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陷害(3)

人们在上巳节这天所选择去做的事情往往不尽相同:朴实的农民喜爱以庄重的祓禊之礼来欢庆春天的悄然来临;而那些满心期盼着求子的夫人们,则会虔诚地在这天祭祀高禖(那掌管婚姻和生育的神秘神灵),一心祈求能获得一个健健康康、伶俐可爱的孩子;天真烂漫、喜欢游玩的孩子们,会紧紧拉着大人们的衣角,满心欢喜地央求着去山上踏青,去感受大自然的清新与美好;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姑娘们,会相约在一起放风筝,那五彩斑斓的风筝在空中翱翔,仿佛承载着她们对平安顺遂生活的热切向往。

不仅如此,这天夜里,街上瞬间多出了好些贩卖风筝的、兜售鸡蛋的、还有叫卖荠菜的小商贩。他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使得这条街比往常更加喧嚣热闹。街上的各家酒楼也不甘示弱,纷纷放出新酿好的桃花酒,那醇厚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醉神迷。

云商今日便是冲着这诱人的桃花酒去的。

沈迹达知晓要跟她一同出来,特意提前回了一趟宫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皇后曾经命专人精心制作的那套长袍。今日的他,就穿着这套彰显尊贵的长袍。

远远望去,便能瞧见他身着一身淡黄色长袍,袖口处精心镶嵌着精致无比的金色花纹,那花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熠熠光芒;腰间则绣着气势磅礴的云蛇图案,系着一块雕琢精美的玉佩,整个人显得尊贵非凡,宛如仙人下凡。

云商身后的万梨悄悄凑到她耳后,轻声说道:“姑娘有没有觉着今日六殿下有些不一样?”

云商微微抬眸,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身着这身华贵无比的衣裳,他确实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朝着洛府门口款步走来,朝她偏头而笑时,那脸上的笑容格外璀璨明亮,恰似明暗交织的绚烂画卷。笑靥之间,犹如荡漾着灼灼桃花的明艳之色,空气中似乎也悠悠浮动着缕缕馨香,令人不禁为之心动。

他将一直背着的手缓缓放到面前,一枝娇艳欲滴的桃花瞬间映入眼帘。

“媆媆!送给你的!好看吧!我方才路过,一眼就瞧见了它,顺手给你摘了下来。”沈迹达少有这般正经地说话,那语气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期待。

粉嫩的桃花在翠绿的枝叶中显得格外醒目,它们在轻柔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即将翩翩起舞的灵动精灵。

云商一时间竟有些沉迷于这样出乎意料的小惊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缓缓伸出纤细的玉手接过。

拿在手里凑近,却倏地见着一只八只脚的虫子攀在上面,那虫子黄黑相间,令人毛骨悚然,她便赶忙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将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一周,确定没有虫后,这才嗔怒地看向了沈迹达。

“哈哈哈哈!”

沈迹达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边笑还边捂着肚子,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姑娘,没事吧?”万梨这才急忙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云商微微地摇了摇头,蛾眉轻蹙,似有万般无奈。

沈迹达依旧咧着嘴笑,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绽放的桃花,肆意而灿烂。

“沈迹达,你故意的!”云商娇嗔地喊道,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幻想。此时的她在心里暗自懊恼,贝齿轻咬着下唇。

“不是啊,媆媆妹妹,这么小的虫子你也怕!你可比它大了好多好多倍,你怕虫子做什么?我真的,发誓了,我摘的时候还真没有!”沈迹达一脸无辜,手忙脚乱地比划着,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云商紧紧地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沉下气来,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如同冬日破冰的暖阳,虽不热烈却带着几分温柔,温声说道:“六殿下,陪我去酒楼吃盏酒如何?今日是上巳节,我听说桂花楼新酿了一批桃花酒,馋得慌。若是好喝,你买一点带给圣上,圣上定会更喜欢你。”

“陪你去喝酒?好啊!”他欢快地转身,脚步轻快,边走边说道,“不过带给父皇酒就不必了,他已经很喜欢我了,我不用他更喜欢我了。从小他最包容的就是我,所以啊,我不能太过亲近他,会让许多人都觉得父皇偏心于我。”他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与懂事。

他左顾右盼的,那双灵动的眼睛如同两颗璀璨的星星,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好像一个刚出街的孩子,兴奋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云商与万梨静静地跟在后面,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是关切。

万梨凑到云商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这六殿下平日里是没有逛过街嘛,怎么哪家店铺都要瞧一瞧。”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像一只胆小的兔子在悄悄探出头来。

“额,大抵是皇宫里长大的,不怎么出门吧。”云商轻声回答,眼神中透着一丝若有所思。

万梨又道:“姑娘,六殿下这样,咱什么时候能逛到酒楼边去啊?”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写满了焦急。

云商抬头看了看天空,晚霞映红了她的脸庞,说道:“也不急,夜色晚些,说不定能见着烟花呢。”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说罢,她转头问道:“阿梨,我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万梨机灵地说:“一苯已经先一步过去了,只等着姑娘过去了。”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云商满意地笑了笑,莲步轻移,往沈迹达那边走过去,见他在目不转睛地盯那些香包,便说道:“六殿下喜欢这些香包吗?若有喜欢的,媆媆替你买一个。”她轻轻地拾起一个香包,仔细端详着说道:“这些香都是西域来的东西,我二姊宅院中也养了许多类似的香草,将它们的汁液和干了的药材淬在一起,便能制成这样的香包。”

沈迹达缓缓放下手中那绣工精巧的香包,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问道:“那你会做这样的香包吗?”

云商先是一愣,神情略显呆滞,随即缓过神来,恭顺地回答道:“回六殿下,我不会做这样的香包。”

“那你替我选一个!”沈迹达眉头轻挑,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云商无奈地伸出手,拿起几个香包,缓缓凑到鼻尖处轻轻嗅闻。她眉头微皱,似是在仔细分辨着香味,而后选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香包,转头吩咐万梨付银子,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香包递给他。

沈迹达笔直地挺立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眼神中满是期待,示意她帮他戴上。

“阿梨,你把这个给六殿下系上。”云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躲闪,快速地将香包递给万梨。

“是。”

沈迹达见此,也没有继续勉强她,而是望着这个香包,突然情不自禁地轻轻地笑了一声,边走路的时候,一只手捉着香包的穗带轻轻摇晃。那穗带在风中飘动,宛如他此刻欢快的心情。

即使是收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包,只要是云商所送,他便满心欢喜,如获至宝。

沈迹达快步走着,丰神俊朗的容颜上早已神采飞扬,那飞扬的眉梢都透露着春风得意,双眼熠熠生辉,流露出难掩的喜悦之情,仿佛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凝聚在了这一刻。

他微微仰头,淡淡地开口道:“媆媆,等将来我将你娶进府中,你便能日日陪着我了!”

洛云商心中厌弃他,不由得柳眉倒竖,忍不住驳问他:“在你眼中,我是否只是一个玩具,总会有被你厌弃的那一天,也会被其他玩具给取代?”

“额,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沈迹达依旧沉浸在欢快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云商已经皱起眉,那小脸气鼓鼓的。

“就是这家酒楼,这家酒楼的桃花酒可好喝了,我每年都会在这里贪杯。虽然阿母总是不让我喝酒,但我酒量好,每回都喝不醉,也没被阿母发现。”云商望着沈迹达,那眼神中略有深意,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沈迹达没有多想,只是跟着她往上走,边听着她说话,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

“六殿下,我已然托人精心定好了房间,就在此处。”

他轻轻推开门,一阵奇异的、仿若带着丝丝神秘诱惑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令沈迹达顿觉浑身通泰舒爽,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尽情地呼吸。

他放眼望去,只见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其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色点心佳肴,那点心制作精巧,色泽诱人,佳肴更是香气扑鼻。而地面上,稳稳放置着好几坛桃花酒,酒坛上的雕花精致细腻。

“万梨,还不快给六殿下倒酒。”云商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

沈迹达那倒弄香包的手此刻正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他微微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带来一阵畅快淋漓。喝完后,他心满意足地用袖子随意擦了擦下巴,大声喊道:“果然好喝。媆媆!快同我一起坐下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