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猛在军中凶名远播,此番虽然外人看来有些蛮不讲理,但是城墙上观战的军部长官们却看得真切,既然事情没有闹大,那些本就有些头疼的军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没有看见。
半晌过后,虎啸押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云羿回到城里,交到了牧云的手中。
“大人,这家伙在林中油滑的很,若不是我多加提防,差点着了他得道!”虎啸指着手臂上一处擦伤说道。
云羿依然梗着个脖子,双眼充满怨恨的看着牧云跟虎啸。
“看什么看,再看还揍你!”虎啸作势扬起胳膊,不过在牧云的注视下耳光没有抡下来,悻悻的收回了手。
“将这家伙送到雷霆营去,交由雷猛发落!军部的宪兵队已经接到消息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到雷霆营领人!”牧云看了一眼云羿说道。
“我们头儿心软,算你小子走运!快走!”虎啸推了一把云羿,朝着雷霆营驻地的方向走去。
两个时辰之后,前线城墙下军部贴出了此次闹剧的最终处理结果。
轻羽门抢夺损坏城防军猎物,并且冷箭偷袭城防军守军,证据确凿,特做出将轻羽门成员逐出嘉峪关的决定,对于放冷箭的罪魁祸首云羿,则杖责三十,一并赶出城去。
一支冷箭让雷猛挂了彩,最终的处理结果却只是杖责三十,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算是极为宽容,那做了错事的轻羽门众人自知理亏,受过罚之后也不吵闹,悻悻的离去。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前来助拳的江湖中人总算收敛不少,如今城内还算稳定,每天晚上随便出战杀一会儿魔兽,就能得到不菲的收益,平日里这样的好事儿去哪寻去,有轻羽门被逐出嘉峪关的前车之鉴在,城内的秩序总算暂时安定下来。
不过这样的安定并没有持续多久。
余下来的几日,进攻嘉峪关的魔兽数量逐渐稀少,反倒是质量越来越高。平日里超过五阶的高阶魔兽在山林里许久都寻不到一只,现如今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城下任凭守军猎杀。
为了争夺猎物,城防军跟江湖中人的矛盾越发的尖锐,小的争端几乎每天都有。不过有了前车之鉴,矛盾双方皆有所顾忌,扯皮推诿之下多不了了之。
赶到前线来狩猎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几日过后更是超过了万人,之前人少肉多的局面不见了,转而变成守军们眼巴巴的盯着城下越发稀疏的兽群。
哪怕如此,依然没人愿意离开,城外的兽群再少,也总比山林当中密集,待在城内好歹有吃有喝还有大把的钱赚,这样的好日子可是在后方不曾有的。
赶来前线的江湖中人越来越多,可是帝国正规军的援军,却迟迟不曾到来,援军耽误也就算了,就连后方运送粮草给养的运粮队也迟迟不曾赶来。重伤初愈的张帅日复一日的站在城头看着城下一日少过一日的兽潮,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居安思危是每个领兵将领的基本常识,城内的二十万守军战损超过一半,经过这些时日休养,初步恢复战力的伤兵加上之前的老兵,城内满打满算不足十万人守军,有兽潮阻拦,城外的魔族不敢大举进犯,若是哪天血月退去,便是魔族军士大举进攻的日子。每每想到这里,张帅就浑身涌上一阵无力感。
正是因为城内守军不足,张帅这才不曾过多管制城内的江湖中人,只是派了专人时刻监视,将众人的一举一动全都掌握在手中。
血月依然在继续,几日过后,帝国援军没来,却等来了帝都新的任命书。`
张伯谦得到消息之后就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正好与带着密旨赶过来的传旨太监四目相对。
“李公公一路风尘辛苦了!”张伯谦微微躬身行礼。
李公公同样躬身行礼:“给皇上办差,杂家辛苦些是应该的,听闻传回的消息称将军跟那青龙战斗受了伤,如今修养的如何?”
“多谢公公挂念,已经服用了疗伤的丹药,没有大碍了,不日便可彻底痊愈!”
听了张伯谦的话,李公公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传回来的情报上说张帅跟青龙战斗,受了重伤,如今面前的张伯谦气息沉稳,哪有重伤的模样。
“杂家来的时候心中还在挂念此事!没有大碍便好!”
“不知公公到前线来所为何事?”张伯谦目光坦然的问道。
“圣上听闻将军受了伤,特意派杂家前来慰问,除此之外,还派杂家给将军带了一封密旨!”
李公公说完之后,从纳戒当中取出一块半圆形的玉器。
张伯谦看到这玉器,心头一动。
这是皇室用来传达重要信件的岩心玉书,是一种平日里很少用到的炼金产品,其中用秘法封印着想要传递的内容,查看起来很简单,只需要特定的人注入一丝原力便可,不过这岩心玉书内容查看的次数有限,一般都只能查看一次便彻底荒废了,保密级别极高的消息才会用到此物。
自从借着怪物袭城发出求援信,张伯谦已经开始了布局,朝堂之上右相掌权,身在边关的边防军多有掣肘,兵源补充滞后,后勤补给拖延,这样下去哪怕张伯谦生着三头六臂,也无法守住嘉峪关。
如今魔族南下,正是帝国生死存亡之际,张帅得到妖星儿的支持之后准备再退一步,寻机递交辞呈,将军马大全全都交上去,由右丞派系的人前来主导战事,先把边境的情势给稳定下来再说。
可是不等布局彻底展开实施,皇上就派人送来了岩心玉书,难不成发生了别的事情不成?
张伯谦心念一动,一丝精纯原力注入到玉书当中,随即神识里,响彻起皇上的声音。
“惊闻将军受伤,朕深感挂念,如今多事之秋,帝国内外风雨飘摇,朕思虑良久,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祛除帝国痼疾之法……”
张伯谦仔细倾听着岩心玉书当中存录的声音,一个字都不曾漏下,越听脸上表情越慎重,所有声音全都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整个人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将军,可是不舒服?”李公公见张伯谦面色凝重,轻声问道。
张伯谦叹了口气,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罢罢罢,就依圣上所言……”
“那密旨?”李公公小心翼翼的问道。
“圣上与我升了官,擢升为帝国内务部总理大臣,即日便要我回秦都述职!前线军中大将军一职转交李文钧将军担任!”张伯谦说道。
“怪不得呢,随同我一起来到前线的,就有镇南大将军李文瀚的胞弟,李文钧!”李公公恍然大悟般说道。
“李将军何在?既然圣上另有任用,我与其交接完毕,这就回帝都了!”张伯谦看也不看李公公有些做作的表情,开口问道。
“李将军进了军营就与我分开了,想必是到城墙上查看战况去了!”李公公随口说道。
哪怕张伯谦养气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依然气的额头的血管青筋直跳,无论是前来传旨的李公公还是一同前来的李文钧,均是当朝右相李鸿儒的本家亲信。
尤其是那李文钧,到前线来之前,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指派跟任命,现在如此惺惺作态,给人感觉极为不舒服。尚未交接,便到城上查看战况,明显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的做派,连最基本的面皮都撕破了,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罢罢罢!李将军心系前线边防,定然能将这军中一干事物规整明白,交接这种形象工程还是免了吧!这是北线边防军的帅印跟虎符,劳烦公公亲手转交给李将军!”
“既然将军执意如此,杂家就勉为其难先替李将军临时保管一番!”李公公面色平静,不动声色的将张伯谦的帅印跟虎符全都收进了纳戒当中。
张伯谦在岩心玉书当中受了皇上的叮嘱,也不与这目中无人的家伙纠结,当即唤过亲兵来,开始收拾自己的杂物。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都打包整理完毕。
临行前,张伯谦招来自己的贴身亲卫耳语一番,那名亲卫随即转身离开,朝着虎贲营所在的驻地赶去。
此刻,牧云正在营内跟普通士兵一起修补规整青龙撞坏的帐篷房舍,眼见一名胸前别着张帅亲兵雄鹰勋章的亲卫到来,顿时大步迎了上去。
那亲卫走到牧云跟前恭敬躬身行礼,亮过表明身份的令牌之后,俯身趴到了牧云的耳畔。
“秦大人,张帅派我前来捎个口信给您……”
牧云听完口信儿之后,同样面露严肃,思虑许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回去告诉张帅,牧云还是决定留在前线杀敌报国!”
“属下定会一字不差的将口信带回去……”那亲卫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很快消失了踪影。
看着逐渐消失踪影的张帅亲卫,牧云陷入了罕见的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