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
“逍遥王,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凌空冲着刘靖昊抱拳一笑。
“后会有期。”刘靖昊笑着回礼。
“多谢王爷高抬贵手,若有再见之日,月盈定当宴请王爷。”吴月盈这个时候也开口说道。
“姑娘言重了,谈不上什么高抬贵手,只是毕竟各为其主,还是不见为好,后会无期。”闻言,刘靖昊摆手,淡淡一笑,扭头再次看向凌空,“前辈,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也该功成身退了,再会!”
说罢,刘靖昊策马直奔洛阳城。
“哼!还后会无期,下次小爷遇见他,定叫他好看!”这个时候比卜凡愤愤道。
“你小子下次要是能再见他,最好客气点。”凌空这个时候才瞪眼看向比卜凡,“你们别以为你们身家显赫,人家才是这天下第一的家族!”
“前辈您告诉了他我的身份?”看着那策马远去的身影,吴月盈美眸中充满惊异。
“你们呐,自视太高了。”凌空没有理会吴月盈,冷哼道,“差点深陷漩涡,这次是命大,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前辈,吾等不才,但若非赵阔带来了丰林府兵封城,我们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吧。”一青年闻言却是有些不服地反驳,“而且,吾等也没有做什么,即便是他赵阔也不敢拿我们怎样!”
凌空闻言摇头道:“年少轻狂没错,但是要长脑子,这件事,但凡沾染一星半点,你们就死生难料!至于拿你们的家族宗门说事,呵呵,那样他们会很高兴的。”
“前辈,此话怎讲?”吴月盈美眸闪动,见凌空这么说,赶紧问道。
“如今不管是朝廷还是藩王,秣马厉兵已久,实力足够震慑一切枭小。你们沾染的又是谋杀皇子的事情,只要你们敢提一句,他们就敢一一上门平叛!
别看你们在那一亩三分地上面还算有些脸面,但是在他们眼中,你们只是没有犯错的肥羊。只要找到机会,有足够的理由,他们当然乐得宰了吃肉喝汤。
往后,你们最好谨小慎微,见了这些人绕远些,不要给你们家族招灾引祸。”凌空解释完,顺便教育一句。
“前辈,他刘家虽然得了天下,但也不能如此霸道吧。”比卜凡有些不服,“真不怕我们联合起来,改天换日?”
“闭嘴蠢货!”闻言,这次不等凌空说话,一群人当中最年长的那人当即板着脸喝道,“你们逍遥宫想要被抄家灭门别拖上我们,光是丰林府明面上就有近百万大军,改天换日,亏你敢想。”
“我……是我失言了。”比卜凡闻言也知道自己刚才犯傻了,当即不再言语。
“前辈,据我所知,皇帝给他的赏赐不多,即便认为我们无罪,也能从我们身上捞取些好处的。既然我们处境如此被动,为何刘靖昊还会放我们离开?”一人问道。
“他并不受宠,在皇宫——”凌空下意识就要回答,但是一瞥众人都竖起耳朵,当即冷喝道,“都滚蛋,快些回去将近日的事情与你们长辈说清楚,虽然你们现在算是安全了,但是终归还是要补救一二才行的。”
“可是,我们也没干什么啊?”比卜凡委屈道,“就是吴师姐想要见见那刘靖昊,我们给安排了一下,刺杀之事我们真的都没有参与。”
“滚!”凌空怒吼道。
“那个,晚辈告辞。”
“告辞……”
见凌空真的怒了,众人纷纷告辞离去,只剩下凌空与吴月盈二人驱马在官道慢悠悠地走着。
“前辈,您说刘靖昊并不受宠?这不可能吧,不论是赐婚,还是丰林府拐走赵雅萱,这都不是一个落魄皇子能够做到的才对。”吴月盈再次问道。
“这群臭小子,这次回去怕是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啊。”凌空重归儒雅模样,笑眯眯看着吴月盈。
“这……”闻言,吴月盈微微抿唇,思虑片刻这才说道,“是月盈鲁莽了,不过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何人能够做出将进酒等千古名篇,刺杀真的与我无关。”
“唉……你糊涂啊,现在这件事必定落在你头上,也只能落在你头上了!”凌空闻言叹息道,“这个罪,没人会认,也没人敢认,而你又深陷其中却无法争辩,你明白吗?”
“前辈——”吴月盈闻言,花容失色,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是说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不管是前朝旧臣的后裔,如今的重臣,还是赵玄机,他们的能量都太惊人了。不管到底是皇家更强盛,还是让皇家与诸多权贵离心离德,刘靖昊都是关键。”凌空闻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宠溺之色,“孩子,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有我——剑松兄护持,你只需要安心求道便可。而且,你生性单纯,真的不适合搅合进这深不见底的深渊。”
“前辈教诲月盈铭记。月盈还有件事想要问前辈,他不知求道者法典吗?”吴月盈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不知道,这小子——”说到刘靖昊,凌空的神情有些复杂,摇头道,“可惜了,若是其相单一,可证大道。”
“可证大道?”闻言,吴月盈变了脸色,“他竟然这般厉害?”
“嗯,若是能够磋磨一番的话必定前途无量。只是可惜,偏偏是三相之体,唉,造化弄人啊……”说着,凌空忍不住再次叹息一声。
“前辈,相究竟是什么?”闻言,吴月盈问道。
“相由心生,心与道合,这你知道吧,这是求道者的根基。其实相,就是表象,由心而发表现出来的,是为人处世,是心性。一个人,其实只有一相,喜怒哀乐尽皆包含在内。
‘相’就好比是金子,你可以用来做手镯,也可以做戒指耳环簪子,但是本质就是金子。
但是刘靖昊,此人身上我却看到了金银铜三种东西,你可明白了?”似乎怕吴月盈不明白,凌空再次解释道。
“如此的确驳杂,但若是有朝一日他能熔炼合一呢?”吴月盈闻言,美眸含光。
见状,凌空微微蹙眉,但是很快便松缓了下来,笑着说道:“他也这么问我,你可知我怎么回的?”
“怎么回的?”
“不可能!”凌空坚定道,“古往今来,为此走上末路的不在少数,距今最近的便是吴国的最后一任皇帝,你的先祖。
他也是天纵奇才,文治武功当世少有,本该凭他一人之功就让吴国再延续三百年香火。
但是……他做错了选择,走火入魔,此后性情大变,暴虐无道,这才有了龙国崛起。
多相之人,最易误入歧途,不该求道。”
“还有这样的事?真是时也命也。”吴月盈闻言,美眸闪动,不含喜怒,轻声说道。
“你这丫头……”凌空闻言一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才接着说道,“有时候你也算看得明白的,为何此次如此冒险?”
“我……”闻言,吴月盈噘着嘴,埋头小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传闻中的诗仙,敢以仙自居,古来少有。”
“那结果如何?”
“果然名不虚传,一首题龙阳县青草湖意境高雅洒脱,余韵绵长!”
“哦?怎么个高雅绵长?”闻言,凌空问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好诗,一个老字与白发相映成形,可见愁绪幽情。只是这湘君是何人,我走南闯北,竟然未曾听闻?”凌空闻言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刘靖昊是这么吟诵的。”吴月盈闻言说道,“不过,最后两句真是精妙,天水翻覆星河荡漾,真是让人心荡神驰!”
“嗯,的确很好!”凌空闻言点头,不过转而言道,“不过我认为,最妙的,是最后那一句‘满船清梦压星河’。
此一句,意蕴绵长幽深,多哀切之意,当得上千古名句。”
“为何?”
“清梦为何?自然是太平安乐,与世无忧。星河,远在高天,有高高在上之意。然清梦便能压在星河上,可见腐败糜烂,民不聊生。
所以,我觉得这一句最有气魄,也最是惨烈悲痛,当得上千古名句。”凌空解释道。
“可是,我觉得,这两句该连起来。”吴月盈却是有不同的意见,“‘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二句连起来,承接上联闲情愁绪,恰如其分,顺理成章。
前两句作者那是伤春悲秋,感慨岁月易逝。后两句则是说,酒醉之后眼看星汉灿烂,俯仰之间将天水混淆。此举憨态可掬,也没了拘束,为后来的肆意洒脱,豪情四溢做了铺垫。由此再切入梦压星河,更是气度不凡!
所以,此诗主要表现的是壮志仍在,豪情不已的胸襟气魄!”吴月盈闻言却是不依了,当即辩驳道。
“你说的也对,见仁见智吧。”闻言,凌空深深吸气,因为其走在前方,所以吴月盈并不能看见其此刻脸上的复杂与纠结,“盈儿,你喜欢这样的人吗?”
“凌叔叔,盈儿喜欢。”闻言,吴月盈直接改换了称呼,“这种豪迈洒脱,却又充满深情的人,想必没有人不喜。”
“可是,他是刘靖昊啊,你——”
“凌叔,你会错意了。”闻言,吴月盈娇嗔道,“我说的是诗词。”
“可我问的是人!”凌空扭头严肃地看着她。
“这……”闻言,她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美眸看着凌空,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不过见了一面,谈何喜欢?再说了,盈儿知道,过客匆匆,更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若是你喜欢,我——”
“多谢凌叔关爱,但是盈儿此生只为求道。”闻言吴月盈反倒是平静下来,看着凌空一字一顿道,“其余的,不提也罢。”
“这……呵呵呵……”凌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着掩饰尴尬,“那行,你看着办吧。既然你有了成见,直指本心即可。”
“多谢凌叔指点,盈儿铭记在心。”吴月盈笑着说道。
……
“王妃病倒了。”
刘靖昊刚回到驿站,高泉就火急火燎跑过来禀告。
当即,他快步冲入了房间,看着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赵雅萱,顿时百感交集。
“萱儿,你——你这……”
刘靖昊为其把脉,当即就明晓了其病情:忧思过度,心神俱损,而且因为这几日茶饭不思,身体状态也极其差。
“昊哥……你回来了……萱儿……没用,就这点小事就病了……”
“行了,别说话,我为你治疗!”
说着,刘靖昊就让人将李存真的银针拿了过来。
“王爷,王妃如今需要静养,再加上汤药调理,动针的话不妥吧?”
与刘靖昊接触不少,也知道刘靖昊的医术,但是因为此刻赵雅萱的病情特殊,李存真还是忍不住劝谏道。
“出去!我要为王妃施针!”
等到众人退去,刘靖昊经过一系列处理,准备开始为赵雅萱针灸。
其实,李存真的想法也没错,毕竟现在的赵雅萱身体太过虚弱,多余的治疗反而会伤害根本,不如徐徐图之。
但是,这种手段太慢,最重要的是刘靖昊手上有调理的针法可用,所以他不可能看着赵雅萱受苦。
这几天,刘靖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忧心忡忡,茶饭不思,这已经让他心疼了。再加上还要镇压安抚纪骁等人,她更是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这才将自己的身体损耗至此。
“萱儿,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轻抚俏脸,刘靖昊柔声说道。
“昊哥,我不怕疼的。只是——你……你不要再离开萱儿了,好吗?萱儿只有你了。”赵雅萱闻言,煞白的俏脸微微闪过一丝红晕,颤巍巍的声音断断续续。
“不会了,你放心,我就守着萱儿。”说着,刘靖昊在有些乌青的嘴唇上深深一吻,“萱儿,我说过,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你就是我的王妃,快点好起来,我等不及了,我要在洛阳与你成婚!”
“昊哥……”闻言,赵雅萱双眼湿润,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此刻已经嚎啕大哭了。
无他,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她从决心跟着刘靖昊开始,就在等着这一天。可是,刘靖昊醉心武道,再加上还有赐婚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敢提,只能默默等待着,等着刘靖昊开口。
经历了大起大落,她终于能如愿了。此刻有喜悦,但更多的是感动,为刘靖昊的选择而感动。
要知道,那可是皇帝赐婚,按理说苏柔才是正妃,根据礼法都该等到苏柔举办婚礼之后,赵雅萱才能与刘靖昊成婚的,正是正妃享有的待遇。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感动之余,赵雅萱却是摇头:“昊哥,萱儿不能,不能这么做。陛下赐婚,苏柔才是你的正妃,一切还是等到你完婚再说吧。”
“傻瓜,你放心吧,父皇不会干预我的选择的……”
不管是情真意切还是花言巧语,总归将赵雅萱哄住了,接受了针灸。正当精疲力尽的刘靖昊想要离开,却是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形走了过来。
“萱儿呢?”来人正是赵阔,见了刘靖昊直接问道。
“那个……睡了,之前有些劳碌,刚安稳下来,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嗯,那也行,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赵阔闻言,瞥了一眼刘靖昊,当先走向了出去。
到了地方,赵阔身居首座,看着唯唯诺诺的刘靖昊,冷声道:“我本以为你有些才学,又能给个安稳快活的日子,却不想让我妹妹受如此冤屈。你到底怎么想的,能否将我妹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