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宫中稳婆端着血水一盆盆的从齐皇后宫中出来。宫室内传来齐皇后的惨叫声。

“啊,啊,痛,痛。”

“皇后娘娘,使些力,就快生出来了。”

齐皇后双手紧紧抓住床榻,暗自使力,汗水将她的脸浸湿,好不狼狈。

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流出来,那是她的骨血,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后,便昏了过去。

稳婆接过胎儿,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圈,是个皇子,两个稳婆对视一眼,目露狠光,其中一个稳婆用手捂住将要哭泣的胎儿。

另一个稳婆头扭到一旁,一边继续喊道,“皇后娘娘用力啊。”,一边转脸,又装出齐皇后生产时的惨叫声。同时还分心看着身旁同伴,只等她完事。

过了一会,稳婆将手挪开,眼含泪,看向自己的同伴道,“你来吧?我实在下不了手。咱们家中谁无子啊,这是造孽啊。”

另一个稳婆抱过孩子,嘱咐同伴道,“你来叫,皇后生产,外面围了半个院子的人,不要让他们看出端倪。”

说罢,犹豫一秒后,便上手去捂孩子的口鼻,又小心与身边叫的卖力的同伴道,“如今哪是我们仁慈的时候,若不听从督主的命令,咱们全家人都得跟着陪葬。再说了,如今督主势力遍布了这皇城,就算我们杀了这孩子,督主也照样能救我们的命。想死想活全靠你选择。”

“可他是皇子啊,我们谋害的是大许的储君啊。若老天爷降罪下来,我们焉能受的起。”

这稳婆瞪了同伴一眼,“这些话你留着跟督主说去吧。早知你胆子这般小,便让督主许我一人行事了,也免得你碍我的手脚,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她又加了些力,孩子面上已经浮现出青紫来。

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抓着她的脚,因她所做之事太过缺德,听过惊险,当下便吓了一大跳,紧捂住孩子的手便松懈下来,孩子有了喘气的机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哭声。

稳婆往下望,赫然发现抓住她脚的是浑身带血的齐皇后。

齐皇后因生孩子而力竭,待发现两个稳婆要杀她的孩子后,心急之下只能小幅度移动着,再加上两个稳婆密谋着自己的事,便没将注意放在生产完后昏死过去的齐皇后身上。

血还是不停从齐皇后下体里流着,身体上的痛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钻出来的,她眼中满是泪水,嘶吼道,“放开我的孩子。”

稳婆接到的命令是解决掉齐皇后与她所生的孩子。她本想先解决掉好哭的孩子,可眼下齐皇后才是个麻烦。

她将孩子交到同伴手里,告诫道,“杀了他,叫声不要停,想想你的亲人,他们在等你回家。”

同伴颤颤巍巍接过孩子,心一横,手紧紧捂住孩子口鼻。

齐皇后疯了般朝搂着她孩子的稳婆冲过去,同时用尽全部力气朝宫门外喊,“救命,救命,救命”,只是她声音太小,再加上宫门厚重,那声音听着就跟猫抓一样。

稳婆生的膀大腰圆,力气极大,一手先是紧紧捂住齐皇后的嘴,用大腿将齐皇后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床上。

“嗯,嗯”齐皇后无力的挣扎着。身下血流的更欢,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稳婆无情道,“身份虽尊贵,却也是个苦命的女子。自古以来女子便更难体会女子的痛,我虽同情怜惜你,却无法救你。你也莫怪我,要怪便怪你那狠心的丈夫,是他让我们督主杀了你。”

眼泪簌簌落下,齐皇后眼中没有了一丝神采。

原来竟是如此吗?

稳婆掏出藏在腰间里的匕首,狠狠朝齐皇后还隆起的肚腹中扎去。

鲜血如水流,让看见的人仿佛能联想到水流的哗哗声。

她的同伴见此血腥一幕,有些被吓傻了,手中动作一松,口中的叫喊也松懈下来。

宫门外太后正焦急的踱步着,口中喃喃道,“怎还未有动静。”

沈愈忙抓住太后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胳膊上,安慰道,“许是头胎,生的艰难了些,母后不必着急。”

“怎会不着急,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关乎大许国运,关乎着万民。若生个皇子,我大许江山后继有人,母后便可安心退居后宫了。”

沈愈清楚门内是怎样一回事,若不多些时间,怎能够稳婆替他除掉他那惹人厌的皇后。

他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太后面上,里面涌出一丝讥讽来。

哼,你不是偏心弟弟?你不是爱掌控朕的人生吗?从今天起,朕便要彻底脱离你的掌控了。希望打开门后,里面所陈列的一切,能让你满意。

只是有一事也让沈愈不解,按他原本的计划,稳婆此刻应已急匆匆的跑出来大喊,皇后难产,大人与孩子只能保一个。

大许律法,后宫皇后嫔妃难产,无论生男生女,都得保小。

突然自他身后冲出一个大腹便便的宫女,大声嚷嚷着,“皇后情况不妙。产室有情况。”

沈愈识得她。皇后从前贴身侍奉的宫女晚晴。说起来若不是她,他与皇后不会有子嗣,她是个忠诚护主的,可沈愈偏偏厌恶她这样忠诚护主的。

后来被他赏给大伴李顺,李顺似真对她有情,竟寻个由头放她出了宫,她倒也是传奇,在外不知与谁乱搞,竟带个野种回来。大伴不嫌弃,上赶着当爹,他倒也没什么意见,他的大伴从小侍奉他长大,与他是有真感情的,他有时有怜惜大伴孤苦一人,如今有人陪他,倒也是幸事一桩。所以他放任晚晴这么一个与人私通的宫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达。

可她不该在这种场合下,还放肆不知身份,看来是这段时日大伴对她太纵容了。

李顺清楚沈愈的脾性,在晚晴出声嚷嚷声,连忙在身后扯住了她,“大胆,太后和娘娘在,岂容你放肆,快回来。”

晚晴挣脱了李顺,又大声喊道,“声音不对,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声音。”说罢她跑到太后面前搂着肚子艰难跪下,“太后娘娘,奴婢以性命担保,里面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您快派人去看看。晚了可就真来不及了。”

沈愈暴怒,“胆大包天,在皇后生产时妖言惑众,朕看你是嫌命长了,来人,拿下,下大狱。”

太后叫道,“慢着”,随后转身询问平日里照齐皇后的宫人,“你们可觉得有异?”

宫人们摇头,“听不出。”

段峰手下能人辈出,便是这两个不起眼的稳婆,也是学过口技的,叫声一般人还真听不出分别。

李顺急忙跪在沈愈面前,“奴求陛下开恩,饶她一命。”

晚晴转头望向宫室,绝望之际身体里突然涌出无限力气,她站起身,不顾肚中胎儿,朝宫内跑去。

禁卫立马将她拦住。

关键之际,太后突然道,“生产时间也太久了些,哀家也担心,就让她进去看看吧。”

禁卫将目光落在了沈愈的方向。

太后的目光也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叹道,“吾儿威风,如今哀家说什么话倒是都不顶用了。”

身后的沈琦也有些急,上前道,“皇兄便让这婢子进去看看吧。也好安母后的心。”

晚晴回头看向沈愈,猛然撞进他阴翳狠毒的目光中,一个猜测在心中缓缓成型,她只觉通体发寒,身子不自觉发起抖来。

她把目光定在李顺身上,望了一眼正缓缓起身朝他这边奔来的爱人身上。

这一眼或许是永别了吧?

李顺抓住晚晴的胳膊,劝道,“不要冲动,跟我回去。”

晚晴眼泪顺着下巴掉下来,恶狠狠道,“你今日若要拦我,来日我们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李顺身子一顿,眼中也涌出泪花来,声音艰涩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晚晴摇头,“没有。从前在府中她是我的小姐,后来在宫中,她是我的皇后。她比我及我身边任何一人都重要。”

李顺抬手抹去泪,朝她笑了笑,“我知道了。”

晚晴本以为他是对自己失望了,却没想到,他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拦住她的人,“晚晴快去。做你想做之事。”

禁卫一脚将李顺踹开,正要去拿晚晴之际,却被躺在地上的李顺紧紧抱住了脚踝,其他禁卫连忙上前帮住同伴,却不及晚晴的脚步快。

晚晴推开厚重的门。

门内的一切得以见光。

厚重的血腥味传来,让人作呕。

稳婆手中匕首刚插入齐皇后的腹部,还未来得及拔出,见门被推开,与门外的晚晴对视一眼。

这一幕实在骇人,吓的院内女眷惨叫连连。

太后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宫室内,尖叫一声,身子朝后倒去,幸好沈琦即使从后扶住了她。

沈愈目光先是定在已经快没有生息的齐皇后身上,眼中不见一丝怜悯,随后他敏锐的发现另一个稳婆的手正捂在他孩子的口鼻上。

他心狠,设计杀害齐皇后,却从未想过杀自己的孩子,他一边下令一边朝屋内跑去,“救皇儿。”

晚晴疯了般冲进门内。稳婆见事情败露,事已至此,督主已然无法为她遮掩了,便破罐子破摔,一脚将晚晴踹倒在地,带血的匕首从齐皇后身上扒出来,想要朝晚晴腹内插去,及时赶到的李顺一手握住稳婆的刀刃,一手将晚晴拉在自己身后,随后与稳婆搏斗起来。

稳婆见大势已去,对抱着皇子的同伴道,“杀了他,杀了他。”

同伴点了点头,将孩子高高举起,准备摔死。刚才大门紧闭,怕惊扰了外面的人儿,稳婆二人不敢有大动作,如今东窗事发,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孩儿从高空中落下,哇哇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