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太极东殿内,司马炎震怒。
他刚把几封奏疏狠狠地仍在地上,而这几封奏疏是弹劾太子的,说他近日荒废政务与学业,竟迷上了雕刻这种旁门左道。
“去,把太子给朕叫来!”司马炎怒着吩咐身边的赵内侍道。
那赵内侍到东宫传完召要求司马衷立即跟着他走。
“为何这般紧急,是出了什么事吗?”司马衷警觉地问道。
赵内侍有些犹豫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司马衷便使了个眼色给林展,林展立马会意,掏出了一包银子递给了司马衷。司马衷则将钱袋塞到了赵内侍怀里。
赵内侍见左右无人,便悄声道:“有人弹劾殿下近日沉迷雕刻。”
司马衷谢过了赵内侍,但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一脸平静地道:“吾有事需交代几句,请找内侍稍等。”
赵内侍很识趣地退到了门外等候。
“殿下神机妙算!果然有人弹劾殿下!”林展小声道。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司马衷问道。
“殿下放心,早就准备妥当了!”林展答道?
“好!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等消息。”司马衷说完就跟着赵内侍一起去往太极东殿。
这赵内侍是伺候司马炎的老人了,阅人无数,如今看着太子遇事竟然面不改色,还有心思笑着与其闲谈,心里不由高看了他几分,对其的态度也越发恭敬。
“父皇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司马衷给司马炎见礼后问道。
“朕问你,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司马炎压着怒气问道。
司马衷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快速掩饰下来后回道:“与以往一样,无甚特别啊,不是过处理政务,然后学习课业等。”
“是吗?”司马炎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朕再问你一遍,可还有其他事?你想清楚了再说!”
司马衷闻言看了看司马炎,但还是低下头回道:“禀父皇,没有其他事了!”
“混账!”司马炎气得站起身,直接将奏疏狠狠地摔到司马衷身上,怒道:“你自己不记得,自然有旁人帮你记起,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司马衷立马捡起地上的奏疏看了看,“父皇,儿臣……”
“怎么,无话可说了!?”司马炎冷哼道:“朕之前还欣慰于你最近长进了不少,没成想你好了没两天就开始玩物丧志!”
“不但如此,朕方才一再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说,你却选择一再欺瞒朕!真是好大的胆子!是真当朕不会责罚你是吧!”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近日确实在琢磨雕刻的事,但事出有因,请父皇容禀!”司马衷跪在地上叩首道。
“你说!我看你还能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司马炎走到司马衷面前指着他道。
“在此之前,还请父皇允许儿臣让内侍将所刻之物拿来一观!”司马衷又要求道。
但司马炎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怒道:“你要说便现在说!看什么雕刻!朕不感兴趣!”
“儿臣说,儿臣说!”司马衷垂泪道:“眼看父皇寿辰将至,儿臣想要送一份别出心裁的贺礼给父皇,感谢父皇多年来对儿臣的关爱与教导。但父皇已坐拥天下,儿臣送的贺礼再贵重也比不上父皇所拥有的。在儿臣左思右想之际正好偶然间看到雕刻精美的狮子,不如亲手雕刻一条飞龙送给父皇!”
司马炎听自己的儿臣这么说心中十分触动,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道:“当真如此!?”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那飞龙快要雕好了,就剩条尾巴还未完成!如今想来是儿臣自己想岔了,不但没能让父皇高兴,还让朝臣非议,令父皇为难,实在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司马衷再次叩首道。
司马炎此刻已完全相信司马衷的话,但一时又摸不开脸面,依旧板着脸,轻声道:“起来回话!”
然后又吩咐赵内侍道:“去拿来给朕瞧瞧,倒是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太子费这么大劲!”
赵内侍很快从东宫拿来司马衷所说的飞龙,果真还剩条尾巴没完成。这飞龙雕得栩栩如生,十分威严有气势,虽然比不上名家多刻,但也能拿得出手。
“太子殿下,是这个吗?”赵内侍将飞龙拿给司马衷辨认。
司马衷点头称是,然后亲手将那飞龙拿给司马炎,然后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被磨破了的手掌。
司马炎看后心中十分满意及感动。
“儿臣虽然没有因此耽误政务以及学业,但这等雕虫小技毕竟登不上大雅之堂,以致被朝臣弹劾,是儿臣思虑不周!”司马衷眼中含泪道。
司马炎看见司马衷手上的伤,又看到他红了的眼眶,心中甚是懊恼,怪自己为什么不先问清楚再发难,怎么说儿子是为了自己才遭此责难,于是赶紧拉着司马衷的手道:“痴儿!朕知道你向来孝顺,这次是朕没问清楚就责备你,不怪你!”
“这飞龙朕十分喜欢,你真是有心了!你手上的伤无碍吧?下次不要再这么为难自己了!”
“父皇若是喜欢,儿臣这点伤算什么?只是磨破了皮,起了水泡,过几日便好了。儿臣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郎,若这点苦都受不了日后还如何在其他事情上为父皇分忧?”司马衷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司马炎现在对司马衷十分满意,觉得这个儿子既孝顺又有担当,还不娇气,总之哪哪都好。
这个时候司马炎哪里还不清楚,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才多大点事,就妄加指责太子。况且司马衷都说了他已经刻意保密了,却还是被人知晓,定是有人居心叵测。
于是下召狠狠训斥了弹劾太子的那几人,且在朝堂上大力夸赞了太子一番,以此来敲打众臣。
“殿下,臣已查明弹劾殿下的那几人均是受荀勖的指使,准确地说是由荀组出面以荀勖的名义让他们行此事,至于荀勖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嵇绍禀告道。
司马衷刚开始本来打算将印刷一事保密,但后来想着他越是想保密有心人越是要探究。于是他便刻意营造出自己沉迷雕刻的假象,借此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如此便可一箭双雕,自己既暗地里搞成了印刷一事,又引出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让他们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