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市长召见

纽约市政厅,坐落于曼哈顿下城区市政中心区的市政公园中央,绿树成荫、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曾经拜访过英国剑桥,就能在钢筋森林的繁荣之中感受到,这里的环境与建筑稍显格格不入,明显带有剑桥印记,记录数百年前这座诞生与兴起的历史,那座圆顶大厅也毫无疑问是城市象征之一。

事实,也是如此——

这座建筑建于1803年至1812年,是美国最老的正在使用的市政厅,1966年被收录至美国国家史迹名录。

经过两个世纪的风风雨雨,纽约早就已经不是1812年时候的那个纽约,现在这里已经无法承载运转一座世界顶级庞大城市的所有行政机构,于是就只留下市长办公室以及市议会会场两项功能继续运转。

居住在曼哈顿下城区的居民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或多或少都能够看到这座写满历史的象牙白三层建筑,但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会进入其中游览,繁忙的生活让人们都忘记停下脚步观察四周。

稍稍有些意外,进入建筑里面所感受到的,不是腐朽、冰冷、死气沉沉,而是喧嚣、热闹、脚不沾地。

只有脚底下咯吱咯吱发出痛苦声响的木地板,隔三差五地提醒着访客,这座建筑经历了两百年风风雨雨的侵蚀,那怪异而别扭的摩擦声,让人忍不住低头,担心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路过的老鼠。

繁忙之中,隐隐透露出些许紧绷和肃杀。

毕竟,市长刚刚经历一场失败的刺杀——

尽管刺杀失败收场,但警铃依旧没有解除红灯,里里外外的安保工作一层又一层地筑起一座铜墙铁壁。

抵达市政厅后,柯克和卡勒姆经过三轮身份检查、安全检查,武器全部留在外面,才得以到达办公室。

其实,在柯克看来,这有些马后炮的意思,危机早就已经度过,现在的全面戒备除了浪费人力资源外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反而暴露市长安保团队的心虚与不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这也意味着,他们释放出没有必要的负面信号,可能暴露软肋。

当然,柯克没有准备开口,不仅因为没有立场,还因为没有兴趣——

他还是对菠萝包比较有兴趣。

“姓名,身份,目的。”

三重检查后,站在办公室门口,但黑西装保镖依旧例行公事再次询问一番,通过最后一次检查关卡,办公室大门终于打开,那感觉就好像印第安纳-琼斯历经千辛万险终于找到传说中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然而!

亚特兰蒂斯依旧被笼罩在一个玻璃罩里。

“止步。”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抬手制止了柯克和卡勒姆,终于不是黑西装了,这回则是灰西装,压低声音说到。

“市长正在和州长通话,请稍等片刻。”

办公室里激荡着一个精神矍铄的爽朗声音,和外面最高戒备的紧绷相比,显露出游刃有余的轻松写意。

“……不,不不不,一切都很好。”

“哈哈,现在终于有一点实感了,距离选举也没有剩下几个月了,否则,最近这段时间整天浑浑噩噩,对时间没有一点观念,果然日子不能太平静,稍稍安逸一些就要丢失警觉,我觉得这一切挺及时的。”

谈笑风生之间,自有一番从容与淡定,不需要豪言壮语就能够感受到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霸气与豪迈。

窗外,地平线上最后一抹晚霞染红天际,盈盈光晕勾勒出那个站在窗前来回踱步的身影,健硕而精神——

那应该就是迈克尔-布隆伯格了。

既然市长和州长正在进行沟通,那么小虾米就只能耐心等待了,乖乖地站在门口。

如此场景,让柯克联想起小学时候的画面,如果有学生上课不认真,或睡觉或走神或闲聊或传纸条,那么老师就会让学生到教室最后一排罚站,课堂继续进行,学生则站立着通过后门看操场上的风景。

即使是罚站,应该走神也还是会走神。

操场上那些打篮球、跑步、打打闹闹的身影比黑板上的鬼画符有趣多了,偶尔还可以看到前往帮忙的学生们吭哧吭哧地抱着厚厚一叠文书逐渐靠近,或者是新课本或者是考试卷或者是寒暑假的作业本。

知了在树梢鸣叫不停,夕阳洒落漫天,那一张张写满青春的脸庞在微风之中追逐着微笑着肆意绽放着。

一看就知道,卡勒姆是一个乖宝宝,甘之如饴地站在原地,低垂眼帘,那专注的表情似乎正在数蚂蚁。

但柯克就不行了——

太无聊,闲不住。

刚开始,灰西装陪伴在侧,柯克的视线就没有停歇,细细地打量办公室的装潢与摆设。

此时就能够看出来,布隆伯格在市长位置连任两次呆满十年的痕迹,即使是办公环境,角角落落也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属于他日常生活的小细节,十年,这里就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

比如角落里的单人沙发,前面摆放着一个矮墩沙发,右手边放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留声机,还可以在旁边看到一圈一圈重叠交错的圆形酒杯浅浅痕迹,脑海里立刻就能够勾勒出一副画面。

午夜时分,市政厅已经全部下班,但布隆伯格依旧在这里忙碌。

脱掉鞋子、扯掉领结,将双脚架在矮墩上,一杯威士忌加上一张黑胶唱片,在角落里享受片刻安宁。

看来,这位一向严于律己、勤勉辛劳的市长先生,私底下也拥有自己的小小喜好。

慢慢地,灰西装也同样迈开脚步,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忙碌得停不下来,最后他也到办公室里面的隔间接电话,没有再如同保姆一般亦步亦趋地监视他们两个,柯克的脚步也就离开了圈定的半径。

悄无声息地,如同一缕幽魂,尽可能避免发出任何声响,柯克开始近距离地、仔细地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又不是过来罚站的,在允许范围内找点事情做,没有什么不可以。

尽管办公室是工作场合,私人痕迹已经尽可能收敛,但布隆伯格在这间办公室工作十年,还是难免留下痕迹,工作场合与私人生活的界线也就越来越模糊,比起那些采访和演讲来说,反而能够在这里看到更多布隆伯格的真实性格。

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如何,是否在这里探索到一些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