汴京城年轻商人中算得上一个优秀的人物。

李钧一眼便锁定了孔方。

其大步走来，笑着说道：“这位就是孔方老弟吧，你在齐州的传说以及在数月内便以孔家跑腿行在汴京城内扎根的能力，鸿图甚是佩服，今日邀约，便是想请你加入珠玑社。”

孔方顿时笑了。

这个李鸿图说话，实在让人舒服，比昨日那个东方二郎强完了。

“鸿图兄，你太抬举老弟了，能入珠玑社学一些经商之道，乃是我的福气。”孔方非常谦逊地说道。

“来来，我带你认识几个朋友，晚宴过后，我便带你办理入社手续！”

随即，孔方便在李钧的引领下，开始结识新友。

当这些人，听到来者乃是孔家跑腿行的孔方时，有人甚是倾佩，也有人心高气傲，认为孔方从事的行业过于低劣，不配与其同席，言语表情里带着一丝不屑。

不过，孔方丝毫不在意，这属于正常情况，他毕竟还没有在汴京城中拥有一定的地位。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席间的青年商人们，纷纷往前走去。

孔方抬头一看，竟是东方二郎来了。

“二郎能够来此，真是我等的荣幸啊！”

“鸿图兄，你能将二郎请来，真是我们珠玑社的福气啊，二郎是不是要入社啊！”

“东方公子，在下早就听闻二郎公子盛名，今日得见，真是缘分啊，等会儿一定要多饮几杯！”

……

大厅内。

三十多名青年商人几乎全都围在了东方二郎的身旁。

将“商人重利”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商人们看重的是东方二郎的才气吗？

是东方二郎的商业头脑吗？

是东方二郎在汴京城的盛名吗？

都不是。

商人们看上的是东方家的商船。

商人做买卖，最依赖的便是漕运，故而谁都想与东方家处好关系。

大厅内，唯有孔方站在不远处，面色平淡。

而东方二郎很快就发现了孔方，其面带笑容，在多名商人的簇拥下，大步走到了孔方的面前。

“哎呦，泥腿头头儿也来了？鸿图兄将珠玑社的门槛都放得这么低了？”东方二郎白眼道。

泥腿头头儿。

这个称呼尤为羞辱人。

此话一出，周边众人一眼就看出东方二郎不喜孔方，不由得都对孔方产生了一些敌意。

就在这时，李钧从后面走了过来。

“二郎，休要胡闹，孔方兄弟乃是我亲自请来的，他在齐州乃是一个传说，而在汴京，他短短数月便让数千闲汉有了饭碗，你们谁能做到？”李钧瞪眼道。

东方二郎微微撇嘴，道：“我开个玩笑嘛！”

很显然，东方二郎对李钧还是有些畏惧的。

李钧关切地看向孔方。

孔方笑着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诸位，都入座吧！”李钧笑着说道。

顿时，众人便各自寻个座位坐下了。

待呈上来一些菜肴后，李钧端起酒杯，笑着说道：今晚乃是咱们社团每月一次的私宴，不过与以往有所不同，我邀请了两位新朋友，而这两位新朋友，已经答应我入社了。”

“一位是东方家的东方二郎东方鱼，他最近做的几笔好买卖，大家应该是有目共睹的。”

“而另一位，乃是孔家跑腿行的孔方兄弟，他硬刚三司户部副使，将汴京城的毒瘤清除了出去，且改进了汴京城的餐饮行当，为更多人提供了方便，在汴京城也是大名鼎鼎！”

这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鸿图兄，东方二郎入社我没异议，但这位孔方兄弟可是个外地户，来汴京应该不足一年吧，跑腿行又不是什么高端的行当，不就是送送饭菜吗？他也能入社？”

李钧微微一笑。

“许远老弟，你可知，你家所用的四色香皂便是这位孔方兄弟发明，你家娘子使用的梳妆匣，也是孔家制造，甚至你娘子衣橱里那两件价值三百贯的虞美人女装也是孔家制造！”

听到此话，一些青年商人看向孔方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们身在汴京城，有些人对齐州的了解不多，也没参加过荷花节，只知道四色香皂，知道虞美人，却不知这些全都是孔方的买卖。

“还有异议吗？”李钧环视下方。

顿时，无人再有异议，包括东方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