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二皇后的时候,王厝方才感到了些许温暖。
二皇后不但亲亲热热地跟他聊天,对他这些年的成长经历问得很仔细,并且不时感叹唏嘘,说他这没娘的孩儿可怜,眼里甚至噙着泪花。畅聊一阵,二皇后又将三、四、五三个皇子召来,盛设款待王厝,看到王厝酒足饭饱,方才放他离去,临别之际还拉着他的手叮咛个不住。
王厝在二皇后这里受到了热情款待,本以为在大皇后这里会一如既往地遭受冷遇,可是不知怎么,大皇后竟然改了脾性,也像二皇后那般对他嘘寒问暖,倒让他非常不适应。
大皇后也像二皇后那样设宴款待王厝,不过并没有召集两个皇子作陪,而是自己陪着王厝饮酒叙话。
“厝儿呀,我听说你昨天把昍儿都打败了,一开始还不怎么相信呢。”大皇后笑道,“看来,你这些年在外头历练,应该是得到了异人的传授。”
王厝听了这话,认真想了想,认为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教授他功夫的糜芳和方泰以及土大力,算不上什么异人,可是他在八扇屏中所遇到的那些人,就应该算是异人了。如果没有从八扇屏学来的伯虏八式,他兴许就无法战胜赫连昍。
还有,那个传授他隐身术的人,也应该算是异人。
不过,这些情况他并不打算向大皇后透露。在他看来,大皇后是个女人,听到这些奇人异事说不定会一惊一乍的,弄得他更不自在。
于是,他含笑回应道:“大娘,您说得没错,孩儿这些年在外头历练,确实见识到了一些跟皇宫里头不一样的东西。要说什么异人,外头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也确实是跟皇宫里的人不一样的人,他们的生活形态以至言谈举止,都跟皇室之中的人完全不同呢。”
“生活形态不同,这并不奇怪,居移气养移体嘛!”大皇后笑道,“我想知道的是,那传授你打败昍儿的功夫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厝虽则有些幼稚,却并不憨傻,眼见大皇后一个劲地打问他的师承,不由心生警惕,暗道:这个老婆娘,女人家家的,一开口却左右不离这件事,莫非是在替赫连昍兄弟打探我的底细,以便设法对付我?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可算白费心思了!
想到这里,王厝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娘,不怕您笑话,我那些功夫,其实都是从火云宗门人那里偷学来的。人家知道我是皇子,谁都不敢接近我,也不肯跟我一起练功,好在我多长了个心眼,趁他们练功的时候躲在暗处偷学,学来学去倒学杂了,不成体系。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各种各样的招式我都能随意施展。”
“啊,原来你竟是用这些驳杂的功夫战胜昍儿的!”大皇后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叹了口气,“昍儿要是知道自己败在你那些驳杂的功夫之下,说不定会气死!”
“我又没主动招惹他,是他来主动招惹我,他就是气死了又能怎样?”王厝说道,“他要是不甘心,那就再来,我一定跟他打到底!”
大皇后瞥他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谈起一些家长里短之事。
王厝对这些琐事几无兴趣,不一会儿便告辞了。
大皇后送走了王厝,冲着槅扇后头喊道:“出来吧,人家走了!”
须臾,大皇子赫连轩星从槅扇里走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皇娘没本事,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大皇后瞥一眼赫连轩星,说道。
“已经可以了,皇娘。”赫连轩星笑道,“这小子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竟然不像先前那么傻了!皇娘安坐,我这就去告诉昍弟。”
“真闹不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皇后语气之中夹带着些许幽怨,“一个爹爹的亲兄弟,倒不如人家堂兄弟亲,嘁!”
“皇娘,三皇娘活着的时候您受到的冷落,自己都忘了?”赫连轩星也是面现不悦,“我们兄弟可都记着呢!”
“那都是你父皇的事,跟厝儿这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况且,三皇后已然故去那么多年,我对她的恨意都消失了,你们怎么还这么耿耿于怀?”
赫连轩星没再吭声,急匆匆地出了门。
约莫盏茶工夫过后,赫连轩星来到赫连昍的府邸前,冲着看门之人挥挥手,便径自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那个叫做红蕊的美婢。
红蕊一见他,便抛来一个媚眼,而后冲着旁边一努嘴。
赫连轩星会意,跟着红蕊来到门侧的一个小房里,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两张嘴作一个吕字,而后松开她,问道:“昍弟在不在?”
红蕊眼泛桃花,一边在他身上抓挠着,一边启动樱唇说道:“正在眼巴巴地等着你呢,快去吧!”
赫连轩星冲着红蕊笑笑,又在她身上捏了几把,方才向正房走去。
另外一个叫做兰花的婢女带着他来到内室,旋即退出。
躺在床上的赫连昍见到赫连轩星,急忙坐起来,说道:“大哥!”
赫连轩星看着赫连昍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摆摆手说道:“你赶紧躺下吧,别跟我客气!”
说罢,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大哥,您打探到了什么?”赫连昍迫不及待地问道。
“嗨!”赫连轩星说道,“探听到的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说。你猜猜,那小子的招式为什么那么杂乱?据他自己说,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正经教他,于是他就不厌其烦地偷师,这儿学一点,那儿学一点,所以学得杂乱无章。”
赫连昍闻言,先是点点头,继而摇摇头,说道:“哎,不对呀,大哥。那小子的招式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颇有法度,每一招都势大力沉的,令人难以招架。最为关键的是,他最后抓挠我的那些招式极其高明,我倾尽全力都招架不过来。如果说这些都是偷学来的,那他也太会偷了,要不就是被他偷的那些人都是顶级大师。”
赫连轩星想了一想,也认为这偷师之说有些牵强,于是皱着眉头说道:“嗯,你这么说也对。这么说,那小子没说实话?”
“实话也好,假话也罢,这件事情暂且到此为止吧。”赫连昍说道,“当前最需要搞清楚的,是蓝桥钓翁失踪的问题。我爹爹身为比武大会的组织者和主持,邀请来的裁判官无故失踪,他有脱不了的干系。大哥是我爹爹最为器重的人,不妨帮着打听打听。”
“好的,我一定尽力!”赫连轩星回应道。
赫连轩星走后,世子妃毕蓬从槅扇后出来,眼望着门口说道:“当家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让大皇子去打听,他能尽心么?”
“哼,有红蕊勾着他的魂,他不能不尽心!”赫连昍冷笑道,“他要是没野心、不好色,怎么可能被我们父子拿捏得这么死?对这等鬼迷心窍的人,我们不戳他的软肋又去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