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白无须,大夏天却穿着雪白大袄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身形高大却好像个病痨鬼。
但徐长生却知道,他不是个鬼。
他是个人。
还是个炼气士。
因为这次,轮到他看不出此人的深浅修为了……
所以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见过前辈。”
“藏得不错,要不是我亲自过来,还真不一定能把你找到。”
“对了,我叫季无月,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喊我……凛冬湖主。”说着他又伸手捂住嘴巴,咳了咳。
徐长生沉默了。
这不按套路来啊!
我特么只是杀了你两个不入流的小弟,你这帮主竟然直接硬上,你的小弟呢?
你的逼格呢?!
“见过……凛冬湖主。”徐长生强撑着行了一礼。
“没事,坐吧,只是老默和我说……郭北县藏了个大前辈,大高手,所以本座才过来看看。”
“没想到是个扯虎皮的小子,要是被老默知道,把他吓跑的,只是个……凝气初期啊,也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凛冬湖主说着自己反倒先笑了起来。
徐长生盯着他看了一阵,发现他的确不像是在玩笑,这才寻了把椅子坐下。
“那信使的死,本座也查清楚了,和你无关,甚至还是你帮我们凛冬湖报的仇。”
“所以这事,得谢谢你。”
徐长生心里并没有因为听到这话而感到欣喜,甚至更加担忧。
别人老大都找上门了,怎么可能和你笑嘻嘻?
这多半是先礼后兵。
他在想该如何脱身。
买命钱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要杀了自己,什么东西都是他的。
忽悠的话,自己已经忽悠过一次,他也看出了我的修为,再忽悠他估计也不会相信了。
那该如何是好?!
老子的一线生机呢!
老子的加点面板呢!
徐长生脑中想了一通……结果发现也就只是想了一通,什么靠谱的解决办法也没想到。
“事后杀那两个人……晚辈也不知道他们是凛冬湖的人。”
徐长生硬着头皮说道。
凛冬湖主笑着点头道:“想说不知者不怪是吧,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本座也相信,就算你知道了他们是我凛冬湖的人,你依旧会选择痛下杀手,因为你是这样的人……不知本座说的对还是不对?”
徐长生额头开始冒汗,背后也早已被冷汗打湿……能建立起一方势力的,无论大小,果真有几把刷子。
对方甚至都是第一次和自己接触,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子摸了个通透。
徐长生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放弃正襟危坐,直接往椅子上一靠,开始原地摆烂,“前辈说的对。”
凛冬湖主笑了,他最享受的,就是这种击溃对方心理的感觉。
这种掌控自如,一切尽在手心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他沉醉。
只是沉醉过后,就有种置之如草屑的感觉。
一直注意着他的徐长生,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兴趣的消逝,当即说道:“晚辈愿意加入凛冬湖。”
“相信前辈也能判断出,晚辈的价值肯定会比那两个普通人的价值要高。”
这是无奈之下最后的办法了。
凛冬湖主道:“确实,一个炼气士再怎么说,都比两个普通人的价值要高。但是我想想……”
“你加入我们凛冬湖之后,以你的手段和心思,肯定能很快在我们凛冬湖的一众凝气初期中出头,然后得到重用。”
“同时你也肯定能够在外边或多或少有些机缘,然后你的实力和地位都会在湖内慢慢提高,最后甚至能得到我的信任和重用。”
“但你这种人,别的性格我不能保证,但有一点,你铁定记仇。一旦有让你报仇的机会,你肯定不会放过。”
“所以活命这事,你就不用指望了。”
凛冬湖主说完,笑眯眯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徐长生,“不知本座说的,对且不对?”
徐长生怎么都想不明白,心思这么重,手段这么多的人,他妈的怎么会来对付我一个凝气初期啊!
我这才修炼多久,我又不是这郭北县最强的人。
你一个大佬来对付我一个小喽啰干什么。
徐长生一副认命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凛冬湖主也是端坐了身子,问道:“杀我们凛冬湖的那两个人,你后悔吗?”
“不后悔。”
“那你觉得这事你做的怎么样?”
——我做的怎么样?
徐长生忽地睁眼,看向了那被自己横放在桌面上的铁剑,道:“天下事不过一剑事,不怎么样,但很爽。”
说完又闭上了双眼,等了一阵。
但怎么都没等到身上哪里一痛,也没等到意识消失,他又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面前,竟然又特么多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面容要比那凛冬湖主,好看上许多,只是这气息……徐长生完全感受不到。
若不是亲眼看见,都不知道自己面前多了个人。
凛冬湖主呢?
徐长生看向他,结果却发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凛冬湖主,此刻竟然跪在地面,颤颤巍巍。
把自己先前那副模样,还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救我?
逢遭劫难的徐长生,一时间有些捋不清形势,不禁发出了灵魂三问。
来者看向他,笑道:“不用担心,我就是来救你的,天下事不过一剑事……我很喜欢。”
说完他又看向了凛冬湖主,“心中念头太多,是你的本事,但对目前的你来说,却不是件好事,尤其是你才这点修为,不然你以为自己这病为何久不见好?”
“你走吧。”
“是……”同样突遭变故的凛冬湖主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再度行礼,也不管风度不风度,跌跌撞撞地出门而去,立马逃离。
直到他走后。
白袍男子才转头,徐长生立马起身。
“我只是坐久了,想站会,你没事可以坐着,在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随意一点。”
一天之内几度起起伏伏的徐长生,破罐子破摔,直接坐下。
白袍男子哑然失笑。
“敢问前辈为何出手搭救?”徐长生问道。
“救你是因为你那句话,深得我心。”
“当然,之所以愿意救你……自然是有人付出了代价。”
“谁?”
白袍男子说完,在他脚边,多了只灰狐。
“砰”地一声轻响。
胡北枳的身形出现在了白袍男子身后。
看着他,徐长生有些难以置信,但依旧问道:
“不知胡兄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