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不可违背，但却有空子可钻。
陈辞曾经在未央学宫见过一只仙鹤，便是开启了灵智的存在。而据传在各仙门所在的洞天，还有麋鹿、玄龟等灵兽。
皇帝出巡，也有灵兽拉辇。
但这些灵兽，需要修为极高的御道者帮它们，才能钻规则的空子，开启灵智。
黎县这些小妖，不可能有御道者相助，想凭它们自身的力量钻规则的空子，几乎是天方夜谭。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人族之外，概不成精’的规则开始失效了，在这神州的边陲之地......
陈辞神色凝重，禁止异族成精的规则，不像他的本命规则可以随时收放，那条囊括整个神州的规则，乃是由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小规则环环相扣构成的复杂规则体系。
这条规则开始失效，意味着那个庞大的体系出现了问题！
“得赶紧将这些小妖的根脚调查清楚，上报朝廷。”陈辞心想，然后再次审问一众小妖，“尔等是什么时候成精的？”
人形锦鸡：“县尊老爷，小妖是十三年前成精的。”
“小妖是一年前成精的。”
“小妖成精有两年零三个月五天了。”
时间最长的，是一个树妖，他身上树叶簌簌发抖：“县尊老爷，小妖二十年前就成精了。”
二十年......
陈辞微微松了口气，相对于大虞王朝一千八百多年的国运，二十年的时间并不长，意味着禁止异族成精的规则是最近才开始失效的。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忙追问道：“尔等口中的山君，是什么修为？他又是何时成精的？”
“山君？”
一名小妖一愣，茫然摇头：“小妖不知道呀，从小妖开启灵智，山君就是王玉山的大王了。”
“听说山君自古以来就是王玉山的大王呢！”
“山君成精肯定有一百年了，不，两百年！”
“山君的修为，小妖们也是不知道呢，反正就是很厉害！”
......
“二郎。”
福伯忧心忡忡，听着小妖们的描述他就知道，那山君一定是一头恐怖的大妖，难以对付。
陈辞何尝听不出来，但想要查清黎县出现妖怪的原因，山君是一个绕不过的坎儿，更何况，那山君还杀害了前任县令。
陈辞沉声问道：“你们知道山君为何要害死前任县令？”
“不知道呀。”众小妖摇头。
陈辞也不失望，这些小妖连本命规则都还没有临摹，肯定不是山君的心腹，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他也是随口一问。
“看来，只能去会会那位山君了！”他自语道。
“二郎不可！”福伯大惊，连忙抓住陈辞的手臂，“连卢夫子都死在那山君手里，二郎你可不能只身犯险。”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只身犯险了？”陈辞顿时一脸无奈，道，“福伯，你现在拿着我的官凭去黎县，着县衙所有官员及三班衙役前来听命，但记住，先不要提这些妖怪。”
“这......是！”
福伯犹豫了一下，知道劝说不了，只能遵命行事。他走出倒塌的院墙，看到远处有一些听到动静赶过来却又被妖怪吓到的农夫，没有理会，找到两匹老马牵回院子，卸下其中一匹驮着的行李，骑上飞奔而去。
陈辞则搬来一截木桩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让一众小妖大气都不敢出。
............
............
黎县县城位于群山环抱之中，依山川地势而建，城外有一条护城河，从山中大江里引来水流。
城墙很厚，墙上有很多修修补补的痕迹，还有一些刀劈斧凿的印子来不及修补，透过这些痕迹可以看出这座县城曾遭受不止一次进犯。
城门里，穿着青色圆领袍衫，身材微胖的县尉周子峰伸长了脖子，目光在一个个过往行人身上扫过。
他四十多岁了，但在县衙所属官员中，却是最年轻的一个，此番是负责来城门口迎接新来的陈县尊。
陈辞的任命文书已经提前一步由吏部发往黎县，其中就有陈辞的真形图影。
县丞洪海算准了陈辞不日即将抵达黎县，所以特意让周子峰在这里等着，自己和主簿刘洲则以公事繁忙为由躲在县衙里不出门。
“两个老不死的，我的公务就不繁忙了吗？我身为县尉，不仅要缉捕盗贼、维护治安，还要修桥补路、修缮城墙，哪一天不忙了？”
已经白等了好几天的周子峰心中不免抱怨，但没办法，洪海年纪又高，又出身自本地望族，德高望重，就连历任县令都要跟他搞好关系，才能顺利施政。
刘洲虽然没有洪海那么显赫的名声，但他和洪海是莫逆之交，再加上有勾检监印之权，周子峰也不愿意多得罪他。
......
“大人，”一名轮替下来的守门壮班来到周子峰跟前，问道，“这都等了几天了，今天新县尊老爷会来吗？”
“我哪知道。”周子峰心里烦躁，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县尊大人无论什么时候来，那必然都是有道理的。”
难怪你是官呢！守门壮班不说话了，默默退到一旁。
周子峰站久了，脚麻，正打算到一边的桌子后面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一名牵着老马的老人通过检查进入城门。
福伯正欲上马赶往县衙，突然看到了周子峰，通过周子峰的服饰，他便判断出此人乃是县衙官员，眼睛一亮，急忙上前行礼：
“敢问大人可是县衙的上官？”
周子峰正要坐下，闻言一怔，转身看向福伯，蹙眉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新任陈县令的仆人，”福伯取出陈辞的官凭，道，“陈县令上任途中，被一伙贼人埋伏，特令在下携官凭前往县衙，调县衙官员及三班衙役前去支援。”
“陈县令上任途中被一伙贼人埋伏？”
周子峰心神大震，一把夺过福伯手里的官凭扫了一眼，脸色豁的一变：“果然是陈县令的官凭！”
于是他立刻对一旁的守门壮班道：“立刻召回所有外出的衙役，让他们到县衙待命！”
“是！”
守门壮班知道事情严重，马上跑开。
周子峰看向福伯：“老先生，跟我走，我带你去县衙见洪县丞和刘主簿。”
“麻烦大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