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把蹬了身上的被子坐起来,他在黑暗的房间中愣了许久的神,抬手揉了揉眼角后,下了床。
他翻墙进了谢宅,走到谢宁瑶房间的窗户口,窗户紧闭,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却像能看见什么似的,睁着双眼朝里望着。夜已深,原本没想打扰她睡觉,只,可手却不听使唤的敲了敲窗户。敲完后又开始后悔,这么晚了打搅她做什么呢?正提步想离开,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陆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陆曜转过身来,没有说话。今夜月光很亮,两人就着银色的月光隔窗相望,自有一番感觉。谢宁瑶首先发现陆曜的脸肿红了一块,那是掌印,她愣了一下,心头思索几分,“你等我下”,随即将窗子关上,换好了衣服后,将窗子再次打开,利落的翻过窗子,站在陆曜面前。
“你不必出来,大半夜的,有损你的清誉。”
谢宁瑶无语,伸脚狠狠踹了他一下,“现在才来跟我谈清誉?陆大公子何时学的如此守礼”,她的脸缓缓朝他凑了过去,本想看看他的伤势,却意外发现他的眼尾通红,月光照在他眼底,越发衬的这对清澈眼眸摄人心魄。谢宁瑶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她接着轻轻道,“在蒙古营中我们就已过界,现在还在乎这些小节做甚?只会平白束缚了自己,束缚了自己的心。”。
陆曜看见谢宁瑶精致的五官在他眼睛中放大,月光下她像一只精灵般出现在他面前,随着谢宁瑶的话,他想起在蒙古军营的事,心头突的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原本就肿红的脸一瞬间变的更红了。只是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别遮了,都看见了,不就是刚哭过吗?有什么丢人的?”
夜深困乏,谢宁瑶原本睡得正香,却被吵醒,心中积着一团火气,可看见陆曜俊脸上的掌印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离的近些,还可发现他眼尾通红,这是刚哭过的模样,心中顿时涌过一丝怜惜,不知怎的,就想让他快乐起来。
“走吧,今夜陪你醉一场。”
陆曜乖乖跟着她走,“去哪?”
“我爹地窖里藏了不少好酒,带你去地窖尝尝。汝拿美酒换陆大公子开心,不知陆大公子可否满足汝这个愿望”
陆曜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觉得哭过被逮是极其丢脸面的事,可他此刻却突然不觉得丢脸了,在自己未来娘子面前哭,那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他突然伸手拉住了走在前方的谢宁瑶的手,五指顺着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两只手,一只冰凉,一只温热,在这明亮的月光下,在这寂静的夜里,静静相牵在一起,天空处仿佛有耀眼的烟花绽放,在定睛一看,原来是错觉。这才发现,原来是他们的心乱了。
突然起了风,院里的树叶被吹的飒飒响,将少男少女颤动的情丝掩盖住。
……
谢蕴批完奏章后,从椅子上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站在书房门口的福伯听见屋内的响动,连忙进屋,“主人,可要奴为你按摩按摩。”
谢蕴摆摆手道,“不必。你自去睡吧。”
谢蕴经常夜半才能处理完朝中大小事务,而每个夜晚福伯都会站在书房门口守着他,他无数次让福伯不用等他,自去回房睡。
福伯却是个执拗人,“主人处理完奏章辛苦,奴帮不了什么,只是守着主人,等主人回房后提着一盏明灯送主人回房,是奴的本分。”
谢蕴叹了口气,与福伯一起往卧房中去,他突然道,“福伯,你可有再次成婚的打算?我可为你保媒。你跟了我十二年了,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家人,我不忍看你后半生孤苦无依。”
羊角灯照亮福伯饱经风霜的脸庞,照亮他犹如一摊死水的眼睛,他道,“奴只愿生生世世跟着主人。”
“可是我怕我会走在你前头。”
“主人必会长命百岁。若是主人走到奴的前头,奴自追随你去,反正奴在这土地间唯有主人一个牵挂。”
谢蕴的眼角湿润的,他就是怕福伯会如此做,他道,“若是我早你而去,你得帮我看着我这一双儿女,若是你随我而去,到了地底,我们相遇,你该如何向我交代?你忠诚了一辈子,却落的个完不成主人遗言的遗憾。”
福伯明白谢蕴的意思,他的眼角也湿润了,他道,“奴自会看护好自家小主子。”
突然前方出现一对身影。谢蕴极快的拉着福伯躲在一间房后,同时心中涌上无数个念头。
陆曜这小子怎么半夜与瑶瑶在一起?
夜半相会,他家女儿到底吃亏一些。心头火气,他小声吩咐福伯,“你先回房睡,我跟着看看。”
福伯绕着路回房了。
谢蕴背着手小心跟着二人,心里想着等到二人面前,必定将二人骂个狗血淋头,同时一个思量也浮上心头,看来是时候跟陆商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突然他听见自己女儿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何哭?说出来我好安慰安慰你。”
陆曜没好气道,“你是想嘲笑我吧?”
谢宁瑶插科打诨也是想让他开心些,于是道,“是啊,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总归是不会安慰你的。”
谢蕴的步子顿住了,心里的气也散了,趁着两个孩子发现他之际,连忙闪身到墙后。
两个孩子不是不懂规矩之人,夜半相聚必有因,他还是不掺和了,只是二人该尽快成婚的念头更深了。
谢宁瑶带着陆曜来到地窖,两人一人抱着一坛子酒,陆曜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谢宁瑶觉得地上脏,但挣扎片刻,也撩裙坐在了地上。
陆曜拔了酒塞,就开始朝嘴里倒酒,这阵仗吓了谢宁瑶一跳,但到底没拦他。
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岳丈的藏酒果然香。”
“若不是看你今日可怜,我才不带你拦呢,不知爹明日发现我们今日的作为,会如何骂我。”
陆曜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不怕,要骂就来骂我,要打就来打我,你只要站在我的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陆曜的眼睛已经喝的有些朦胧,谢宁瑶望着他的模样,勾唇浅笑,她的未婚夫为何是这个蠢样?
而她好像有点有点喜欢他了。不是……有点。是很多。
在陆曜半醉半醒之际,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她终于肯承认,她被他吸引了。
她喜欢他的胸无城府,喜欢他的坦率真诚,喜欢他的热血善良,喜欢他的一腔孤勇,喜欢他很多很多。
她突然倾身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开解道,“我认为陆大公子心胸宽广,定不会将一些小事放在心上,扰了心境。”
后者一呆,垂下眼睫小心的看着她,随后唇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他拿起酒壶要继续灌自己,谢宁瑶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嗔怪道,“不许再喝了,若你喝的烂醉如泥,我就将你丢在这里,我可不背你上去。臭酒鬼,又臭又重。”
陆曜左手顺势覆住她的手,右手将酒坛放下,随后一用力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
陆曜大腿肌肉扎实,谢宁瑶感觉到身下生硬的触感,脑子一瞬间烧了起来,正要挣扎,陆曜带着酒香的唇就覆了上来。
谢宁瑶眼睛瞪大,脑子一片空白,瞬间忘了挣脱。
陆曜初时不敢放肆,柔软的嘴唇只覆盖在她的唇上,两人唇齿相依,鼻尖相触,但见她没有反抗,激涌之情兴起,双手立即环抱住她的腰肢,柔软细腻的腰肢将他对心火彻底点燃,他肆无忌惮起来。
一股难以言表的羞怯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快乐,同时心头更是空虚,想要的就更多。迷迷糊糊间谢宁瑶以为自己在做梦,而且是一个美梦,她不愿醒来了。
直到陆曜的手越发肆无忌惮,她才猛然清醒,浑身打了个机灵,狠狠咬了陆曜一口,同时手也握成拳朝他的后背砸去。
陆曜痛的闷哼一声,晕乎乎的头脑顿时有些清醒,对谢宁瑶的钳制就少了一分,谢宁瑶一手将陆曜推到在地,支持着自己疲软的身子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醉鬼,冷哼一声,迈步准备离开。
陆曜一把弯腰拽住她的脚踝,晕乎乎道,“别走。”
谢宁瑶在他面前蹲下身,伸手触了触他肿红的脸,“不走做什么?”
陆曜大着舌头道,“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将赌坊搞垮?我答应你了。”
陆曜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谢宁瑶摇头失笑,这个傻子啊,他被谁打,为什么被打,他想什么,她都能猜出一二,既然读懂了他到心思,又怎会让他失望呢?
最终还是不忍心将醉鬼独自丢在酒窖里,当然也怕明日别人发现酒窖里有个醉鬼,她费力的将陆曜背起,走在酒窖的台阶。
走到酒窖出口时,突然前方一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谢宁瑶看见前方的人吓了一跳,险些将醉鬼直接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