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晚5:20,第八节课下。
周日这天早晚一共就只有八节课,再加上今晚没有晚自习,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大家记得把东西都收一收,明天上午回来排考场,什么都不要留啊!”
班长江柠站在讲台上拍着手喊道,已经到放学的点了,教室里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收东西,明天下午考生就要来看考场,所以今晚要收的东西比平时多得多。
好在刚分班也没多久,同学们倒也都不至于在座位上筑巢,所以主要就是些书册,如果提前几天就有准备带走一些的话,要收的还更少。
“刘老师,一会儿阿去高三楼扫荡啊?”
周礼画背着不算大的书包,手上提着一只袋子,看起来她要带走的书并不多。
“扫荡?干什么?鬼屋探险吗?”
刘佳梦瞟了一眼窗外黑漆麻乌的高三楼,奇怪地反问,手中专注地将一摞书放进——一旁巨大的淡粉色行李箱中。
作为一名住校生,刘佳梦绝大多数书本都放在学校,所以要带走的书是走读生的数倍,同时作为一名住校生,平常使用拉杆行李箱来装书也是再正常不过。
“什么鬼屋啊,高三楼又不是没灯,我是听学姐说,每一届的学长学姐都会留些不用的东西下来,等学弟学妹们自己去找出来作为礼物,你要不去我自己去咯。”
周礼画耸了耸肩,摊开双手,细眉微挑,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别别,我跟你去。”
荫希雅赶忙把桌上的草稿本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背起来作势欲走。
“我也去。”
刘佳梦果断盖上行李箱的箱盖,快速把拉链合上,立起箱子,抽出拉杆,盯着周礼画看。
“走咯。”
于是三人扫荡小分队下了楼,慢悠悠地走到了高三楼下,已经能看到几间教室开了灯了。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捷足先登了啊。”
江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旁,这位班长大人身高一米七八,性格相当随性,大大咧咧的,喜欢开人玩笑,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成绩一直不错。
不过平时喜欢大声嚷嚷“我没有内卷,一直在摆烂啊”这样的话,事实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都心照不宣地假装赞同,不过如果真的相信的话那就中大计了。
“是啊,我们快去还没人的地方看看吧。”
荫希雅也仰头扫了扫高三楼的教室,兴致勃勃地搓着小手,便跑上了楼梯。
“唔。”
初夏的天暗的晚,莹蓝色的天空就像是洗过的光滑塑料板,没有一丝云,如同纯色幕布盖在天上,蓝的可怕。
刘佳梦掏出手机,默默地跟随在扫荡人员的身后,刷一刷新消息摸摸鱼,毕竟自己主要是过来盯着素来好事还容易吃亏的两人不要惹麻烦。
“都已经收拾好了啊。”
高三同学四号晚上上完最后一次晚自习,便把东西收拾好排好桌椅准备做考场了,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讲台柜和外面的桌椅里有东西留存。
“唉,看来我们来晚了,他们不少人白天就把这里搜过一遍了。”
荫希雅悻悻地捡起地上的两张纸条,都是高三学长学姐留下的祝福,不过东西都被拿走了。
“好多球拍啊,江柠,来帮我看看哪个最贵呢。”
周礼画找到了一间教室里的水房里扔了好多羽毛球拍,看起来还都蛮漂亮的,于是她把经常打羽毛球的江柠叫过去挑拍子了。
“……”
刘佳梦没有参与,只站立在原地,不断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眉头紧锁,双眉间拧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哈哈,我们继续往上走吧,刘佳梦我给你挑了支拍子,看看怎么样?”
周礼画提着两支拍子冲刘佳梦晃了晃,一支浅粉一支粉白,看起来都不错。
“嗯,挺好看的,几U几磅的?”
刘佳梦抬起头瞥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回问。
“嗯……我看看啊……”
周礼画并没有注意到刘佳梦可怕的眼神。
不断地有人开始往上走来,于是四人又开始向更上层走去,一般来说,越往上,高三同学的宝藏遗存度就越高,所以她们直接在江柠的带领下一路爬到了五楼。
“好了,这里东西应该不少了。”
江柠带头朝里面走去,三人跟在后面,沿途在摆满了桌椅的走廊上搜索着。
“看看这个。”
“啊,哦。”
刘佳梦把手机塞给了周礼画,于是后者放缓脚步停下来翻看屏幕了,而刘同学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行李箱留在楼下了,但背上的书包还是挺重的,于是将其放在桌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怎么了?”
荫希雅好奇地回头询问。
“没什么,我们俩的一个小学同学出了点事。”
刘佳梦善于控制自己的快乐情绪,但并不善于掩藏脸上可怖的表情,荫希雅咧了咧嘴,不知道该不该向这位新同桌继续问下去。
“咦?这是什么?”
长期皱眉肌肉也会酸疼,刘佳梦松了松表情,从自己拉开的桌椅抽屉中拿出了一只相机一样的东西。
“诶?我看看…哈!是拍立得,日本货,看起来还真不便宜呢。”
荫希雅接过相机,一眼瞧出了拍立得的牌子与型号。
“嗯,这位学姐还真大方。”
刘佳梦从抽屉里又取出一盒子照片纸,盒子上贴着一只便签,上面用自动毛笔提了两行精巧的瘦金小字。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
“呼——她…被开盒了,同时自身的精神疾病也在发酵,有失控的迹象,随时可能发作,同时目前不保证有能够稳定住她的方法,对吗?”
周礼画呼出一口气,将手机还给刘佳梦,同时也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按了按脑袋瓜,艰难地描述道。
“是的,网络劝导的路已经堵死了,电话打不了,QQ微信发不了,她人在上海,她的父母应该也不知道情况,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刘佳梦冷静地分析着,神情严肃,语气冰冷深沉宛如深渊般可怕。
“什么情况啊?很严重吗?要不要报警啊!”
荫希雅在一旁越听越震惊,什么“开盒”,什么“精神疾病”,什么“发作”之类每个词她都能听懂,为什么合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呢?但终归很不对劲啊!
“那怎么办,事情已经那样了,我们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周礼画也很急,她迫切地想要帮助上海的那位,但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错,但是……方法是有的。”
刘佳梦长发披散,左手托腮倚在桌子上,双目已然恢复了平静,淡漠地望向走廊外不远处橙红的夕阳,右手伸出食指在右脑边凌空画圈,示意她开动脑筋。
“额,你不会想去……好吧,你要去几天?”
周礼画咂了咂嘴,吞了吞口水,她望着刘佳梦冰冷又坚定的眼神,心中已经猜到她想要去做什么了。
“不用担心,十号上课之前就会回来,我去跟江柠请个假。”
刘佳梦将手机塞回口袋,背上书包,将椅子推回桌子里,向不远处翻箱倒柜的江柠那里走去。
“哎,刘佳梦快来快来,我找到一大堆有意思的贴纸。”
江柠兴冲冲地朝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