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苦着脸嗫嚅道:“大人明鉴,奴才身为郡守,职责所在,既然瞧出了不对,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人祸害?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奴才还是一个魔人的郡守,若是现在,奴才就不会那么做了。”
“嗯,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孛罗说道,“你叫什么?”
“回大人,奴才叫鬼柄!”郡守老老实实地回应道。
“啊,鬼柄,名字倒也新奇!”孛罗说道,“你把这个摊子弄烂了,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鬼柄乖乖回应道,“我自己弄烂的摊子,我自己收拾。明天一早我就召集所有官员,谕令他们按照老獠的要求去做。”
接下来,鬼柄殷勤地邀请孛罗来到郡府,着人摆设酒宴,并召来几个官妓侑酒。
官妓们看着分坐孛罗两侧、脸面破损的獠鹍和鬼柄,放肆地嬉笑着。其中一个官妓说道:“老爷,奴家给你们讲个笑话好不好?”
鬼柄白她一眼,说道:“叫你们来侑酒,你们自然要设法逗我们开心,要讲笑话只管讲,何必多此一举地请示!”
那官妓嬉笑着回应道:“奴家怕老爷生气,不得不请示。既然老爷准许,那奴家就放肆了。话说有个邻家大嫂,寻日特别讲究脸面,每次出门,身上的衣服都干干净净的。这一日,邻家大嫂外出归来,身上却沾了许多泥土,邻家大哥纳罕道,老婆,你一向在乎脸面,出门的时候衣服上连个不该有的褶皱都没有,今朝却是为何?”
讲到这里,那官妓故意停顿停顿。
鬼柄笑道:“依我看,你那邻家大嫂多半出去跟人鬼混去了,所以才带着满身泥土回来。”
官妓含笑说道:“邻家大哥兴许也是这么想的,孰料大嫂却道,当家的,你不知道,我出门之后,一脚踩破了一块烂瓜皮,脚下一滑,紧接着又砸到旁边一条正在撒尿的狗的狗头上,把那条狗的头砸破了,这才弄成这样,你说倒霉不倒霉?”
听到这里,鬼柄和獠鹍立时心惊起来——原来官妓通过讲笑话哨起了他们,把他们比喻成了呆瓜和傻狗。
鬼柄佯装恼怒,对那官妓说道:“你个该死的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官妓却仍自嬉笑着说道:“老爷,奴家不过是讲个笑话而已,您要是这么对号入座,那就不好了。”
鬼柄无奈地摇摇头,对孛罗说道:“大人,您看看,这些寻日迎来送往的小蹄子,简直被惯得没样了。”
孛罗笑道:“这不就是你所喜欢的样子么?她们要是不这样,你反倒会不高兴!”
鬼柄闻言,赶紧让几个官妓退下,跟孛罗商量起上峰催逼征粮之事。
孛罗说道:“无论他们如何催逼,你只管岿然不动即可,反正他们也不会亲自下来征粮。那些跟道族将士对垒的魔兵原本该死,看看他们饿着肚子如何打仗!”
鬼柄眨巴着眼睛说道:“奴才担心的是,魔兵们万一饿急了眼,就会来平民区域抢粮,害人性命。”
“借他几个胆子!”孛罗说道,“漫说平民区域还有老獠的队伍护持着,就是没有老獠护持,魔兵们也轻易来不了,道族将士哪会让他们轻易脱身?你只管维护好辖区的安定就好。”
鬼柄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鬼柄以个别谈话为名,将那些尚未被转化的官员召集到他的办公室,让獠鹍等人施为,直至所有官员都被转化为止。
那几个官妓也被转化过来,鬼柄按照孛罗的指示,不再让她们做官妓,而是给了她们一些盘缠,送她们回了家。
孛罗抓紧炼制了一些消魔丹交给獠鹍和鬼柄,好让他们继续转化本郡的魔人,自己则继续带乐飞行,净化这里的环境,同时参悟创制消魔功的法门。
于谦在这方面动过一些脑筋、留下一些线索,孛罗顺着这一线索琢磨,却仍然感到十分迷茫,内心不由有些沮丧。
花姐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笑道:“当家的,你整天面对着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还是闷闷不乐?莫非嫌我没有那些官妓有趣?”
“岂有此理!”孛罗说道,“那些卖笑的官妓,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乃是供人寻欢作乐的工具,谈何有趣!”
“那么,你这不高兴又究竟从何而来呢?”花姐问道。
孛罗被花姐追问,只好将自己的苦恼和盘托出。
花姐闻言笑道:“当家的,照我说,你这就是自寻烦恼!”
“娘子此言何意?”孛罗纳罕道。
“呵呵!”花姐含笑回应道,“你跟我日亲日近,光记得我是你的娘子,却忘了我还是几乎无所不能的解语花。我这解语花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解——”
孛罗听了这话,先是打个愣怔,继而欢笑起来。对啊,解语花最大的能耐就是解析事物之理,尤其善于解析那些虚无缥缈的事物之理,解析一个小小的功法自然不成问题。
“是我错,我忘了。”孛罗爽利承认自己的粗疏。
“这也怨不得你。”花姐说道,“你这一阵需要干办的事太多,心思一直没停下来,咱们两个从容相处的时间甚少。你把于谦所留下的功法交给我,我试着捋捋,或许能够捋出些有用的线索。”
孛罗欣喜地将那些功法传给花姐,又跟她好好亲热一番,方才去干自己的事。
花姐拿到那些功法,仔细梳理起其中的线索,并且时或跟白蝗奴交流一番。她原本善于解析功法之中的线索,又得到白蝗奴的启发,很快便梳理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孛罗根据花姐探索出的方向继续往前推进,其间仍然不时遇到一些障碍。每当遇到障碍,他便跟花姐和白蝗奴共同探讨,有时候甚至连七仙女和小尛子也加入进来。
如此一点一点地推进,孛罗固然乐此不疲,花姐和白蝗奴等人也饶有兴趣。
当然,在钻研功法的同时,孛罗也没有抛却净化环境的职责。将魔人转化为常人,不过是将魔人世界转化为常人世界的第一步,将被魔人所魔染的环境彻底净化,才能使魔人世界真正转变为常人世界。
这第二步比第一步更为关键,否则,这里的道族人势必还会受到魔染、从常人转化为魔人。
闲暇之际,白蝗奴对孛罗说道:“孛罗,你现在的举动,应该说只是试验性举措。”
“前辈此言何意?”孛罗问道。
“很简单,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止一个魔人的界域,你将来可能还会进入这样的界域,也可能还会这么做。”白蝗奴说道,“并且,你将来进入的魔域肯定都是更高的界域,情况比这里更复杂,所以,你在这里所做的所有工作,对将来的工作而言都只是一种探索。”
孛罗闻言,不得不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