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曦与鼠兔在山洞呆了很久,直到剩下的熊肉全部吃完,柴火全部用光,她不得不出去寻找更多的生存资源。
艳阳高照,但气候更加寒冷,原野上的光刺眼无比,一晃就直掉眼泪。
鼠兔从她的口袋钻出来,在地上蹦跶起来,见到阳光,它似乎无比的欢快,然后它又回到车曦的脚边,挠着她的裤脚,就像一个求抱抱的小孩一样。
她抱起鼠兔,回到山洞,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出发了,如今食物都已经没有了,为了生存她必须找一个能够远距离打猎的武器。
她想到了一个武器,那就是扎木格身上的弹弓,过了很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纵然是他已经尸骨无存,她也得好好地埋葬她。
她摸了摸鼠兔的脑袋,给它喂了一根尚未干枯的绿草,开始从印象中搜索来时的路,可是这地方空地太大,被狼群追逐时慌不择路,她早已经迷失了方向。
当她迟迟不知道怎么下一步的时候,这是躺在她怀中吃草的鼠兔有跳下来,它跑向远方,然后停下来,回过头来。
这鼠兔竟然在给她指路,但是这小家伙怎么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呢?她只能寄希望于运气找到扎木格的尸骸。
一人一鼠就这样行走在茫茫的高原之上,天很蓝,阳光很清澈,时间就在这种过程中悄悄地流走。
直到鼠兔停下来的时候,那一处的草很深,几乎把鼠兔给吞没了,这里多了一些破碎的衣物,她知道一定是扎木格的。
弹弓就在草丛下,鼠兔跑到上面吱吱地叫着,仿佛自己为主人做了一件大事。
车曦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不敢往深处走去,于是蹲下来,草丛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儿。
但是鼠兔跑到她的腿边,执着地咬着她的裤脚,似乎执意让她往前走。
她明白它的意思,好久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再往前是一个没有杂草的坑洼。里面尽是支离破碎的人体骸骨,还有散落一地的布块,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
她“哇”的一声,跪在地上干呕起来,但是什么也吐不出,眼泪也是如此,她想哀嚎,但喉咙似乎被铅块堵住。
鼠兔看着自己的主人,也躺在那抱着一株草不动,似乎与主人的悲伤连通起来。
她的脑海中尽是回忆,但回忆越是美好纯粹,现实就越是残忍,她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力气处理扎木格的遗骸。
不管怎样也不能放任不管,她拿起匕首,慢慢在草地周边刨起土,无论花费多久,她一定要让他得到安葬,灵魂能够进入天堂。
当黄色的太阳变得血红的时候,也预示着傍晚的来临,她擦了一把汗,终于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这一代缺水,泥土还算松软,挖起来并不是特别吃力。
她看了看四周,尽可能把周边散落的骨头和衣服放进洞中,然后用土掩埋,最后在土堆上放一些还未变黄的杂草。
干完这一切,她累的腰都伸不直,许久才缓过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同卸掉了身上的一块大石头。
她望这坟墓旁的落日,天边的云红的就像鲜血一般,但有一种说不出浪漫,这种浪漫是历尽生离死别之后才有的。
天色已晚,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凶猛的夜行动物出没,她只能尽早地离开此地,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歇息。
她把弹弓和匕首拿好,抱起鼠兔,最后看了一眼扎木格的土堆,她转身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微笑着露出洁白牙齿的扎木格冲着她挥手。
当她再次回头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人,她强忍着泪水,头也不回地朝着一处山麓走去。
车曦拖着饥饿的身躯,在漆黑而寒冷的山洞中度过了一晚,第二天准备尝试着打猎。
但此时高原乌云笼罩,从高大的天穹传来了隆隆的雷声,风声呼啸,她头晕乏力,眼冒金星,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
不久,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她的脖颈之上,她仰起头看着天空,越来越多的雪花落到她的脸上,她贪婪地张着嘴巴,干裂的嘴唇,得到了雪花的滋润,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雪花越来越大,大到如鹅毛一般,同样而来的还有极度的寒冷,她抱着身体还是温暖的鼠兔向前走去,脚下的积雪开始渐渐变厚。
她只有不停地向前走,这样才有获救的可能,不知多久,雪厚到踩在上面都能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此时这种情况哪有小动物出没可供打猎,她没有食物补给能量,身体又如此的虚弱,凭着顽强的本能,脚才能机械地向前迈进。
如果她此时倒下去,势必再也爬不起来了,她越想努力呼吸,越喘不上气起来,她的耳朵嗡嗡直响,眼睛里像是有无数只飞蚊盘旋,她伸手去抓,突然间身体失衡,“噗”的一声,倒在积雪中。
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从全身蔓延开来,就像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之上,盖着厚重的被子,喝着热茶,看着电视连续剧,这好像是一种想象,又像是一种遥远的记忆。
她很想睡觉,但是脑海中一个执着的声音提醒她不能睡觉,如果此时睡过去,将永远醒不过来,但是还是抵不过身体所产生的倦意。
这个时候在她怀中的鼠兔开始舔着她的手掌,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那小家伙跑到她的头边,用着毛茸茸的身躯摩擦着她的脸蛋,似乎要给自己的主人传递温暖。
虽然她还算清醒,但是她仍然站不起身来,漫天的雪花都落在她的身上,势必要将她变成一个倒塌的雪人。
此刻她唯一能够取暖的或许就只有这一只鼠兔了。
或许真的没救了,那种绝望的信号,从身体中传出来,她心力衰竭,暗自吐出心音:
“永别了,这个又爱又恨的世界,扎木格,或许再见吧!”
在她沉睡之前,隐隐间又听到了狼嗥,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