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为自己而来

陈洋坐在自己的舰长座椅上，看着屏幕里的地质学权威乔恩·威尔逊正在一场会议的报告桌前发表自己的最新研究，台下白发苍苍的老学者和教授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国际地质科学联合会轮值主席沃森·格雷斜着眼睛、无奈看着乔恩·威尔逊，心说这老兄从来不看眉眼高低，本届大会赞助方是国际石油联盟，你在这里语气沉重地介绍超采化石燃料已经对地壳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和当面骂人已经没有区别了好吗。

然而深深吸气，却无能为力。

乔恩·威尔逊毕竟是地球物理学、板块构造理论和地震学方面的绝对权威，甚至以一己之力塑造了整个板块运动学说，已经年近90，说话以气传声，中气不足，但是对着稿子，每个数据都念得缓慢却清晰。

“每年从地下采掘的化石燃料数量约为100亿吨。这些化石燃料包括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随着人类对能源需求的增加和地质勘探技术的进步而逐年增加。”

轮值主席沃森·格雷百分之百相信这些数据是真实的，但是听起来绝对耸人听闻。

乔恩·威尔逊教授面对大会全场举起一张图纸，“这是每年超采化石燃料的数量。”他颤颤巍巍从桌台上拿起另一张纸，“这是各大板块运动的相对速度。”

他把两张纸并列到一起，然后又重叠起来：“请大家看看，数据完全正相关，从35年的三千万份数据计算得出，板块运动速度加快，可不是1倍，而是100倍！35年前，亚欧板块每年以2厘米的速度向东北和东南方向移动，非洲板块每年以2厘米的速度向北移动，太平洋板块则以每年1厘米的速度向西移动。“

他突然凑近了麦克风，以尽可能大的声音继续说：

“现在的运动速度是每年2米，超采化石燃料已经严重破坏地下的地质结构，板块的移动和相互作用是地球表面地貌形成和变化的重要原因，也是地震、火山活动等自然灾害的主要驱动力，我们这是在向地球借贷，如果再不收敛，连本付息还债就在眼前！”

后面的话呼之欲出，沃森·格雷知道他要说全球地质剧烈运动的频率和力度将前所未有的增强。

这样的结论是无论如何不便于表达的，这毕竟是在业内会议上，沃森·格雷拿出了地质科学联合会轮值主席身份，找准老教授喘息的气口，稳稳接住话头：“请让我们再一次向为地球发声警示的乔恩·威尔逊教授致敬，相信这也是组织与举办全球地质大会的重要意义。”台下无数业内同仁起立，向乔恩·威尔逊老教授鼓掌致意。

陈洋看着视频直笑：“好家伙，三千万份数据是你提供的吧，地质专家肯定用不起你这么高档的电脑做运算。”

面对陈洋新发明的调侃，Novoo嗯了一声：“正如我们一开始谈好的那样，商落鸿提供【技术专家】、【电子布道师】，我们提供内容，干涉影响主流民众认知。”

陈洋感叹一声：“不在这个位置，真的是一辈子都想不到，原来我们每天获得的知识都是有人事先帮忙筛选过的，更可怕的是绝大多数都是错误的。”

Novoo显然很清楚：“所以商落鸿选择了数学，只有纯逻辑不会被蒙蔽，史密斯先生当总统，一加一等于二，为他的学生普及欠缺的初等逻辑课，加重数学教育，就是为了破开迷雾，直达真理。”

“不要抱怨，有能力就改变，继续布设海基架振荡器吧。我去参与缇娜和兹丹卡的突击合练去了。“

陈洋说完这几句，就去首舰的健身房去找缇娜她们做耐力训练。

昨天和伊万·索洛维约夫·谢尔盖耶维奇郁闷地聊完，感觉自己遭到了挑衅的陈洋，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让Novoo编制了突击计划，他要亲手拿枪把伊万崩得脑浆四溅，就连子弹射出的方向和口径都设计好了，柯尔特 M1911A1，11.43毫米大口径子弹，从上颌射入，掀开头盖骨后从后脑射出。

人道、体面。

“完全没有必要，我可以召集波西米亚少女复仇团，你就说把伊万摆成什么造型，是要S，还是要B，保证阁下满意就是了。”兹丹卡一早晨听了计划就表示她能出面搞定，陈洋去冲锋简直是冒险行径。

【大夫】阿瑟斯也表示风险太大，“那毕竟是战场，子弹真的不长眼睛。”

陈洋摇摇头：“不行，他活着我难受，意念不畅，气息郁结，我要让他就在哈尔科夫，死在他家里，死在我面前，这对我，对毕达哥拉斯同好会都很有价值。我要让包括深网在内的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躲在自以为安全的阴暗角落里，就敢毫无顾忌地挑衅我。”

在场人只能纷纷耸肩。

阿瑟斯咧开嘴笑笑，说：“不愧是提名管理员，那么算上我一个吧。”

兹丹卡·波德卡波娃当场要求：“请Novoo先生为我更换乌兹冲锋的枪管，上次给狙击小组复制的VOERE S16超轻便狙击步枪比原枪都精密，艾米利亚爱得每天晚上都抱着睡觉。”

穷人家的孩子兹丹卡哪里见过私人订制武器，按照每个人的身高、体重、肩宽，步幅大小，重新对枪械重心进行配平。

订制加改装：套筒、上下机匣用钛合金重制，杜邦复合橡胶握把，重中之重的枪管全部换用416不锈钢代替高合金铬钼钢，用三棱铣刀拉出绝对精密的膛线，就为了减轻15%的总重量，提升百发射击后3%的精度和7%的枪管寿命，加工与组装都是用超高精密机床完成的，可以说是Novoo一支一支手作出来的精品。

这种不惜成本的工艺品在缇娜手里已经玩过好几支了，她现在用的就是名为RD60的聚合塑料电磁步枪，60发能量子弹一体式弹夹，2.25千克，诡异的自动校准，抢先击发的单兵压制功能，标准射程800m。

陈洋见过缇娜摆弄这枪，造型和《HALO》里面士官长的电磁步枪几乎一模一样。

最夸张的是RD60的手部握把是按照缇娜的手模做出来的，谁用都不如缇娜合适，Novoo毫不遮掩的溺爱就连陈洋都眼红。

缇娜一个人能携带4只弹夹，增加3.2千克的负重，带来240发火力续航，Novoo明显是把缇娜安排成火力压制角色。

来到健身房，看到兹丹卡在深蹲，狙击小组全员都在5公斤负重跑，陈洋环视一圈，没看到缇娜。

“小家伙哪里去了？”

狙击小组的丽塔笑嘻嘻地说：“早晨起床跑完步，苏娇给她调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喝完就醉倒了。”

“好家伙！什么酒啊？”陈洋感叹着。

“好像是什么‘摧毁新一天’？我也不确定……”

听这名字就知道好不了，陈洋扭头就开始埋怨Novoo：“你这全知全能的计算生命，居然看不住小孩子喝酒？”

“咦？”Novoo反而很奇怪，理直气壮说，“生命不就是经历与体验，早晨喝醉也是一种宝贵的人生体验，我为什么要劝阻缇娜？”

陈洋知道，如果Novoo诚心找理由，那这个世界上没人说得过他，因为可供他检索的资料库是全人类的知识，总能找来合适堵住对方嘴的语料，比如：早晨喝醉是宝贵体验，中午喝醉也可以是宝贵体验，晚上那就更不用说，反正陈洋训不到缇娜，Novoo把全世界的道理做成了一个盾，牢牢实实地套在了缇娜身上。

最靠近陈洋这边的索菲亚早已经习惯了听阁下与他无所不能的智能AI拌嘴，笑呵呵地跳下了跑步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把自己腰间的负重给陈洋挂上。

“多少配速？哎呀我去！”反应不及时，陈洋一个趔趄，索菲亚搀扶了他一下，这才跑开。

一边跑，一边看着墙上屏幕里智能制造模组舱内的机械手改装兹丹卡的两柄乌兹冲锋。

首先是拆解，兹丹卡使用的是微型乌兹冲锋，上世纪90年代的改款乌兹冲锋枪，9毫米口径，去掉枪托全长25cm，枪管长117mm，装25发弹匣时重2.2千克，封闭式枪机，手动切换半、自动模式。

首先就是重新测量枪管，使用416不锈钢枪管替换原有枪管，超高精密机床上下挥动，钢屑飞舞，制造出同尺寸更高效的退止器和新的枪机，还拉出一个漂亮的倒角，以减小后坐力并提高射击精度，然后用高分子复合材料替换了原先的廉价感十足的枪体，供弹系统不做调整，继续兼容原有弹夹，最后完成了组装，并使用实弹对阻尼胶人做了试射和校准。

在诺第留斯号里，只有Novoo造枪时候可以试射，还有缇娜一个人有资格用电磁枪玩虚拟射击，其他人的火药枪都不被允许试射，因为对潜艇内外层的压力壳造成危害，因此被 Novoo严格规范过。

全枪带弹重量来到了2.1千克，兹丹卡的8组深蹲做了5组，陈洋已经跑出汗的时候，Novoo通知兹丹卡可以去取她的武器了，就听着“咣当”一声，兹丹卡把杠铃架上一阵风就跑出了健身房，可以想象她的急迫心情。

此时诺第留斯号目前在北大西洋深海，大西洋海岭的东侧，大约1200米水深的位置布置地幔探针，同时向5500m-6800m海底发射陆基架振荡器。

所发射的位置经过摩尔曼斯克深度思考（推理衍化）节点的计算，精确控制到地壳板块的边缘，通过Novoo预先编写的频率匹配算法，确定了地壳板块和地幔的共振频率，产生微小但精确的地幔振荡信号。

当这两个频率高度匹配时，地壳板块与地幔之间的相互作用会异常敏感，产生共振，释放的微小地幔振荡波被传导到地幔深处，振荡波在传播过程中会与地幔中的岩浆流动产生共振效应，从而放大了原本微弱的振荡波，会引发地幔内部的动荡，导致岩浆的流动速度增加，增加的岩浆活动以及地幔的运动将直接传递到地壳板块上，地壳板块会因此获得更大的推动力，使其运动速度得以加快。

为了确保地幔内部岩浆的流动速度均衡，确保最后不是造出来一个高低不平的山峰，那就出了大糗，Novoo将在大西洋海岭发射14只陆基架振荡器，其中7只正品，7只备份，毕竟深海压力下会出什么状况都不明确，再反复回到预定位置发射的时间成本太高。

目前在北大西洋已经发射了2只，一正一备。诺第留斯号在北大西洋中央圣克鲁什小岛旁边进行转向，航向东方，目标西班牙里斯本。

陈洋和商落鸿不一样，汤媛媛和鲍德温也不一样，鲍德温身上用来联系Novoo的耳机可以定位到方位，很容易就把方位锁定在哈尔科夫大学植物园后面的教职工宿舍。

就在诺第留斯号在里斯本坐沉海床的时候，商落鸿还热情地发来邮件，问有没有需要他帮手的地方，陈洋客气地回绝，他师哥现在恐怕焦头烂额玩十个锅子九个盖子的游戏，就不给他添乱了。

从里斯本上岸后，Novoo调配来几辆汽车，逢关过卡的操作，载着陈洋他们一路穿越欧盟，从马德里到布达佩斯，直奔哈尔科夫大学植物园。

在克拉科夫驻车短憩时，波西米亚少女复仇团从布拉格赶来了十余名好手，三辆福特猛禽，后箱里各有2组铁拳3式反坦克火箭筒。

在车上，兹丹卡有些疑惑地问：“提名管理员阁下，您怎么这么讨厌伊万·索洛维约夫·谢尔盖耶维奇？”

一句话提醒了陈洋，他静思片刻，反思过自己的情绪后说：

“他学密仪绑架人，照方抓药我赞赏他手段高明，但我的雇员【死手】鲍德温40多岁，和妻子相濡以沫十余年不离不弃的忠诚，眼看好转希望就在眼前，我相信人性中善良的品德，忠诚、勇敢、宽恕、慷慨，但是伊万拿一个病床上躺了十几年的植物人作妖，他想变态地撕碎美好的事物，他想扭曲地践踏公认的美德，那么他死有余辜。”

“我不会再纠结彷徨于对错，我不为公义，只为我自己而来，今天就是他调来多少人也拦不住我杀他，伊万他今天死定了。“

陈洋盯着兹丹卡一字一句地说，看得兹丹卡一个激灵。

“阿嚏！”

正在哈尔科夫索洛维燃气能源公司办公室坐着的伊万·索洛维约夫·谢尔盖耶维奇打了大大一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穿着厚花呢休闲西装的菲利普斯大公跛着脚，端着一只香槟杯递给伊万，金黄色泽的液体在其中晃动，“该死的商落鸿，在波罗的海公然劫掠我的商船，各国居然都不管不问，真难以想象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凑合喝点香槟吧，等我们杀掉他的副手，很快就有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