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正和孔尚学的打扮一模一样。
都是穿着黑色的大风衣，头上戴着兜帽，脸上戴着黑色大口罩。
增强现实眼镜，智能耳机，右手戴着古怪手表，左手被“改造”成刀状的机械鲨鱼鳍。
韩清正的手指能通过手套下的机关，将机械鲨鱼鳍里的锋锐刀刃弹出来。
走在昏暗的街道上，能够从缝隙看到夜空。
时常能听到刺耳的引擎咆哮声从天空划过，以及追在他们身后的警车警笛声。
“大晚上的，这里这么热闹？”
韩清正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孔尚学问道：
“广告里不是说龙宫的治安很好吗？”
孔尚学带着他走在偏僻的小路里，除了酩酊大醉躺在地上的人以外，基本没见有人路过。
“给得起钱的地方，治安自然好，只有三环内才是真正的龙宫。”
穿过狭窄的路，重新来到大路上。
各式各样的改装机车，打扮奇特的人，劣质香水的味道和酒精味道交织在一起。
这里的繁华，让韩清正刮目相看。
“跟紧我。”
孔尚学紧了紧身上的风衣，避开那些喝得烂醉的酒鬼。
他们的打扮在这里，并不显得奇怪。
因为有很多不想暴露自己身份的人，也同样是这一身装扮。
“前面除了是个酒吧以外，还有人兜售情报。”
话音刚落，孔尚学带着他往楼梯下去。
两个身材高大，穿西装戴墨镜的大汉，交叉着手站在一个铁门前。
他们两人脖子处露出的肌肤，是银色的机械鱼鳞，闪着刺眼的寒光。
“进去了，不要闹事。”
站在左边的大汉，将两块菱形，写有编号的铁牌递给孔尚学。
“酒吧里面的空间有限，如果没有铁牌闯进去，被发现之后少不了挨一顿揍。”
进酒吧都还要门票？
韩清正大开眼界。
这有什么用？
不过，他很快就见识到门票的用处。
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小青年，浑身是伤地被人从里面架出来。
“给这小子结账，缺了多少，就用他身上的零件来抵数。”
服务生拿出平板账本，对着那个铁片算账。
后来在哀嚎声里，那个莫西干小青年被人拉到黑暗中。
“在这里消费，是用记账式，等离开的时候，会按照门票上的编号来算账。”
孔尚学拦下一个服务生，从他手里的托盘拿下两杯果汁。
“今晚有正事，酒就不喝了。”
服务生记下两人门票编号后离开。
韩清正尝了一口果汁，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
“就是喝点饮料喝点酒而已，为什么刚才那个人欠了那么多？”
孔尚学没有回答他，带着他继续往酒吧深处走。
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是人群疯狂发泄的呐喊。
酒吧舞池里，“群魔乱舞”。
所有人都在这个地方，疯狂地倾泻自己的情绪。
越过舞池，后面居然还放着二十多张赌桌。
面红耳赤的赌徒们在赌桌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
“能看到钱包里的钱时，人一般都不会做出超过钱包里纸钞总额的消费。”
“当钱变成一串数字时，冲动消费只在一念之间，可数字还是有极限的。”
“但是当钱变成一种记号，在这里的每一次花销，都没有真实地感受到，钱从自己手中流逝，那么人就会疯狂。”
韩清正大概懂了。
他自己如果有一百块钱纸钞，那么他不会购买超过一百块钱的东西，甚至还会斤斤计较。
如果是有一百块数字货币，或许一次性买五十块钱的东西，也不会有多大感受，不过数字货币还是会用完的。
但当没有感受到钱的流逝，并且被逐渐引导迷失后，对钱的感知就会越来越麻木。
这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成为猎物了。
特别是在赛博龙宫这种普通人已经感受不到希望的地方。
花钱的感觉，会让人上瘾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来到酒吧的后半段，有一条通道将酒吧隔开。
站在通道前的酒吧保镖，肆无忌惮地露出腰里的枪械。
“这后面的包厢，有隔绝信号的功能，是专门用来交易情报的地方。”
走过通道同样也要记录门票编号，走过通道里是一排排的包厢。
两人走进其中一个包厢，包厢里还贴心地准备了些果盘。
“等等吧。”
孔尚学摘下现实增强眼镜，靠在软皮沙发上。
“我之前去了一趟虚拟空间，里面那些人的样貌都是自己捏的吗？”韩清正也摘下眼镜，好奇地问道。
“嗯，不过每个账号都是绑定固定的人，捏好脸之后就无法改变，另外性别也是无法作假的，但是有些团伙专门在里面搞杀猪盘，所以不要谁的话都信。”
“这个世道，可没有什么纯洁的爱情，一切都已经标好了价格。”
韩清正其实是想要打听，在虚拟世界自己遇到的“女主角”的身份。
“那有没有什么知名的人？”
“就像是大明星之类的。”
“大明星？”孔尚学看着韩清正，似笑非笑地说道：“当然有，只不过你出得起那个价格吗？”
啧！
韩清正无语，孔尚学怎么老是把价格挂在嘴上？
“我就是打听一下，我在虚拟世界里……”
说着，他将外貌和特征描述了一下。
孔尚学听到银发赤瞳时，整个人都是猛地坐直！
“你确定？”
“真的是银发赤瞳？”
“额？有问题吗？”看着一脸正色的孔尚学，韩清正问道。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大了去了！”
孔尚学猛地站起来，揪着韩清正的风衣衣领子大声说道：
“银发赤瞳，是敖家人的特征！”
“敖家人？”
“公司的掌控者，这座龙宫的主人就姓敖！”
“我警告你，不管有想法还是没想法，你最好都将这些记忆全部忘掉！”
他的脸色很难看，咬着牙道：
“我不想被你连累！”
韩清正吓了一跳，这个敖家在龙宫里竟然这么恐怖？
只是一个姓而已，就让孔尚学这么失态？
松开韩清正的衣领，坐回到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帮你，我都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之后，就是大约半小时的沉默。
直到和他们打扮一模一样的人推门走进来，沉默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