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爱与和平的向往

诺第留斯号继续下沉着。

五百米深海已经一片漆黑，只有诺第留斯号的照明灯在短暂的时间内扫过，揭示出奇异的深海生物和地形。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潜艇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那些奇异的生物在光线的照耀下，仿佛也在蠢蠢欲动。

诺第留斯号继续下潜，同时潜艇下缘部位不断发射出无数细密的探针，探针在不断向更深处的海底沉下去，很快就消失于深色海洋中。

陈洋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Novoo行动的意义，为什么没有直接掉头向南极逃跑，反而一定要去大西洋海岭，极大增加了与雅美礼嘉国海军第四舰队相遇的风险。

这是他在会客间极为尴尬地录制视频时才知道的。

陈洋按照Novoo的要求，对着Novoo提供的屏幕内容念了起来。

“这是2018年8月9日凌晨1点38分，我宣布开始建造大西洲，根据国际法，联合国海洋法，当从海中升起陆地时，附近的沿海国以12海里领海主张归属，也可以通过军事驻扎、行政管理或其他方式对该陆地实际控制，我的陆地建造属于个人造物，不属于自然形成，因此受到私有物权保护，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录制的视频内容不长，录制完成Novoo就在潜艇下层的机械制造中心以mpeg2的编码格式刻制纯金标牌，并且等潜艇到达合适深度后把标牌发射进海岭岩体内部，并挂载追踪信标。

虽然已经很晚了，陈洋坐在会客室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精神十分亢奋：“Novoo，我没想到你会使用如此阔气的手法。大西洋海岭（Atlantic Ridge）是一条位于大西洋中部的海底山脉，是全球最长的海底山脊之一，从北极地区一直延伸到南极洲附近。长度约为6800英里，宽度在数百到数千英里之间，平均海拔约为8000英尺，用长乘以宽得出面积1000-4000万平方千米。”

Novoo回答：“完全浮出水面，将有20000平方千米的面积，如果成功，将成为全世界各类权力主体的争夺对象。“

陈洋脸色发苦，笑容尴尬：“就咱们两个人，加上缇娜，三个人，让人家各种组织，各种势力撵得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你造出一片土地，也不知道该属于谁？又何必费这个辛苦力气呢？”

Novoo的声音清冷而坚定：“造物者，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我简单计算过，如果地壳运动，抬升大西洋海岭，将会造成其他区域地幔相对紧缩，也就是美洲大陆会与亚欧大陆相对接近运动，阿拉斯加州将与俄国接壤，白令海峡将不复存在，而霓虹将与朝鲜韩国挤到一处，如果运动加剧，则会让两块大陆彻底结合，形成超大陆聚合的地质现象。”

陈洋脑袋嗡嗡的，开始接着Novoo的句末下意识地补充：“所以你紧急上线了摩尔曼斯克深度思考节点，对复杂的板块运动进行深度运算？”

“是的，诺第留斯号的地幔探针也是为此发射的，我必须取得足够准确的数据才能计算出准确的结果。你可以想象为一场针对地幔的拉皮手术，大西洋海岭被拉高，美洲大陆板块和亚欧大陆板块的皮被拉紧，大西洋海岭的抬升将导致其他区域的地幔发生相对紧缩，这意味着大西洋海岭的板块运动会引起美洲大陆板块和亚欧大陆板块直线距离缩短，太平洋将缩小一半以上。”

陈洋一开始以为Novoo打算运算的是海底平台的设计与施工，没想到是如此宏伟，改天换地的展开，两个大陆板块最终彻底结合，形成一个超大陆，将会导致地球表面的大规模地质变革和构造重塑。

他不禁赞叹：“确实是好大的一盘棋。但是被其他势力争夺陆地的问题依旧存在，怎么处理？”

“其实人类动能武器已经走到尽头，人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再先进的舰艇，也抗不过一场飓风，再强大的导弹，也不能穿过地幔，在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只是一个住客，暂时的住客，我有信心，作为仿制自然武器得心应手的我，能够抵御他们的进攻。”Novoo感叹一番说。

“我郑重地建议您，认真地和毕达哥拉斯同好会的管理员商落鸿先生好好谈一谈，开诚布公地谈谈，把矛盾彻底化解掉。我们三个人，守不住一个数千平方千米的大西洲。”

陈洋沉默了一会儿：“商师哥野心极大，行为偏执，我不认为一个大西洲能让他满意，除非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迫使他必须承认，在这片大陆上，不许存在任何组织。对了！在你还没有意识之前，我与嘉美的胡志辉赴宴，听胡志辉讲过一个面包师和刀客的故事……”

他把故事又给Novoo讲了一遍，并且说：“按照胡志辉的说法，商落鸿就是天生的绝顶刀客，有他在，情况只会更为复杂。”

Novoo停了一下，把会客厅的灯光调暗，轻轻地说：“造物者，也许对于人类而言，无法解决复杂的社会分配问题，但是，商落鸿先生此生致力于解决分配问题，他有相当的经验和手段，我希望能够借助他的知识和经验。”

“我想，正如我在劳尔曼哈腾街头和你探讨过的问题一样，对于好坏评价标准和尺度的不同，造成了各自不同人类的不同观感体验。16世纪狩猎女巫，并且将她们绑在火刑架子上用熊熊烈火烧死，是整个城镇最喜闻乐见的正义场景，如果按照今日的道德标准，每个镇民都是凶手，不是每一个被当代价值标准审判过的人都是恶人……”

话音未落，陈洋就感觉自己失重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劈了个横叉……

突然，潜艇采用了极为荒谬的姿态倒转了180度，更为荒谬的是所有家具都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只有陈洋结结实实摔到了Novoo亲笔绘制的海龟上，外加一杯热水砸到他身上。

“敌袭！深水炸弹。潜艇正在紧急机动。”Novoo这才出声提示。

半社会学半人类学的研讨被打断，陈洋拍打着衣服：“斯哈！好烫！你应该给我至少准备一个可以绑住自己的安全带！”

一块屏幕瞬间亮起，屏幕上是潜艇姿势以及攻击对象的简单视图，陈洋还没来得及细看，诺第留斯号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昂然挺立。

陈洋再次在船舱中翻滚。

“锃、锃”两声，明显发射了什么。

随即潜艇终于回转到正确的位置，开始转向南方，迅速脱离战场。

“Novoo专属的爱心空泡弹两发。让对手感受Novoo爱与和平的追求与向往。“

摔得七荤八素的陈洋连滚带爬地坐回到沙发上，杯子在空中翻了两圈，顶在了他头上……

沙发正对面的屏幕转为演示空泡弹原理，空泡弹会在战舰水底下方数十米区域释放大量空泡，让战舰瞬间不再受到水的浮力支撑，继而瞬间下沉的奇诡武器。

受战舰水密程度和重量分布的影响，有些舰艇被吓一跳后，指挥得当，沉着应对，自动水密应对迅速，很快能够再次上浮。

有些舰艇受空泡影响严重，下沉水体的深度过大，或者重量分布不合理的战舰，船身受损导致水进入舱室，重量不均衡引起失稳就会发生翻转侧翻，把一船的士兵扣死在战舰内部。

陈洋顾不上揉捏自己刚才在半空中做的拉伸动作扭伤的腿，看着屏幕嘴张得大大的：“我从来没想到空泡居然是武器……”

“造物者，你是否已经遗忘萨尔加索玛海藻？百慕大不正常的沉船主要由于这种海藻在死亡后会在海底发酵出甲烷，整个一片海面都是甲烷空泡，造成来往船只本来好好航行在海面上，然后突然丧失浮力继而莫名下沉，葬身海底，我仅仅是微不足道地复刻了自然界的神鬼奇谈与鬼斧神工。”Novoo谦虚地说着，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陈洋把还在脑袋上老老实实待着的杯子取下来：“我觉得他们的旗舰，核动力航母福特号/CVN 78看着十分别扭！让它也当潜艇好不好？”

Novoo顿时打消了他的野望：“船只浮力等于船体排开水的体积，这是阿基米德定律决定的，空泡需要在短时间释放出大于船只排水吨位的空泡，才能抵消船只的浮力，一艘2000吨的护卫舰还好说，11万吨的航母，你去下面吹气吧，看能不能把他吹下来当潜艇。”

陈洋嘀嘀咕咕地把湿衣服脱了：“不能就不能呗……给我扔件新衣服下来！”

Novoo的神经网络系统细密、高效、广阔、精深，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触类旁通的知识汇聚能力和应用水准，现在很多时候，陈洋都是在听，在照办，因为他——也确实想不到这些思路。

Novoo带着相当疑惑的口气说：“呃，有点不对，我怎么对照海军数据库，没有这艘护卫舰呢？”

陈洋当场冷汗就下来了：“Novoo，你干掉了哪个国家的军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