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守夜人

两人来到门外，管事告诉他，最近新招收的那些工匠，行为有些诡异。

有几个工匠好像十分关心那些硫磺和硝石的用途，几次趁人不注意，溜达到后院想看那几间锁着门的房间。

有一回让他正好撞见，那工匠就说自己是新来的不认识路。

管事多了个心眼，留心观察了几次，才发现还有几人也有这种行为。

丰绅警觉起来，这些人的行为有些反常，正常做工的人谁会这么关心后院呢。

踩点的响马？寻仇的和义会？还是朝中哪位大人派来的人？

不管是哪方的势力，这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吩咐管事，将后院硝化纤维的研究先停几天，盯住了这些人，待他打探清楚再作决定。

想着，他觉得应该有自己的密探了，否则在这人均智商一百八的朝堂，被谁算计了都不知道。

于是，他吩咐安福将孙镖头找来。

通过这几件事的了解。

这孙镖头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偏偏还都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丰绅觉得由他来率领密探组织再适合不过。

已是入夜，安福才带着孙镖头从营地回到庄子，庄子里的灯火大多已经熄了。

丰绅正在煤油灯下摆弄着下午作坊送来的弹簧和齿轮，受限于冶炼的技术，这弹簧还是硬了些，还得让铸造作坊继续改进锻造的配比。

齿轮的公差有点大，需要机械作坊继续修正，这就是手工制造的弊端，根本做不到标准化。

而没有标准化，就别想着产量了，只能精工出细活。

他不禁恶趣味的想，如果按照后世的说法，作坊里那些工匠是不是应该叫作弹簧仙人、齿轮仙人。

正想着，敲门声音想起，丰绅开了门，让安福在外守着。

他与孙镖头说起要建立密探机构的想法。

孙镖头看着少爷的眼睛，沉吟着低声道：“看来张三说的是真的。”

丰绅来了兴趣，问起张三与他说了什么。

孙镖头告诉他，张三说这京城对于少爷来说太小了，施展不开。

丰绅哑然，这张三虽大字不识几个，还他娘的懂点哲学。

于是他恨恨说道：“张三就是个贼胚，见不得天下太平！”

孙镖头失声一笑，对少爷的评价深表认同。

丰绅忽然想起他们来庄子这么长时间了，孙镖头好像从未对人说起他的真名。

随即就问起孙镖头的名字。

“孙六子！”

丰绅闻言有些震惊，他曾听那说书人讲过镖师六爷的传奇，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孙镖头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点头说道：“说书人杜撰的成分多，没那么神。”

孙六子，倒退十年，那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镖师，专走那别人不敢走的生死镖。

六爷押镖，从来不带兵刃，却无一失手。

江湖上那些绿林响马，只要听说六爷来了，非但不找麻烦，还沿途送上好酒好菜。

六爷走镖不问报酬，只问良心，还做过为穷人千里送骸骨归乡安葬的事。

这些传奇事迹，在说书人口中反复传颂。

可孙镖头却说他失过手，不但失了手还弄瘸了腿，镖师这行当算是干不下去了。

一生积蓄赔了干净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

幸好得张三相救，这才跟着商队走到今天。

丰绅问他是怎么失的手，孙镖头苦笑着：“最亲近的人做那背后捅刀之事也最便利！”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就闭口不言。

丰绅也没有再问，想必孙镖头并不愿意勾起这段惨烈的回忆。

丰绅感慨着商队这些人还真都是些传奇人物，没有一个是寻常的。

他让孙六爷从营地挑选二三十个机灵的少年，成立暗卫。

他说暗卫就是暗夜的卫士，是要站在黑暗中守护光明。

他要孙六爷记住两句话，教给每一个暗卫队员：忠诚隐蔽，精干内行。

孙六爷虽然似懂非懂，但还是能感觉到少爷对暗卫的看重。

丰绅又告诉孙六爷，作坊新招的匠作有问题，暗卫组建后要抓紧查探，找出可疑的人。

六爷应诺告辞，连夜回到营地开始挑选人手。

丰绅放下手中的弹簧，再过些日子就是自己来到清朝的第二个春节了。

眼前这些瓶瓶罐罐攒的不易，得守护好了。

于望甲和刀客在关东找煤，伊文斯带着少年们在林子里训练，孙六爷拉扯着暗卫的人马。

还有张三，庄子的贸易往来几乎经的都是他的手。

想着，他决定成立个商行，统一管理目前这些商队包括关东的于望甲商行。

让张三做个大掌柜，统揽采买、货运、贸易。

也该有这么个人了，不然随着庄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多，他是顾不过来的。

也省的这张三太闲，没事总惦记着干把大的不说，嘴还没个把门的。

初步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虽然总共也没有多少人，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有一句话张三说的没错，这京城早晚是要离开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

这些天发生了不少大事。

金蕴布自尽了，听说金简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醒来一言不发面色阴狠。

曹家绝户了，在菜市口上演了整整一天的头身分离术。

看的人那个多啊，都说多少年没杀过这么多人了。

皇宫的水暖也都安装好了，乾隆验收之后，连日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很多，决定除夕那天在乾清宫赐宴群臣。

尹壮图和庆成今日进京，他这年怕是过不消停了。

丰绅想着，便穿上三品大员的朝服，皇帝已经任命他为尹壮图案的主审，一会得去锁拿尹壮图。

只是连尹壮图都已经到京了，从广州十三行购买的橡胶，现在才刚走出安徽。

这要在是后世，就这配送速度，起码给个差评还得附带一篇小作文！

可谁让这是在清朝呢，车马慢，能安全送达就算不错了。

好在等到橡胶到了，四轮马车也就能生产了，畜力运输将在大清绽放最后的辉煌。

这次，为了防止乾隆白嫖，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说什么也得薅下点羊毛来。

关键是，只要有了四轮马车，面对皇帝出的那道送命题，他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