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勇敢血战的杜尔顿中尉

小引

接到报告，巴顿将军异常烦恼，布拉德利将军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盯着他。巴顿将烦恼、怒气统统装进心胸，丝毫不表露在脸上。他连夜赶到第7装甲师的指挥部，第7装甲师师长到前线部队视察一时回不来，只有副师长基艾里上校迎接他。巴顿不等基艾里上校行完礼，劈头就问：“上校先生，我们今天的进攻结果，你知道吗？”

“将军，我们已经接到报告，第80师318团进击马尔巴什的338高地时被德军打退，319团在向维雷勒塞克堡推进中受阻……”

“你怎么不知道317团一个营已从穆松桥渡过摩泽尔河了呢？”巴顿截断上校的话，“你就知道失败，为什么不给士兵们讲点胜利的消息？为什么不知道鼓舞士气的重要？你的大脑长在猪的脖子上了吗？”

基艾里副师长顿时哑了，脸色苍白。

“有第80师的317团在摩泽尔河对岸作接应，明天，你们师分为两个作战群，分别从803渡口、706渡口渡过摩泽尔河，具体作战计划立即制订！”巴顿说完一挥手，“走，到803、706两个渡口作实地观察！”

巴顿就是巴顿，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格。

第7装甲师的军官、作战参谋们很快集中起来，在严密的安全保卫中，跟随巴顿将军直奔渡口。

凌晨4点，第7装甲师的第1攻击群由基艾里上校指挥，在803渡口开始进行强渡。诺泰得少校指挥的美军先遣营的渡河起初十分顺利，就在即将到达摩泽尔河对岸时，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将渡河部队罩住，真的是暴露无遗。诺泰得少校身着德军中校军服站在灯光下，一连打出一串语言信号弹。这三颗绿色、两颗红色信号弹，似乎把德军糊弄了，探照灯光渐渐移开。诺泰得少校开心地对身边一个作战参谋说：“杜尔顿中尉，德国人被我们骗了，哈哈！”

“对，骗骗德国人，骗他们没有商量！”一个参谋应和着。

“轰”一颗炮弹凌空爆炸，紧接着无数道火光划破长空直冲美军坠来。美军攻击部队一片混乱。这时诺泰得才明白，他所掌握的语言信号已经过时，部队遭到德军炮火急袭！

“继续前进，渡过摩泽尔河就是胜利！”诺泰得少校鼓励部队官兵奋力作战。

杜尔顿中尉是一位优秀的步兵炮手，同时又是一位优秀的炮兵指挥官。他这时环扫四周，注意到虽然有探照灯，但更有硝烟与密集的冲天水柱，故而黑夜中双方的视线都非常差。德军炮手几乎只是盲目放炮，他们仅仅知道攻击方向而已，加上船只又在移动，命中率当然更低。他略为放心。

“杜尔顿中尉，我是诺泰得少校，”少校在另一艘船上呼叫，“你3点钟方向500米处有敌巡逻艇潜伏，打沉它！”

“杜尔顿明白，立即搜索攻击目标！”

“好，尽快解决！”

“是！”

这是艘德军轻型巡逻炮艇，得知美军第80师317团一个营昨天从穆松桥强渡过摩泽尔河，德军大为震惊。少将亨利·博利帝命令所有能出动的巡逻艇全部实施灯火管制，进入摩泽尔河上火力能掩护的范围内进行潜伏，只要美军偷袭的步兵或强攻部队出现，马上就用隐蔽炮火打击。

现在，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杜尔顿中尉睁大眼睛斜视，利用炮火的亮光，终于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幽灵般静止不动的黑影。杜尔顿中尉自言自语道：“该下地狱的家伙，还想偷着打我，我们比比看吧！”

“停止射击！”杜尔顿中尉命令，“全艇停火！”

眨眼间，杜尔顿中尉所在的艇停止了射击，黑暗中小艇静静地在风浪中行进。几发炮弹击在艇的左右激起巨大的浪柱。

“中尉，敌炮艇出现，敌炮艇出现！”罗迪奥用带着几分兴奋的语气说，“让我开第一炮吧？”

杜尔顿中尉没有表态，他举着挂满水珠的望远镜在黑暗中借助炮火的余光注意目标。德军炮艇离摩泽尔河对岸很近，几门火炮在摩泽尔河岸柳枝的掩护下，不停地转动炮口，但没有开火。杜尔顿中尉明白，只要河面目标一出现，这些德军潜伏火炮就会平射过来，一发炮弹足以击毁一艘满载美军士兵的橡皮艇，这将给自己的攻击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并且，眼前这些利用黑暗、硝烟作掩护潜伏的德军炮艇是德军水上活动炮台，他们的战术是能打就打，不能打马上就掉头跑掉，同时还可为岸炮校正炮击目标。

“左满舵！”杜尔顿中尉命令掌舵的罗迪奥，“快，向敌炮艇右后接近！”

“中尉，”罗迪奥马上回答，“那艘敌炮艇后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一艘潜伏炮艇！”

“嗯？！”杜尔顿吃了一惊，他转过望远镜仔细搜索，果然在眼前这艘炮艇右侧500米处，又有一艘德军炮艇，如同一只窥视着猎物、已经大张血口的恶狼。倘若从右侧对眼前这艘炮艇发起攻击，500米外的那艘炮艇马上会发起反击。

“右满舵，右满舵，从敌艇左后接近！”聪明的杜尔顿中尉眼睛转了转，立即调整命令。

“罗迪奥！”杜尔顿中尉命令，“把舵交给海萨曼，你进炮位，快一点！”

“是！”罗迪奥反应敏捷，他将艇舵交给海萨曼中士，就跃到机关炮后面。

“准备！”杜尔顿伏在罗迪奥身旁发出命令，“轻机枪、重机枪全部准备！”

“是！”机枪手们都低声有力地回答，实际上，他们一个个都瞪圆了双眼，早已是剑拔弩张。

德军炮艇不大，但艇上有3门火炮与几挺MG-42机枪。与美军的汽艇相比较，火力有绝对优势。如果他们首先开火会对美军攻击部队造成巨大伤亡。杜尔顿的攻击队由4艘汽艇组成，共载一个连的兵力，他们冲在全战斗群的最前面。别说是第1攻击群的伙伴们和基艾里上校在盯着他们，就连第3集团军司令巴顿都对这个连队寄予厚望，万一开路不成，反而被德军潜伏火力吃掉，就会在官兵们心里投下一道阴影。

小汽艇分成两路直逼德军炮艇，美军炮兵与德军炮兵正在对射，打得天空通红，摩泽尔河也被炮弹的爆炸搅得“哗啦啦”直响。德军隐蔽的岸炮，河水中炮艇上的炮口，如同一只只恶狼的眼睛对摩泽尔河水面的美军虎视眈眈。

“罗迪奥！”杜尔顿中尉说，“首炮要击中敌艇指挥塔！”

“明白！”罗迪奥回答，他再一次细心地调整炮击诸元。

“2号，2号注意！”杜尔顿命令第二艘汽艇，“你们首炮射击德军艇首机枪。”

“2号明白！”

“3号，3号注意！”杜尔顿对第三艘汽艇下达命令，“专打敌艇上的机枪，注意专打敌艇上的机枪！”

“3号明白！”

“4号，4号跟上1号，直抵敌艇攻击！”

“4号明白！”

4艘汽艇如同4支利箭，悄然无声地直直刺向德军潜伏炮艇，当杜尔顿中尉所在的1号汽艇与敌炮艇距离很近时，杜尔顿一声令下：“打！”

“轰……”首发炮弹击中敌炮艇指挥塔，第二发炮弹、第三发炮弹连续攻击，顿时河面火光冲天。美军机枪也不甘落后抵近扫射，4艘汽艇上的火器喷吐着愤怒的火焰，打得天昏地暗。

杜尔顿心中一震：敌人怎么一弹不发呢？

“轰……”突然岸炮响了。

“哒哒哒……”德军机枪也响了。

500米外的那艘炮艇开炮了，一发发炮弹直朝杜尔顿中尉他们飞来，炸得汽艇四周恶浪翻滚。

“中尉，我们上当了！”罗迪奥愤怒地吼着，“快转过头来打500米外的敌艇！”

“这是艘假炮艇！”杜尔顿中尉懊恼极了，“转过炮口，转过炮口！”

这时德军潜伏岸炮与那艘真正的炮艇开火了，密集的弹雨向4艘美军汽艇急袭而来……

“报告，2号中弹！”

“报告，敌炮艇向我们冲过来了！”有人在步话机中报告。

“3号，4号，跟着1号逼近敌炮艇，进入敌炮火的死角攻击！”

“3号明白！”

“4号明白！”

1号汽艇作曲线规避前进，400米，300米，200米，一下子挺进到德军炮艇左前，透过德军炮击的火光，杜尔顿中尉看见主炮台上有个军官正挥舞着一面小旗，不用说，他就是德军炮兵指挥官，干掉这家伙就能使对方处于群龙无首之态。杜尔顿命令罗迪奥：“敌主炮炮位，速射！”

“轰！轰！轰！”一串炮弹急袭上去，炸得德军炮艇主炮炮位碎片乱飞。那面摇晃的小旗顿时被浓烟淹没了，随后，德军炮艇向后退，企图逃跑。

“3号，逼近敌正面攻击！”杜尔顿命令。

“3号明白，立即执行命令！”

“4号，4号……”

“报告1号，4号中弹，正在我3号左侧自救！”

“3号注意，现在你与1号联合，干掉敌炮艇！”

“3号正在接敌！”

“好！”杜尔顿中尉对身边的上等兵命令道，“攻击，打！”

一连两发炮弹直射德军炮艇，可能是引爆了弹药舱，在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德军炮艇的后舱炸裂了。

“再加一把劲，打！”杜尔顿命令。

火炮没有响，罗迪奥已经阵亡在炮位上了。杜尔顿心情沉重地移开罗迪奥，自己亲自对敌准确开炮。

“3号中弹……”

“3号，3号，”杜尔顿呼叫着3号，却再也听不见回音。

这时，又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这是德军炮艇在沉进摩泽尔河前的最后一声爆炸，杜尔顿中尉看着迅速下沉的敌艇，又看看自己艇上只剩3位战士，而且也都负了伤，心情复杂极了，酸、甜、苦、辣、麻，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中尉向上校报告：“上校，我打沉敌炮艇一艘，但……”

“杜尔顿中尉，立即撤回来，撤回来！”电台耳机中传来上校的命令。

杜尔顿中尉返航了，不远处，706号渡口的战斗正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