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百户之中第一人

几十个人异口同声称自己有罪是什么情况！

几个百户懵住了。

千户陈明也懵住了，指向朱明道：“这是什么情况，你给我总结总结！”

“遵命！”朱明神色一厉，痛恨地指向地上胡冲的脑袋，厉声道：“江百户所言句句属实，胡冲在位之时无所不用其极地让我们去搜刮民财，再上交于他！”

“你身为天子亲军，做出这种事可知其后果，我等便当成你发癫，给你次机会再讲一遍！”

百户康思启面色阴沉，眼神如同想要杀人一般，死死瞪住揭发胡冲的朱明。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朱明认罪！”

言罢，朱明直接跪下不起。

紧接着，一个个小旗全都跪下，掏出一个个自己的账本放在身前，皆是向胡冲行贿的记录。

“我陈强认罪！”

“我王器认罪！”

......

场面实在太过惊骇，即便是曾经做过南镇抚司镇抚使的陈明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发生。

整个百户所的小旗都在称自己有罪！

那有罪的，还是百户所里的小旗吗？

陈明没有说话，手掌放在桌下不停地颤抖着，目光扫向同样极为惊骇的百户康思启。

“你们...疯了？”

康思启手指颤着，一个一个点向跪着的小旗“不准跪！给我起来！”

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命令。

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百户，那就是江岚！

突然，一直跪着的朱明站起，让康思启大为欢喜：“你所讲的都是假的吧，是不是江岚逼迫你们讲出的这种话？”

可朱明看都没看他，而是走向跪着的几十个小旗，一一收起走其手上的账本，递到千户陈明的桌上，又从怀里取出一份厚重的账本递上。

这是胡家的账本，对于手下的每一笔行贿就清楚地记载着。

“若非江百户上任，我等还要深受胡冲其苦，还望大人明察！”

朱明跪下，对着陈明深深一拜。

陈明并没有翻开账本，他怕自己的手控制不住颤抖，只好压低声音道：

“好了，你下去吧。”

朱明起身，从百户康思启身边擦肩而过，用着极其细小的声音讲道：“和江大人斗，你配吗？”

“你给我等着！”康思启气的满面通红，可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得说句狠话，愤愤地坐下。

眼见带头的康思启都坐了下来，其他的几个百户也纷纷坐下。

默默用行动告诉他人，他们的失败。

陈明看了几眼胡冲的账本，笔笔记录极为细致，甚至还加上了胡冲的心理活动以及对于行贿之人的点评，完全不容置疑。

“人证物证俱全，江百户此举可称得上是为民除害，不畏权威斩胡冲，有此英杰真乃我千户所之福！”

“至于你们也是被胡冲所逼，虽然犯了错，但今日可算得上戴罪立功，便不责罚你们，赏钱倒是不要想了！”

听到陈明愿意放自己一马，小旗们狂喜道：“谢陈大人！”

几十个小旗的声音叠加起来，在这千户所大堂之中不断回荡，如雷贯耳。

除了坐着的七个百户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满意的笑容。

这几个百户只觉得他们吵闹。

而陈明的内心，则是对江岚的评价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心里不禁感叹江岚此招之妙。

换成别人，绝对无法能在上任第一天，就收服胡冲曾经的所有旧部。

因为胡冲通过敲诈勒索，已经将百户所里的每一个人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要是想揭举胡冲，那必然会将自己于民间搜刮民财的行为揭露而出。

除了江岚之外，谁能让百户所里的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在千户面前将自己的过错坦白而出！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陈明没有见过江岚的手段。

不然的话，他心里岂会只是佩服！

在江岚来到百户所的第一天，就把不愿见自己的总旗小旗给全都生生绑过来，换成别人，谁有这种魄力！

在这之后，又将各种名贵的丹药赏赐而出，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愿意揭发胡冲之举，忠于江岚，就能领到，换成别人，谁舍得将其赏出！

拿到胡冲犯罪的证据后，直接砍下曾经的百户胡冲首级，带兵抄家，换成别人，就算给他一把架到胡冲脖子上的刀，也不敢下手，有谁能做到如此杀伐果断！

“呼...”

长长地出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之后，陈明微笑着看向江岚：“江百户今日清除我司败类，正我所之风气，抄出白银三十万两以及无数赃物，乃算大功一件！”

“一日之内连立两功，在锦衣卫历史上都从未有过如此英杰，本官下令，赏江百户白银一千两！”

陈明当即做出决定，十分肯定江岚的功绩。

“谢陈大人！”江岚微微颔首，旋即又道：“今日诸多小旗弟兄在抄家时不辞辛苦，这一千两白银，便赏给诸位小旗弟兄吧！”

“谢江大人！”

跪伏着的小旗们各个都红了眼。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官。

民间也有言，当官不为了钱和权，那还当什么？

毕竟也不是谁都是海瑞这样的大清官。

现在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同样，陈明的目光之中也带着些许赞赏。

当然，他可不是那种淡薄名利的清官。

只不过他的所作所为，起码可以称得上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

曾经身为南镇抚司的镇抚使，就是因为不愿意向太监低头，才被调往这北镇抚司担任一个千户。

眼前的江岚，让他觉得有些自己的影子，然而又比自己光耀非凡。

一天之中经历数次震撼，陈明也觉得有些乏了，摆了摆手，对着江岚等人讲道：

“好了，本官今日便再写一封奏折交予首辅大人，催办将你擢为副千户之事，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们便下去吧。”

“今日抄家也让你费心了，回去之后好生修养，可不要误了今日的晚宴。”

...

待到堂中之人尽数退去，陈明这才放松下来之前一直绷着的面容，盯着江岚离去的方向，心中迟迟不能平息。

“大人是在想江百户的事情？”探子从屏风之后走出，边为陈明锤着肩边问道。

“此人确实让我大为意外，我原本还想以这千户之身份来强行保他。”

“没想到他竟然能将胡冲的手下尽数收复，上演这一出请罪的好戏！”

“绝，太绝了，此人真乃百户之中第一人！”

陈明连连称赞，不吝溢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