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阁遇袭的消息很快送到云祖峰耳朵里,恰好尹家堡的婚宴已经结束,众人也是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明心堂内,云祖峰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疑点诸多,秦家与云霄阁毗邻多年,虽不和睦,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为何倾尽人手突袭云霄阁,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云祖峰命人重新布置防守,命玄机堂重置机关,命云璟排查泄露信息之人。
“大哥,玥丫头,鬼主意多。”云祖海还是一本严肃。
“二哥,你想夸小玥就夸呗,何必这么严肃。”云祖漠打趣起来。
“祖峰啊,玥丫头放出来吧,这次遇袭之事,也算立下大功,处理的也算妥帖,大长老回来时,也不会计较的。”二长老当日就想放下月出来的,但总要找个时机,索性今日人也齐全,就把这事办了吧。
“我同意”云祖漠第一个同意,“我也同意”云祖海也紧接着发表了意见,云祖峰见状,赶忙说,“这丫头三年在醒心崖修行也算是有所收获,二长老和她两位叔父都这般说,下山可以,只要别荒废了练功就行。”
“小姐……小姐……”佩兰一边喊一边跑进醒心崖。
“在这呢,这么慌张做什么?”云玥一边手中拿着一个蜜罐,一边拿着一个装干花瓣的碟子。
“小姐,你不必给自己弄蜂蜜花茶了,阁主放你出去了。”佩兰兴奋的说。
小玥放下手里的蜜罐、花瓣,站起身,“真的!”
佩兰肯定的点头,“二长老提出来的,二老爷、三老爷一致赞成!”
“我终于解放啦……”
“小姐,你去哪?阁主让你去明心堂呢。”佩兰紧跟着云玥往外走。
“不去”云玥好不容易出来,想做的事情可多了。
“小姐,尹家堡家主来了,阁主说,让你去见礼。”
“尹伯父?还真是讲义气,伯言大哥婚宴刚完事,就跟着赶来了。只能去了。”
云玥只好回到房间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裙,来到明心堂给各位长辈、尹家家主请安。“小玥不知尹伯父前来,失礼了。”一身白色的衣裙,点缀着淡淡的兰花,清新素雅。
“哪有失礼,小玥侄女,三年不见,越发像个大姑娘了。”尹家主想与云祖峰亲上加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云玥年纪小,这几年不见,云玥已过了及笄之年,心里自然有些盘算。
“贤弟啊,小玥可有意中人?”尹家主这话说的,差点一口茶呛到云祖峰,小玥一直在醒心崖,哪有机会找意中人,这明显是给自家两个儿子定亲呢。
“尹家主前来是为了云霄阁遇袭之事,还是为了双喜临门啊?”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云玥抬头看去,与兄长坐在一起的,竟然是黎天“他怎么来了?”云玥心中纳闷。
“我这许久未见小玥,唐突了,伯父唐突了,还是先商议正事。”尹家主也是精明人,自然不好在继续追问,小玥借着机会溜出去了。
离开明心堂不远,小玥猛地觉得身后剑气袭来,转身躲避间扔出飞花针,那人躲避不及,被打中手臂,剑掉在地上。“哎呦……哎呦……云玥,你这针法可以啊,疼死我了。”
“叔安,就你还偷袭我?”云玥与叔安年纪相仿,又一起长大,自小就打打闹闹惯了。
“本打算试试你有没有长进,谁知你下手这么重!”叔安拔下手上的飞花针,蹲下收起自己的佩剑。
“我哪有,知道是你,我都没用力,你技不如人!”小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针法能打穿铜铃,这没用力,也比三年前重了许多,只见叔安的手肿了起来。
“就说你平日里招猫逗狗,不专心练功吧”远处走来一位衣着浅蓝长袍,温文儒雅的公子。
“仲文二哥,你也来了。”小玥的视线范围内,世家公子哥,除了他兄长云璟对她百依百顺,就是这位尹仲文了,从不与她讲之乎者也,处处依着她,脾气也温和。
“嗯,家里大哥管事就好了,我和叔安就跟着过来看看,没想到被小玥都处理完了。也用不着我们了。”仲文的话说的小玥心里有那么一些满足。
“仲文二哥,我听休雨说你最近在找《秋夕谱》,正好我父亲那里有收藏。”云霞妆容精致,从另一侧翩翩而来,好似没有见到小玥一般,站在云玥的身前,这番举动让小玥心里着实觉得不爽快。
“云玥,鸿福楼现在可热闹了,还多了不少新菜肴,要不要……”机灵的叔安,可不想因为他二哥,让两姐妹起冲突,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不早说,走啊”在醒心崖憋了三年的小玥,一听这事儿兴奋劲儿自然来了,也顾不得跟仲文聊什么了。
鸿福楼内的格局已经和三年前不一样了,两层变三层,一层有说书的先生,二层有美妙的琴音乐手不说,还有变戏法的,三层雅正一些,文人墨客吟诗作画。云玥看着津津有味,店小二的菜也是一个一个的上,不时还讲讲每道菜的故事,甚是有意思。
云玥和叔安坐在二楼正中的雅间,视角极好,轻歌曼舞尽收眼底,美味佳肴也是满足了小玥的味蕾,叔安不停的说着,你看那姑娘的舞姿……只听一层店小二招呼着,“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无意间撞在一位身着深棕色华贵长袍的男子身上,男子转身的刹那,神情紧张,推开了小二就慌忙走了。云玥觉得此人与当日秦府上消失的账房极为相似,只是换了一好衣服。当日就觉得这人消失的奇怪,于是便跟了上去。
“云玥,你去哪?”书安看着舞女曼妙的身姿还意犹未尽,不得已也跟了过去。
“那人我在秦府见过,这么偷偷摸摸,没好事,看看去。”两人跟到一处大宅子后院的墙外,不敢再靠近,便停了下来,等到入夜,那账房也没出来,云玥和叔安摸进了院内。“云玥,这是锦安镖局,不知道的以为咱俩做贼呢!”
“叔安,就只有那间亮灯的没查看了,是在说什么呢?我去看看。”
“云玥,真是跟你丢人,你个大小姐,还干听墙根儿的事儿。”叔安一脸嫌弃。
“不用你去,给我看着人”说完,小玥身形如影子般飞到一处房顶。
“沈镖头,秦家事败,那批货继续运到老地方。”房内中年男子是声音沉闷。就在此时,突然冒出一阵拼杀的声音,云玥在房顶也是一惊,以为是叔安出事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手持长枪的大汉,打进了锦安镖局,嘴里喊着,“姓沈的,滚出来,我家妹子呢,你给我出来!”男子力气很大,把拦着的不少弟子甩了出去,长枪一挥竟将一个领头的仍到远处的房角,好巧不巧的,叔安暴露了行踪。
“你又是何人?”沈府弟子也是纳闷,这又是哪来的。
叔安灵机一动,“帮人找妹子,干了缺德事儿,还不快点放人,要不小爷就不客气了。”说着,飞身落在大汉的身边。
这外面打的热闹,沈大成不得不出来制止,“赵普,你这野人,我何时抢你家妹子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妹子妙手神医,好心给你治伤,转天就不见了,还不是你搞的鬼!”
“沈镖头,不防让这位兄台搜一搜,不就清楚了。”
“就是……让我搜搜”大汉性情耿直,根本没怀疑叔安是干什么的,沈大成也以为是一伙的,脸色不悦。动手打了起来,而那账房先生趁乱,带上一个顶斗笠,在混乱中要走,云玥想不远不近的跟着,却在一处转角,听着女子泣不成声的喊着“放开我……”,小玥寻着声音,见四、五个男子举着一个麻袋,还有一个口中叨叨着“这要在床上舒服舒服,美死了……”,“要不咱几个先……”另一个弟子也是淫笑起来,一瞬间几枚石子打中几人的头部,人和麻袋都倒在地上了。
云玥赶忙打开麻袋,那姑娘看着跟云霞年纪相仿,泪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哭肿了,吓得直哆嗦。
“别怕,我也是姑娘,跟我走。”云玥拿下面纱,扶着这姑娘从麻袋里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外面有一个叫赵普的人,是来找你的吗?”
伤心害怕的姑娘不停的点头,“是,是的,我叫白婉儿。”
“先走吧,我家的小兄弟怕是也快顶不住了。”云玥扶着白婉儿,很快落身在众人打斗的中心。
“妹子,你没事儿吧!”长枪大汉见到白婉儿一脸的亲切。叔安此时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阁下是什么人?”沈大成此时才反应过来
“救人的人”云玥话语极少
“赵普莽汉一个,断不会有这般声东击西的办法,阁下什么人,多管闲事”
“江湖中人,拔刀相助,你管得着么!”
“你!走得出去才行!”沈大成面色阴郁,命人将他们包围起来。可云玥确是挥手一个石子,打的沈大成头发凌乱,丢了半个魂儿,发冠都断成两截。
“锦安镖局当家大镖头抢良家女子,害人性命,传出去也不好听,人我带走了,此事就此结束,如何?”云玥话语铿锵
“不,不……”沈大成半个魂才回来,却还想拦住几人,可话没说完呢,左耳上部便被碎石子穿破,疼的咬牙嚎叫,这般出手速度,防不胜防,沈大成也是心里怕了,不知道再来一个石子是在眼睛上,还是在命门上,连忙放人。
迅速离开后,叔安找了一家客栈做掩护,歇歇脚,又叫了马车,连夜将赵普和白婉儿带回了云霄阁。
小玥进了房间,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吓唬沈大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小玥”
“啊?兄长,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来了,是我们等很久了”
听黎天这么一说,小玥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谢谢你帮忙看护那些粮食啊”
“不足挂齿”
“云璟,你家小妹办事,真是妥帖,不光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主要是不吃亏,我喜欢。”
“这话怎么放你嘴里,就这么难听呢,就算是,也不用说的这么直接啊。”
“那你今日在锦安镖局吓唬沈大成不也没吃亏么”
“你……怎么知道”云玥有些诧异。
“我和黎天等不到你,就出去转转,发现你和叔安偷偷摸摸的跑去了锦安镖局,就在远处看着了。”云璟补充说着“顺便帮你们除掉后面的尾巴。”云玥毕竟没什么江湖经验,叔安机灵些也没想这么多。
“兄长,我刚才都紧张死了。你俩还看热闹。”云玥嘟着嘴
“那你为何去锦安镖局?”云璟追问着。
“嗯,等会儿,我先喝口水”云玥一屁股坐下来,也顾不得什么姑娘家的礼仪,怎么舒服怎么坐。云璟看看黎天,也只能摇摇头。
“黎天,那日你为什么在秦府附近?”云玥边喝水边问。
“小妹,黎天不是你叫的,叫义兄,或者和其他人一样叫……”
“不必了,云璟,小玥叫义兄我可受不起,随她吧”云璟还未说完,黎天就拦住了云璟的话,这三年来,黎天已经继任苍梧宫宫主,中原武林最年轻的家主。黎天宫主这个词汇,与他而言几乎是厮杀、血型、阴谋、算计不断,若不是为了父亲的遗言,守护苍梧宫,他也宁愿做一个闲散浪子。
“那日我在秦府附近是追踪一个人”黎天缓缓的说道
“是那个账房先生”云玥脱口而出
“嗯,你怎么知道?”黎天饶有兴趣的看着云玥。
“因为那日我与秦二爷动手时,他消失了。就觉得他有问题。”
“那账房与半片梅花组织有些关联,我和云璟查了许久,当日云璟要去赴宴,我便过去了。”
“我今日在鸿福楼又看到他了,换了一身贵气的长袍,就跟了出去”
“小妹可看清了”云璟仔细的问。
“不会错,跟到了锦安镖局,我在房顶听见他们说,秦家事败,那批货运到老地方。之后赵普打了进来,他们便不说话了,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云玥说完,仿佛卸下了重担似的,靠在云璟身上。
“黎天,锦安镖局这三年来发展也是很快,原来丰家、齐家转运西部的货源线路,如今都是由锦安镖局押运。只是查不到他的货物运到什么地方。”
“秦家此次屯粮,也只是经手。”云璟继续说着。
“清河府越家连通江南,锦安镖局虽然也做了一部分生意,也一部分也被谭府划拨了去,两家也是矛盾极深,过几日日我去趟谭家,探一下,锦安镖局在江南一线做的什么生意。”黎天也是与云璟相互商量着。
“江南?兄长去么?”云玥心里有些痒痒
“你不能去”云璟果断的回答,黎天知道,云璟并不想让小玥过多插手。
“那账房先生和沈大成说的另一批货是什么?老地方又是哪里?”云璟继续说着。
“那账房先生好似半片梅花在北境区域的联络人,如今他在秦家露面、秦家事败,在锦安镖局露面,又出了差错,不知此人是否还会出现?”黎天边说着,边思索着。
“还有一事,风雨楼传信,当日云霄阁被偷袭时,锦安镖局的人手也在附近押运一批货物,只是在云霄阁与梁山府附近区域,交汇处不乏其他门派,况且梁山府已经闭门谢客,若是说普通押运货物也属正常,如今看沈大成与那账房先生有私语,那批押运怕是他们说的指定地点。”云璟与黎天谈话间,已然将小妹放在一边,有时候云玥觉得黎天和云璟出双入对时就像一对眷侣,眼中只有彼此,自己都有些多余了,可偏偏黎天不是个女的,可惜了,不过,黎天的相貌若是个女孩子,也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有时候自己不知不觉都会觉得,怎么会有男子长得这么好看,想想自己就觉得有些害臊。
“兄长,你们俩这么情投意合,能不能换个地方聊天。”
“也行,本来已经让宋止送来些吃的,和小妹一起分享,小妹下了逐客令,黎天,我们还是先走吧。”云璟向黎天使了一个眼色,黎天佯装着起身应和。
“别别别……兄长”云玥忙活了半个晚上,也确实有些饿了,索性厚着脸皮,一手拉住黎天的胳膊,让他坐下来,笑嘻嘻的对云璟说“兄长,宋止办事也不够麻利,回头你让他快些。”
“大小姐,我可是尽力了的。”真是不能背后说闲话,宋止赶着话茬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弟子拿着大大小小的食盒,开始陆陆续续的往桌子上摆。
“那就算你及时吧。”云玥眼看着桌子就快摆满了,有些小小的兴奋。
“大小姐,我可是马不停蹄从鸿福楼赶回来,但凡是你今天没吃到的,有些名气的菜,别管是凉的、热的、点心、水果,我都按黎宫……”
“黎天,宋兄弟,不必客气”黎天将宋止的话打断,宋止也是一懵,只能断断续续的说“按黎……公子的吩咐,全部带了回来。”宋止还是没敢说出黎天的名字。低头谢礼后就匆匆离开了。
“黎公子,小玥在此谢过啦。”云玥笑嘻嘻的拿起筷子,坐下来开始品尝。云璟看着黎天,摇摇头说道“你可知,她在醒心崖清淡的久了,这般吃起来,要控制不住的。”
“那又如何,我说用苍梧宫下聘,你家小妹都看不上,区区一顿饭算得了什么。”
“你们俩吃不吃啊,你那个苍梧宫呢与我不沾边,就这一桌子,来的实际,吃吃吃!”小玥本就性情爽朗,这般玩笑的说说,三个人也是自在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