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息怒！”
见到赵佶这般罕见的龙颜大怒，蔡京、高俅等大臣都不由得纷纷下跪，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圣上。”
蔡京抬眼一看，见到赵佶余怒未消的脸色，跟着手持牙笏，以一种沉痛的口吻说道：“梁山反贼如此猖獗，这是臣等始料未及的。”
“秦末之时，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也从九百人，不过数月之间，成了十几万人的军队。”
“秦牧此贼，善于蛊惑人心，他凭借各种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聚拢数万乱军，也是情有可原……”
“甚么！”
还不等赵佶说话，太尉高俅就瞪着眼睛，故作诧异的神色对蔡京道：“太师，你拿秦牧跟陈胜、吴广相提并论，那岂不是说，官家相当于秦二世胡亥吗？”
“你！”
蔡京着实是被高俅呛到了，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的指着高俅道：“高俅！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夫从未说过这种话！”
“官家英明睿智，泽被四方，岂是秦二世这种昏庸无道的末代皇帝所能比拟的？”
“老夫只是在就事论事，你莫要把脏水泼到老夫身上！”
顿了一下，蔡京又朝着陛台之上的赵佶躬身行礼道：“官家，老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发兵剿灭梁山反贼。”
“京东西路与京东东路的厢军，武备松弛，主力已大半被反贼所歼灭，贼势猖獗。”
“因此，仅凭青州的慕容彦达联合京东东路几个州的兵马，恐怕无法阻挡反贼的进犯！”
闻言，赵佶皱了皱眉头，问道：“数万梁山贼军，依靠地方厢军的确已经无法剿灭。”
“朕意，从京城起马步军十万，联合京东西路、京东东路的各地厢军。半年内，务必镇压山东的秦牧之乱！”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群臣都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动辄十万人的禁军？
还有各地的厢军？
这可是十余万人的兵马。
大宋国内承平日久，除了发动对西夏党项人的战事，基本上不会派出那么多的军力作战。
由此可见，赵佶对这一次席卷山东多个州县的梁山反贼之乱，有多么深恶痛绝。
“圣上，臣以为不妥！”
就在这时，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的文官站了出来。
坐在龙椅之上的赵佶抬眼一看，原来是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的李纲。
对于此人，赵佶心中颇有微词。
因为李纲为人刚正不阿，时常议论朝政过失，给赵佶上书，字里话间，无不透露着对时政的不满……
“李纲，你想说什么？”
赵佶皱着眉头问道。
“圣上，我大宋而今虽国力强盛，国库充裕，然动辄十万禁军将士的大战，势必损耗无数钱粮。”
李纲叹气道：“只为剿灭一伙贼寇，大动干戈，臣以为实在不当！请圣上明断！”
一听这话，还不等赵佶开口，蔡京便冷笑道：“李纲，山东的秦牧之乱，若不及时扑灭，镇压叛军，届时闹出更大的乱子，你担待得起吗？”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朝廷要纵容以秦牧为首的梁山反贼在京东西路、京东东路胡作非为，置若罔闻吗？”
“而今不过数月时间，梁山贼军的势头便席卷山东四州二十一县。”
“长此以往，老夫实在不敢想象，朝廷若是姑息养奸，那秦牧是否会跟唐末的黄巢一般，给予我大宋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蔡京的这一番话，更是让朝堂上，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毕竟，熟读经史子集的士大夫们，谁不知道唐末的黄巢之乱，直接动摇了大唐帝国的根基？
有鉴于此，大宋岂能重蹈覆辙？
李纲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蔡京躬身行礼道：“太师大人，下官并非是让朝廷对秦牧之乱坐视不管。”
“不过，朝廷何不能退而求其次，派人招抚秦牧？”
“……”
蔡京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李纲，你所言大缪！”
高俅冷笑连连的站了出来，颐指气使的冲着李纲说道：“招抚秦牧，岂不是助长贼势？而今随着秦牧率领的梁山贼寇席卷山东四州二十一县。”
“其余各路、各州县，都已经有不少反贼投奔秦牧，或是学着秦牧揭竿而起，焚烧官府，杀害吏士，涂炭生灵！”
“连秦牧这样的大反贼，头号大反贼，朝廷都能选择招抚，我实在是不敢想象，日后别的反贼也跟秦牧有样学样，朝廷岂不是要一一招抚？”
“这古往今来，降而复叛的乱臣贼子可不少。”
“对于朝廷的恩典，野心勃勃的秦牧，未必会放在心上！”
群臣听到这话，都认为高俅所言，不无道理。
李纲则是上前一步，对高俅据理力争道：“太尉大人，你此言差矣。”
“我大宋自立国之初，此起彼伏的暴乱比比皆是。只是动静从未有这秦牧闹得如此之大！”
“对付各地时有发生的民变暴乱事件，朝廷的一贯对策，多是招安。何以不能对秦牧招安？”
听到这话，还不等高俅回话，蔡京就老神自在，慢悠悠的道：“李纲，此一时，彼一时。”
“过去的那些最多是民变，算不得甚么叛乱。”
“这一次以秦牧为首的梁山贼寇则不同。”
“叛军数万之众，祸乱山东多个州县，稍有不慎，若朝廷不能及时镇压，剿灭梁山反贼，恐怕会贻害无穷，危及到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对于蔡京的这一番说辞，坐在龙椅之上的赵佶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不得不承认，蔡京固然贪婪无度，是一代奸相，但能力还是有的。
赵佶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威胁到大宋江山，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高俅。”
“臣在！”
“朕加封你为二路讨虏兵马大元帅，从京城起马步军十万人出征，同时节制京东西路、京东东路的各地厢军，务必尽快剿灭秦牧之乱，肃清所有反贼！”
“臣，领旨！”
内心深感无奈的高俅，连忙跪下来领旨谢恩。
他本人只是善于蹴鞠，球踢得好，却从未读过任何兵书，不晓军事，如何能肩负如此重任？
不过，高俅好歹是作为武官之首的太尉，如果没有立下一定的战功，怎能让别人心服口服？
对付区区的梁山贼寇，那数万乌合之众，高俅相信自己还是能手到擒来的。
再者说，自己没有能力领兵打仗，还不能找一个晓畅军事的将领辅佐自己吗？
一旦剿灭了梁山贼寇，擒杀秦牧，到时候高俅就是大功一件，如蔡京、李纲一般，朝中原来那些看不起他的大臣，恐怕都会对他刮目相待……
这么一想，高俅心里多少有些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