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妙玉和宝玉放回小乾坤,孛罗试着调用金刚伏魔谣的乐音。
须臾,他的神识之中响起了悠扬的竹笛声。这是一首节奏舒缓的乐曲,跌宕起伏的声调之中带着些许浪漫,似乎是一对中老年夫妻在相互诉说幽情。
孛罗将乐声从神识之中外放出来。转瞬之间,漫山遍野似乎都浸染了那悠扬、浪漫的乐音,所有的花草树木都伴随着曲调的节奏摇摆、起伏。
飞行于山间的鸟儿也纷纷调整了鸣啭的节奏,尽量使自己的鸣叫声与乐声合拍。
看到这样的情形,孛罗自己也不由沉浸其中,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手舞足蹈犹且不足,后来竟然御空而起,像一只小鸟般合着乐音的节奏在空中盘桓。
周边的鸟儿纷纷聚拢到他身边,给他伴飞。鸟儿们齐齐鸣啭着,与那悦耳的伏魔之声相和,嘹亮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余音环绕山岗。
孛罗也情不自禁地发出自己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满心都在欢唱,情绪极其舒爽。他感到,这是他遭遇沉沦以来最为舒爽的时刻,所享受的绝对是人间至乐。
甚至那双眼睛所看到的景象也满是畅快。他看到,在怡怡的乐声之中,方圆十里内的花草树木之间飘起淡淡的黑烟,那黑烟渐而幻化成一只只可爱的黑色蝴蝶,在低空中翩翩飞舞。飞舞一阵,众多蝴蝶又渐渐凝聚成一只螭虎,舞动着巨大的身躯,投向他的怀抱。
这只由零零星星的魔气所转化成的螭虎,没有任何凶神恶煞的样子,看上去反倒十分可亲可近。当螭虎临近的时候,孛罗毫无拒斥地接纳了它,将它收进小乾坤,送入金刚伏魔谣的册页之内。
这一过程极其顺畅、自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螭虎消失之后,原本有些灰暗的山川草木立时变得青翠如洗。
孛罗知道,这就是金刚伏魔谣对周围环境进行净化的结果。
乐声持续鸣响着,孛罗则缓缓地在低空之中行进,所过之处自是焕然一新,显出了勃勃生机。
下方的人们听到空中传来的乐声,心头均是一荡,急忙出外察看,却见他们的孛罗大人正在悠闲自在地吟唱着经过,又不由一惊,心想,这个孛罗大人,寻常鼓弄那些对付魔人的招式倒也罢了,怎么突然之间恁般闲在,以这样的方式来消遣?大人们的消遣方式果然与众不同,令人意想不到,更令人无法仿效。
错愕之中,他们倏而看到了那些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又看到了那由蝴蝶凝聚成的螭虎,不由齐齐发出一阵嘘声。
呀,孛罗大人原来不是消遣,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引出那隐藏着的螭虎。他连人们一向畏惧的螭虎都能轻松收取,还有什么不能收取的呢?看来,有孛罗大人在,魔人们注定要遭殃了。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孛罗大人肯定会去其他地方对付魔人,魔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直到孛罗的身影渐渐消失,下方的人们还在抬头观望,观望过后便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孛罗看到了下方的人,却未予理会,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行。半个时辰过后,来到陈奇和魔蝎曾经对峙的战场上空。
陈奇正在跟獠鹍商量一些战后事宜。这个战场上的魔兵绝大部分已被斩杀,所残留的不过二三百人,经过獠鹍的转化,这些魔兵已然成为常兵。根据陈奇的想法,这些常兵归属獠鹍统领,继续留在这里,陈奇则带着自己的队伍择日开拔。
獠鹍同意陈奇的提议。据他所知,道族方面尚未认定由魔人转化的常人的身份,由魔兵转化的常兵也是这样,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常兵自然不能编入道族的队伍,只能暂时在战场外独立活动。
计议方定,二人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乐声,心头均是一震,于是急忙从行军帐篷里出来察看。
看到随着乐声在低空飞行的孛罗,又次第看到那些飞舞的蝴蝶以及张牙舞爪的螭虎,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升空,来到孛罗跟前。
孛罗看到他们,并未停止乐声,只是不再往前飞行,笑道:“二位,我这净化环境的手段,你们看怎样?”
什么,这是净化环境的手段?
二人怀着惊异举目四望,但见周围的环境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先前那乌糟糟的景象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则是满目清新。
獠鹍由不得开口赞道:“大人果然是大手笔,居然能够以这样的手法净化那被魔染的环境!啊,不对,应该是巨笔如椽,那如椽之笔描画之处,美妙的景象沁人心脾!”
陈奇也不由微微颔首:“尊者此番作为,着实出人意料。尊者此番前来之意,属下心中一惊了然,定当如实向上峰奏报,使得这些由魔人转化而来的常人的身份得以尽快确定。”
“你既然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孛罗笑道,“这一片十多个镇的魔人都已经成为常人,那些魔人的镇府也都已经成为常人的官府,待得我跟獠鹍转化了管辖这些镇府的郡府,那么这个区域便彻底成了常人的地盘。这么大的一个区域,倘若你们道族人不收,那我就自己收了,将它转变为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哈哈!”
陈奇知道孛罗这不过是开玩笑,于是一笑置之。
接下来,陈奇将孛罗邀请到自己的行军大帐里,设置酒宴款待。
那些随军的女子穿花蝴蝶般忙活一阵,又开始唱歌跳舞,形态妖娆。
道族方面跟魔族方面一样,都在各级统帅部之中配备了一些女子,以供常年带兵打仗的统领消遣。獠鹍作为统军首领,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待遇,他被孛罗转化为常人之后,那些随军女子都被他打发走了,此时此刻,他看到这熟悉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孛罗看到獠鹍这个样子,对陈奇说道:“这些女子聒噪得很,还是让她们退下吧!”
陈奇稍一愣怔,似乎明白了孛罗的用意,于是喝令女子们退去。
孛罗对獠鹍说道:“老獠,你也不必沮丧,你肯定还有带兵打仗的机会。不过,你是由魔人转化过来的,与道族方面的将领不太一样,他们身上都有伏魔曲系加持,你却没有。”
獠鹍回应道:“只要能够带兵打仗,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哪怕是担任小队长,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