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开门,李祀萱,是我,我刘佳梦!”
李祀萱家的防盗门很是厚重,和砖墙一样硬,刘佳梦发现用手敲几乎没什么效果,门铃似乎也坏掉后,果断上脚开始踹。
用脚踹门是有讲究的,太过用力可能会造成膝关节损伤,所以一般部队暴力开门就算用破门锤,肩膀撞门也不上脚,但刘佳梦没有破门锤,体重太轻肩膀处不好发力,还可能会很疼,还不如上脚用巧劲与板鞋的硬底敲出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那双知名飞机命名的经典硬底板鞋,而不是柔软的运动软垫鞋或气垫鞋,相对来说合适的发力方式和角度用硬底撞击重门,是可以使门后相当一部分空间里听到明显的声音的。
……
“好吵啊。”
李祀萱把自己的身子缩在了最深处的房间最深处的角落里,父母出差,还好他们出差了,给自己留下了充足的时间从“发作”阶段自我转向为“掩藏”阶段。
精神类疾病的发作往往因为某件事所导致的诱因而产生的,只要这件事的影响一直持续,那么发作的可能性便会一直存在,只要什么时候触景生情或是其他什么事物让自己又联想起先前的那件事,那么便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在一瞬间精神崩溃,而如果想要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学会快速恢复,以及在不发作时将自己伪装掩藏成一名正常人就显得尤为重要。
“嗯……小李子,你要自信!加油,干吧嘚!”
李祀萱在宽大的落地镜前照了照:睡衣整洁,散发顺滑,黑眼圈无,精神状态充沛,嘴角处微微挤出一丝笑意又很快平滑下去,但总体面部表情自然放松……是正常人!
1701的防盗门是有摄像头猫眼的,但先前李祀萱一直害怕靠近那扇大门,就好像门后有什么大恐怖似的,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三个小时了,她在床上睡了十七个小时,又躺了五六小时,已经逐渐恢复回正常人状态了,同时她还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察觉到了似乎有些熟悉的女声,于是小心翼翼地操作设备观看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便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咚咚咚——李祀萱!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再不开门,我就住这了嗷!住到你开门为止!”
刘佳梦敲了半天门,脚都踹酸了,于是从一旁角落里拖出一沓废弃纸箱板材,将其拼接起来,同时把箱子拉到一边打开,露出展示里面码放整齐的书本零食饮料和衣服,从中取出一本书,坐在纸板上便就要开始写起来。
“这……”
李祀萱咧了咧嘴,她清楚这是刘佳梦不依不饶的风格,夏天虽然冻不死人,但大热天的把人晾在外面也不太好,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理由矫情不开门,如果只是刘佳梦的话,那么自己开门也没什么,她应该不会害我的吧。
毕竟我现在可是正常人呢!
“呲——”
于是少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大门,露出了一条小缝。
“唰——!”
刘佳梦不给她反应的时机,瞬间将没上防盗链的门拉大,然后十分迅疾地一把抓住李祀萱的左手,将袖子拉开,露出触目惊心的刀痕。
“……”
楼道中的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二人对视一眼,互相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时隔五年的相见,实在是太久太久,一下能让人忘掉很多事。
“李祀萱,你落到我手里了。”
刘佳梦浅浅一笑,双手轻轻捏了捏李祀萱冰凉的小手。
……
李祀萱的身高不高,不过还是要比庆歆高的,堪堪一米六出头,皮肤细软白净,散着一头长发,一张脸小小的,琼鼻翘挺,看着让人忍不住怜惜。
“好啦,出诊完毕,你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手啊,没人教过你想自残用皮筋扎一扎也可以嘛。”
刘佳梦将药品收回医疗箱,李祀萱在左臂上一共划了四十七道伤口,有深有浅,没怎么处理过,有一部分浅一些的已经结痂,她则是需要处理深一点的刀痕,刚好用完了这只医疗箱里所有的碘酒棉球与创口贴。
还好她没有使用钢刀,不然那可就麻烦了,得赶紧去打破伤风。
“刀痕尚且好了伤疤忘了疼,皮筋又有什么用,阵痛罢了。”
李祀萱低下头,长发垂下遮住晦暗的目光,伸出的手臂任由刘佳梦摆弄。
“唉,有时还真不能理解你们这群人,明明思路正常的很,偏偏做出来的事就那么不正常。”
刘佳梦耸了耸肩,打趣似地笑了笑。
“所以说,我果然不被正常人所理解,对吗?”
李祀萱抬起头来,黯淡的目光直视面前坐在沙发上收拾着东西的少女。
“嗐,谁跟你说我是正常人的?”
刘佳梦转过头来,柳眉一挑,叉着腰气鼓鼓地反驳。
“额?”
“我只不过是会去学着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罢了,要我说呀,世界上就没什么正常人,大家都不过是会学着去表演成为一名共识中所谓‘正常’的人,以达成误解他人的目的罢了,就好像角色的人设一样。”
“这?”
李祀萱疑惑地歪了歪头,这种新奇的说法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很有一种鸡汤的质感,但她还是想要听下去。
“既然是表演,那演技就有高低之分,怎么能有人因为自己演的不够像而放弃去继续扮演自己的‘人设’呢?我这次过来不是像心理医生来跟你问东问西搞会诊治疗的,我是来教你如何扮演好自己的‘人设’的。”
“人设?”
“对啦,其实你是有一套很适合你自己的人设的,只不过你自己不会演而已,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两个朋友,整些好玩的玩玩,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可别把自己闷在家里,对了你家浴室在哪?我洗个澡先。”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李祀萱在上海的家,但刘佳梦十分自来熟地将行李箱拖进屋子,找出住校时穿的内衣,便要开始脱了起来。
“哎哎,这里这里,你自己用就好,我先去收下房间。”
李祀萱见她这幅样子很没办法,心里关于互联网上的那些事已然被挤到了一边,忙着把自己房间里的小刀和工业酒精收走了,防止刘佳梦发现后可能的一阵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