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七婆闻言,内心越发沉郁。申姿这话明着是劝顾盼对她好一点,实则是往她那滴血的伤口上撒盐,无端增添了她的伤痛。
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只能任由人家作弄!
公七婆不由自主地发出无声的悲鸣。
此时此刻,她衷心期望公家姐妹能够成功地躲过这一劫。
问题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世人早有定论,岂是她一厢情愿可以了得?
扩廓追寻公月桂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发出了暴击,猝不及防的公月桂吃痛,再也驾驭不了御空诀,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地面上坠落。
她尽管飞得不是多高,可是如果就这么坠落到地面上,那也会再次受伤。
不过,有扩廓在,她不太可能坠落下去。
扩廓给了公月桂一记暴击,旋即上前,一手托住她下落的身躯,一手搭在她的脖颈上实施控魂,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利落,公月桂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成了他的魂奴。
扩廓夹带着公月桂返回先前所在的山峰,将她放下,又将公七婆从小乾坤里释放出来,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话音落地,再次升空,径自飞往东北方向。
公月桂望着扩廓消失的身影,哪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愣怔一会儿,问公七婆道:“姨娘,你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公七婆将无尽的喟叹化作一声长叹,说道:“阿桂呀,姨娘英雄一世,今天彻底栽了,唉!”
接下来,她一边长吁短叹,一边讲述起自己跟扩廓相逢之后的遭遇。
公月桂听得血脉贲张,心绪跌宕起伏个不住,末了,一把抱住公七婆,放声痛哭起来,惊得正在欢畅鸣啭的鸟儿扑棱棱地飞离,在空中留下一些凌乱飞舞的羽毛。
公七婆拍拍公月桂的香肩,温言安慰道:“阿桂,切莫悲伤,不要害怕,那人没有祸害咱们公家之意!”
公月桂闻言,挣脱公七婆的怀抱,凝目盯着她,问道:“姨娘,您此言何意呢?”
公七婆抚着公月桂的双肩,将她跟扩廓的对话详述一番。
公月桂听罢此话,方才彻底明白事情的原委,却仍自有些愣怔。
须臾,但见扩廓夹带着公月香回来了。
三女重新聚首,相顾无言,心中纵有泪千行,也不好当面流淌。
扩廓瞥她们一眼,说道:“这里景色甚美,我先四处观赏一番,待你们平定平定情绪我再回来。”
三个女人仍自无言,直到扩廓的身影消失在她们的眼帘之中,她们方才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跟芳华宗有得一比。四大家族的附属宗门,所选择的自然都是好地方,一般的武林宗门不敢跟它们争抢。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实力代表一切,不存在什么公平正义,无法讲究平等。
因为此故,公月桂等三个女人即便成了扩廓的魂奴、从此为扩廓所控制,也不会因为秉持什么不自由毋宁死的理念而奋死抗争。弱肉强食的理念早已深入她们的骨髓,既然有她们欺负别人的时候,就可能有别人欺负她们的时候,她们欺负别人的时候心安理得,别人欺负她们的时候她们也无法抱怨。
也正因为如此,扩廓收服她们的时候才会心安理得——他所遵循的规则也是弱肉强食,与公家人的行为准则并无任何不同。
扩廓在桂香宗四处游逛的时候,偶有不识相的门人前来盘问,扩廓便简单粗暴地向她们打出一道道流光,将她们轻松吓退。
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择隐身,就是为了让门人们知晓这桂香宗其实并非公家的禁地,其他人也可以自由出入。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尽了兴的扩廓返回原来的地方。
扩廓料想,这段时间内,三个公家女人想必进行了充分沟通和交流,该探讨的问题都探讨得差不多了。
果然,一见到他,公月桂就开口说道:“大人,我想好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公家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您、支持朝廷!”
“嗯,你这样的表态,我很赞赏!”扩廓颔首回应道,“不过,支持朝廷不能仅仅表现在口头上,还要表现在实际行动上,不然的话我还是不满意。”
公月桂说道:“大人明鉴,我们公家从来都没打算跟朝廷作对。不瞒您说,七煞近来跟我有过多番接触,也隐隐展露过背叛朝廷的意思,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给她们以肯定的回应。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表明公家对朝廷的忠诚。”
“你们对朝廷忠诚固然好,即使不忠诚,朝廷也不会倾覆。”扩廓说道,“依我看,七煞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朝廷的根基那么深厚,岂是几个跳梁小丑能够晃动的?相反,你们自以为了不起的所谓四大家族,只要朝廷愿意,便可轻松连根拔除。举个例子,俞芳那个老妖婆,前几日在家里宴请七煞,不但一唱一和地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还要卖弄自己的琴技,结果如何?她那歪脖琴连一个完整的音符都没弹出来!情形如此,朝廷要是打算取她的狗命,她甚至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公月桂闻听这话,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俞芳歪脖琴失声之事,公月桂听人提到过,她原来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的演奏故障,从扩廓的话语里,她嗅出了另外的味道,认定那可能是朝廷之中的大能捣的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朝廷要取俞芳的性命确实易如反掌。
得亏公家没有一味附和七煞,不然的话,应该也会面临同样的遭遇。
想到这里,公月桂内心瑟瑟发抖,嘴上说道:“大人放心,关键时刻我们公家一定听从您和朝廷的召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扩廓见公月桂表了第二次忠心,不想给她造成更大的压力,于是笑道:“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告辞!”
说罢,作势起飞升空。
公月桂急忙阻止道:“大人且慢!”
扩廓扭回身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公月桂款款回应道:“大人,您初次驾临桂香宗,连一口茶水都没喝,奴才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再者,奴才听说您要去对付黎山老母,为策安全,奴才愿意跟您一同前往,略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