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维拧了眉头：“我记得教会很少有树立十字的习俗，烈阳曙光十字会居然是教会的前身？”
十字架在神秘学上往往象征了强大的天堂原律，天堂原律的特性基本以雷霆般的惩戒和审判为主，如今的四大教会之中，只有公理教会中会频繁出现十字架的雕塑、壁画或者花纹等等。
伊恩继续解释道：“你知道这位烈阳曙光的神像是什么模样吗？”
梅洛维摇头，自己从未听说过烈阳曙光这位前代神明，更不用说见过祂的塑像。
“祂往往以身披尖锐的青年男子形象出现，身着战铠，左手持十字，象征审判，在神话中，这位神明往往以性格威严酷烈的形象出现，十字架在圣典中被认为刑具、罪孽，含有强烈的惩戒与审判含义。”
“右手执永恒之枪，听我父亲说，天堂原律在跨入天使阶后，可以构建的一种特性就叫永恒之枪，具有必定命中、必定贯穿、无法防御等特性，传说就是对这位神灵手中兵器的模仿。”
“除此以外，据说这位神灵胯下乘着八足骏马，向吞噬世界的衔尾之蛇抛出永恒之枪，第二次神系战争以此为节点结束，天堂神系以胜利告终，带来胜利的曙光，这也是这位神明尊号中‘曙光’的来源。”
“所以你在能查阅到的典籍中会发现，那时的教廷飞扬跋扈，行事乖张且傲慢，和‘永恒以太之塔’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后来烈阳曙光陨落，教廷陷入低迷，等到女神重新收拢信徒，教廷从内到外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就是现在我们的教会。”
说道这里，伊恩耸了耸肩：“不过嘛，抛开这次烈阳曙光十字会疑似勾结隐秘势力的问题，只从行事风格来说，两者各有各的好，若是回到天堂纪时代，那群帝国的走狗是没资格敢这样和我们教廷叫板的。”
梅洛维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过，如果我们还在这位神灵的治理下，说不定五十年血战时期，帝国皇室就不会请求支援了。”
“说的也是。”伊恩对梅洛维的想法表示认同，又回到正题上，
“这次最大的问题是，现在这个烈阳曙光十字会究竟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什么时候建立的，目的又从何而来，它和教廷极有可能是同根相生。”
说到这里，伊恩脸色也有点不太好：“总之，这也许会成为一场剧变的开端。”
梅洛维思考了一下，烈阳曙光这位神灵自灾变纪陨落至今，已经相隔了混沌纪、黄金纪，再到如今的第六纪。
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真实存在的，各个神灵也是存在的，因此人们在刚刚接触超凡时，最初的信仰往往很单纯朴素，就是为了获取能够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的力量。
而一位陨落的神灵是无法提供给信徒庇佑的，这也就意味着，这位古老的神灵几乎不可能有新鲜血液。
那么，在教廷这个庞然大物下，诞生处的烈阳曙光十字，又是谁创立的？难道是，当时灾变纪时代的旧民？
那些旧民如果真的存在至今，又成为了何等的存在，他们暗中谋划了这么多年，又在谋划什么？
梅洛维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
两人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走到了教堂门口，互相道别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今天是星期三，梅洛维还记得上周莎莉丝特邀请自己参加茉风节，还有今天厄拉德叔父的课程。
他现在脑海里全是疑问。
等到梅洛维回到家中时，天边才刚刚朦朦胧胧闪烁着细微的亮光，怀表上的指针才刚刚来到五点四十六分。
家中还是一片寂静，凯莉盖夫人、莎莉丝特和艾丝翠德都还在梦乡之中，只有小卡萝听到动静，下来围着梅洛维绕了一圈，蹭了蹭梅洛维的裤脚，将自己的气味沾染到梅洛维刚刚洗浣好的裤子上去。
梅洛维陪卡萝玩了一会儿，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从抽屉中拿出那枚被乌鸦衔着的水晶，用以太术式单词进行激活。
一道充满星辉之芒的传送门浮现，强大的吸引力将梅洛维扯了进去。
梅洛维落地之后，发现这次的场景还是和上次一样，到处是散乱的珍贵典籍，整个屋子呈现的形象像是一处巨大的图书馆。
而厄拉德还是一如既往，在那里批阅着什么，梅洛维记得这个时候好像是帝国第一太大学部分课程的结课时间，正是叔父忙的时候。
“起得挺早，吃了吗？”厄拉德听到了梅洛维的动静开口道，不过并没有抬头，还是忙碌地批阅着各种论文。
“没有，刚刚从教会出来。”梅洛维摇头。
“嗯？你周三应该没有教会巡逻的日程吧？”
梅洛维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不过和之前一样，略过了那位天使是如何死亡的，以及自己用悖论倒影出的时空中所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厄拉德放下手中的钢笔，转过身，神色严肃起来。
“你说教廷里那帮老家伙反复谈论奥萝拉与木偶律的事情，还提到了追杀你的那位天使名字叫‘达斯丁·布兰德’？”
“没错。”
厄拉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奥萝拉·哈亚，从血缘的角度上来讲，是你的母亲。”
“？？？？”
梅洛维此刻如果在漫画之中，脑门上一定有很多红色的小问号，他这辈子从跟着查尔斯长大开始，就没他讲过自己的生母，倒是关于他亲生父亲拉文维德讲过不少。
断断续续地各种故事中，梅洛维还是能勉强拼接出自己这位生父——拉文维德的形象，一个双商奇高而且恪守底线的非传统型教会骑士。
“她确实擅长木偶律，她正是在诞下你后不久，举行木偶律的天使仪式，最终失败陨落。”
梅洛维皱起眉：“但是，查尔斯老爹从来没跟我讲过我的母亲。”
厄拉德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奥萝拉怀孕并生产的这段时间我都在德喀珐帝国，等到我回来得到消息已经是，你母亲在生下你后急于成为天使，功败垂成，你父亲在施喀琅塔省，嗯，就是现在的圣罕哈尔东南部，遭到了亡者议会的袭击并陨落。”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养父查尔斯与教会的人姗姗来迟，重创了亡者议会，但是你父母的死无可挽回，查尔斯接替你父亲，将你培育成人。”
“不过现在你已经长大，也应该去独当一面，有些事情需要知道，你父母的死亡，是有很多疑点的。”
“疑点？”梅洛维聆听起来。
“首先，你母亲刚刚生产结束，还没有回复元气，就急于举行天使仪式，表现出来了不正常的焦躁。”
“其次，根据后来教廷、我、永恒以太之塔、你养父等等的复盘，你这位母亲确实已经陨落，如果能瞒过这种高层，其中涉及的阴谋你自己可以想象。”
“还有，事后复盘时，按照查尔斯的说法是，你父亲接到命令，从卡德里兰前往施喀琅塔执行任务，可根据事后静谧之庭的档案调取发现，圣者并没有下达过这种命令。”
“最后，教廷在这次事件表现的很奇怪，按照常理，亡者议会如此猖狂地袭杀了一位圣者预备役，天堂律天使。”
“可教廷只是不择手段清理了所有参与行动的亡者议会成员，在之后没有进行任何报复与缉捕，这不符合教会以牙还牙那种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
“还有，你们教宗冕下直接将此次事件纳为了不可知级别的档案，连你的养父查尔斯这位亲历者都无权查阅。”
梅洛维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让自己感觉到荒谬不已的答案：“难道教会和亡者议会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默契？不可能啊，女神将死灵律的敌对直接刻入了光明原律之中，要知道，即使是光明律的相反律——黑暗律都没有这种待遇。”
“所以，这是疑点。四大教会和亡者议会互为不共戴天的死敌，据记载来看，在黄金纪就是这样了，受各家正神信仰的影响，教会没有理由和亡者议会达成默契，所以，我有一种猜想。”
梅洛维递过去了疑问的眼神。
“也许，暗中有命运律的高位存在影响着一切，祂玩弄了你父母的命运，也只有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说明，教会和亡者议会，是如何达成共识的。”
“叔父，可是你不是说，自命运神座上的那位神灵陨落后，所有命运律的天使都疯狂了，也没有新诞生的神灵或者天使。”
“没错，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排查各种典籍中记载过的，创世纪或者天堂纪中命运原律的天使，还有那位神座上的神灵陨落之谜。”
厄拉德说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你拿来的那三篇论文中的《关于灾变纪的考证》和伊莲恩混乱的命运，让我重新了有了这种怀疑，也许真的存在这暗中谋划这一切的存在，祂盯上的不是伊莲恩，而是你。”
“毕竟，你父亲的前车之鉴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