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七煞关于起草讨皇檄文的说法,申姿立时踌躇起来。
“诸位,自古以来就有什么讨贼檄文、讨逆檄文,这讨皇檄文究竟是什么,我却从来没听说过。”申姿面带愁容地说道。
红煞回应道:“事在人为,先前没有的事,咱们难道不能创制出来?一旦创制出来,岂不就是后人的先例?”
橙煞随声附和道:“嗯,后人的先例不假,侍卫长作为开创者,也注定会留名青史。”
“嗨嗨,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长,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倒是你们七煞,如果能够折腾出点事来,倒是可以留名,或者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
红煞说道:“老陈,别扯这些闲篇了。我们知道你文采了得,闲常还会写些吟风弄月、自我呻吟的东西,起草讨皇檄文没有任何问题。说白了吧,你要是不写,那就走不出这个院儿。留命还是留文,你自己选择。”
申姿故意沉吟半晌,而后一咬牙一跺脚,说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陪你们好好玩一把!”
“这就对了嘛!”红煞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是个识时务的人。我们成功举事之后,肯定亏待不了你,你就等着飞黄腾达的日子吧!”
接下来,申姿按照七煞所说的意思,写出讨皇檄文的草稿,随后征求七煞的意见,又根据七煞的修改意见加以完善,最终誊写出正式文稿。
红煞一边阅览文稿一边笑道:“老陈,你这文笔着实不错,担任侍卫长可惜了,应该去翰林院供职。”
“嗨嗨,翰林院那些人一个个巨笔如椽,我如何敢在她们面前班门弄斧,自娱自乐罢了!”申姿故作谦逊。
阅罢檄文,红煞让俞芳安排专人大量誊写,以便广泛张贴。
俞芳安排完这件事,便着令家人摆酒设宴,招待七煞和假冒陈三愿的申姿。
酒酣耳热之际,扩廓来了。
扩廓知道申姿在俞家,如果不是必须来,他是不会来的。他来俞家的缘由,乃是代替陈三愿来这里走一趟。
他先前在皇宫之中跟陈三愿厮缠着的时候,内务府突然着人去请陈三愿。为了盯住陈三愿,他悄然隐身紧随着陈三愿进了内务府,看到竟是大柱国眄香茵召唤陈三愿议事。所议论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派陈三愿去了解一番俞家的动向,并且谕示俞家不要跟七煞同流合污、以免惹祸上身。
眄香茵还告诉陈三愿,她已经分别派人去了另外三个家族,任务相同。
陈三愿听罢眄香茵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大柱国,关于七煞造反之事,我也听到一些传言,始终认为那是捕风捉影。既然您郑重其事地看待这件事,那我就权且将它当作正经事干,一定警告俞芳莫要随波逐流。”
眄香茵回应道:“侍卫长,空穴来风并非无因,一些传言其实不是捕风捉影,必须引起重视,你的头脑之中一定要有这根弦。”
陈三愿被眄香茵教谕一番,心情沉重地出来,回到自己的处所,稍稍收拾一番,便准备动身去俞家。
扩廓一直盯着她,就是为了防范她去俞家,以免申姿冒充她的事露馅,此刻见她准备去俞家,只好暂时将她打昏,并且将她放置在床上,而后锁上她的门,代替她来到俞家。
众人见俞家家人领着扩廓进来,都不由吃了一惊。
俞芳从来没有跟扩廓打过交道,见扩廓径自闯进来,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家人。
七煞在草山坡曾经跟假称翠花的扩廓打过交道,对他多少有些印象,后来也曾听说翠花做了宫廷侍卫,今番见扩廓贸然前来,都闹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申姿看见扩廓,也有些不解,心道:伙计,我在这里假扮陈三愿,你莫非有些不放心?人与人之间贵在相互信任,你要是对我这么不放心,那咱们今后还怎么玩?
各怀心思的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愣怔。
扩廓率先打破僵局,冲着申姿说道:“呀,侍卫长,咱们在宫里头朝夕相伴,你在这里见到我就跟不认识似的,好像我不该来,弄得我很尴尬呢!”
申姿不明白扩廓来这里的意图,只好葫芦提回应道:“嗨,翠花,你这话就外道了。我不是不认识你,而是没想到你会来,一时之间竟然蒙住了。”
俞芳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才明白来人是谁,开口说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翠花!”
“可不是我么,俞家姥姥!”扩廓甩着手说道,“大名鼎鼎谈不上,倒是有些人知道我的贱名。跟七煞姥姥相比,我可就差远了。”
一边说,一边对七煞施礼。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草山坡的那个翠花!”红煞指着扩廓说道,“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呀。翠花,你是宫廷侍卫,不在宫里守着,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怕你们侍卫长喝醉了回不去,要来接她?”
“姥姥,侍卫长可用不着我接,我来这里不是因为她。”扩廓说道,“是大柱国要我来给俞家姥姥传话,我本打算单独向俞家姥姥传一传,传完了就走,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
听这意思,他似乎嫌七煞在这里碍事。
俞芳说道:“翠花,七煞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她们说吧。”
“使得么?”扩廓故意追问一句。
“使得,使得,你有话快说!”俞芳催促道。
“是这样的,俞家姥姥。”扩廓故意显得有些难为情,“大柱国,啊,不,兴许是亲皇,听到外头的传言,说什么七煞姥姥要造反,就让我来问问,你们俞家到底是打算跟七煞姥姥一起造反,还是跟朝廷一起对付七煞姥姥。”
“嗯?”俞芳闻言,立时柳眉紧蹙,冷脸说道,“翠花,这么重要的事,朝廷竟然派你一个普通的侍卫来传谕?”
扩廓又做出些扭捏之态,说道:“大柱国本来是要侍卫长来的,可是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侍卫长,只好派我来了。我要是早知道侍卫长就在这里,那就把她叫回去了。”
申姿听了这话,故意装出些苦笑,说道:“哎呀,大事不妙了!朝廷已然发现你们造反的端倪,这可如何是好?”
扩廓却故作颟顸地说道:“侍卫长,您就在这里,恰好可以问问俞家姥姥是不是愿意跟着七煞姥姥造反。要愁闷也是俞家姥姥愁闷,您怎么反倒愁闷起来了?”
申姿起身斥道:“翠花,休得恁般口无遮拦、平白惹来杀身之祸!人家造反不造反,你有什么凭据?俞家主的心思我清楚得很,这就跟你一起回去禀报大柱国,好让她放心!”
说罢,离开席面,向七煞和俞芳作个揖,拉着扩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