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至于让报效内官来彰义门助战，也是金英和兴安深思熟虑的结果。

彰义门的守将乃是右军都督刘聚。

这个刘聚，也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刘永诚的侄儿。

刘永诚是个阉人太监，他不可能有子嗣，所以刘聚就成了刘永诚唯一的期望。

金英和兴安认为，刘聚是自己人，一定会照顾太监们。

毕竟刘聚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太监们也是出力不少。

……

彰义门外，明军聚集在土城之中。

明军的对面，是黑压压一片的瓦剌骑兵。

“出击！”

随着刘聚一声令下，明军开始向着瓦剌人推进。

而兴安和金英为了抢功劳，居然不顾战前商议的结果，让报效内官们也对着瓦剌人冲了过去。

“掌司大人，咱们要不要上？”

一个校尉，来到郝义身边询问。

“上？”

“可有陛下圣旨？”

郝义狠狠地白了一眼这个郕王府出身的校尉。

“咱们是御马监，金英和兴安是司礼监。”

“司礼监没有皇命，他们凭什么指挥得动咱们？”

“虽然同为内廷，可咱们御马监和司礼监一直都有着明争暗斗！”

“四卫勇士，乃是保护陛下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咱们御马监安身立命的本钱！”

郝义心里很清楚，那些老太监不下来，郝义他们这些年轻太监就上去。

如今的御马监，可以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

在土木堡之败以前，御马监麾下的四卫，或许还算不上什么。

然而随着京军三大营覆灭在了土木堡了以后，四卫已经成了明军守卫京师的中坚力量之一。

“说得不错！”

身为御马监提督太监的王瑾，缓缓走了过来。

这个王瑾，不但有过多次沙场征战，还是朱祁钰给郝义指定的师父。

御马监提督太监原本有四人，之前是王瑾、曹吉祥、刘永诚、成敬。

只不过曹吉祥被杀，刘永诚远在甘肃，成敬在居庸关。

所以作为永乐时期留下来的旧臣，王瑾如今是在京师中唯一的御马监提督太监。

“咱们只是奉皇命前来助阵，若非大军败退，咱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咱们要是死了，谁来护卫皇城，谁又来保护陛下？”

王瑾心里清楚，朱祁钰如今根基还不稳。

就在王瑾和郝义控制住蠢蠢欲动御马监四卫的时候，明军已经和瓦剌人开始碰撞。

明军将士一出击，就迎着瓦剌人的铁蹄，一往无前的冲了上去。

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明军之中一片硝烟弥漫、火光四起。

明军将士手持火枪和鸟铳，排成四排，缓缓向着瓦剌人推进。

最前面是一手握着刀枪，一手举着盾牌的刀盾手。

盾牌手的后面，是手持火器、弓箭，负责远程攻击的明军。

第一排在射击的时候，第二排时刻准备着，第三排则是在装填弹药。

第一排射击过后，迅速退下，第二、三排再填补上去。

如此的交替往复，可以使得攻击不得停顿。

瓦剌人的前锋是马队，马队后面才是攻城器械，诸如云梯、冲车等。

当然，为了保护攻城器械，这些瓦剌骑兵还可以随时下马步战。

然而瓦剌骑兵的战马，一方面被火器发出的声响所惊扰，一面又被火器所射击。

如此情况之下，战马们慌乱了。

它们不再听从瓦剌骑士的指引，而是只想逃离此地的往着外围逃跑。

如此，攻守之势异形。

原本进攻的瓦剌人，此刻正纷纷调转马头回归本阵。

而原本处于防守的明军，则变成了挥舞着刀剑在后面狂追不舍。

“你们看，瓦剌人退了！”

“他们被咱们给打退的！”

一个报效内官轰然叫好。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又一个内官，大声对着身边的同伴吆喝起来。

就这样，几十个贪心于功名利禄的年青内官，心动之下就要打马从军阵中脱离而出。

在这些可以报效内官们看来，前面瓦剌人的人头，是用来实现他们晋升的功劳阶梯。

“不可贪功冒进！”

虽然彰义门主将刘聚大声叫喊，想要阻止太监们擅自行动。

可是内官们的眼里，只有怎么争抢功劳，对于刘聚的军令，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冲啊，杀啊！”

因为内官们都配有战马，所以他们比寻常明军士兵的两条腿，要跑得快上许多。

在看瓦剌人被击退，报效内官的心里面对于瓦剌人生出了轻视之心。

在内官们看来，瓦剌人不过如此。

“兄弟们，瓦剌人的头颅可是十两一个。”

“而且老祖宗发话了，谁要是杀一个瓦剌贼子，战后可是会论功行赏和晋升品级的！”

最开始冲出来的年青内官，此刻策马奔跑在最前面。

为了鼓舞身边的同伴，他更是回过头来，连声说出激励的话语。

“冲啊！”

“杀！”

经过言语鼓励，内官们此刻都是两眼放光，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立功后的风光无限好。

在看到乱哄哄的太监们追了上来，瓦剌前锋将领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些明朝阉人，行进之间毫无章法，只知道打马疾驰。”

“如此混乱不堪，必定为我所破！”

瓦剌前锋将领，在召集部下后，对着四周面露喜色的说到。

“既然他们想死，本将军就成全他们。”

“瓦剌勇士们，听我军令，全军出击！”

随着瓦剌前锋将领一声令下，他原本待在后方并未出战的部下们，开始跨上马背。

随着瓦剌前锋将领一挥手，瓦剌骑士们纷纷打马，从阵地向着明朝的内官们迎了上去。

“嗖”！

一支箭矢划破长空，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内官中箭后，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若论武力，常年在皇城中养尊处优的内官们，自然不是在塞外风雪中长大的瓦剌人对手。

论到骑射，内官们更不是从小就在马背玩耍的瓦剌人的对手。

瓦剌人充分发挥了他们的先天长处，在射出一支支箭矢后，他们再拔刀以迎敌。

看到身边同伴或是被射中，或是被砍杀，原本还士气高涨的内官们，转眼之间就失去了斗志。

“妈啊，快逃啊！”

报效内官们，在面对如狼似虎一般凶悍的瓦剌人，人仰马翻的溃不成军。

在感受到死亡威胁之后，报效内官们一个个的纷纷调转马头，往着来时的方向折返回去。

瓦剌人只是一次冲击下来，就杀得内官们哭爹喊娘的夺路而逃。

“王公公，这些报效内官已然慌了阵脚。”

“只怕他们在顾着逃命的横冲直撞之下，说不得会乱了我军的阵型。”

刘聚慌了。

虽然谈不上是一代名将，可刘聚也到底算得上是一个通晓军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