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北岸。
“呜……”
“杀……”
号角声与喊杀声瞬间惊醒了睡在大帐中的库傉小帅,他猛然睁开眼睛,略微迟疑了一瞬,神色立即大变,一脸骇然地爬起身钻出营帐。
“汉军过了漳水!”
“他们怎么做到的?”
不敢置信地望着在圣洁的雪花中如洪水般奔涌而来的“黑潮”,库傉小帅的眸子里有莫名的恐惧在激荡。
“这些该死的汉军,总是喜欢搞偷袭!”
环视一眼已乱成一团麻的兵营,库傉小帅有些后悔了。
“峭王为何这个时候让本帅代管大军?”
库傉小帅有种感觉,苏仆延给他的不是荣耀,不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而是一根要命的绞索。
“峭王这是要害我呀,为何他偏偏这个时候去了南皮!”
望着潮涌而来的玄甲军,库傉小帅不再犹豫,立即奔向后帐,寻自己的战马。
“薄奚小帅,汉军不多,我命令你,立即带薄奚邑落部众杀上去,阻挡汉军,为大军争取集结的时间!”
赶到后帐,库傉小帅意外遇见了薄奚小帅,立即对他发布命令。
“嗯?”
刚刚跃上马背的薄奚小帅,也是一脸的惶恐,瞅着已心神大乱的库傉小帅,阴恻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
“库傉这个贱种,平日里看我的目光满是鄙夷与不屑,且对我妹子不怀好意,眼下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还敢对我颐指气使,莫不是真当自己已成了苏仆延的继承人?”
薄奚小帅朝四周快速扫视一圈,猛地抽出弯刀,迅疾捅入正在上马的库傉小帅后心。
“噗!”
既无防备,又没铠甲护体,薄奚小帅的弯刀很轻易地捅入了库傉小帅的背心。
“呃啊……”
霎时间,库傉小帅凄厉的惨嚎声从后帐冲宵而起。
“你……”
跌倒在战马脚下不住抽搐的库傉小帅,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嘲讽的薄奚小帅。
“谁到不能将本帅当狗看,你不能,苏仆延也不能!”
薄奚小帅猛然催动胯下战马,马蹄从奄奄一息的库傉小帅身上踩踏而过。
“啊……”
库傉小帅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
“哈啊……”
杀了库傉小帅,薄奚小帅也没有冲向玄甲军,反而一兜转马头,直奔乐成城而去,他想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母亲与妹子返回幽州。
“库傉小帅死了……”
一名赶来寻库傉小帅的乌桓叛军,看到倒在地上、胸腹塌陷、口鼻流血不止的库傉小帅,立即打马狂奔,向四周传递消息。
“什么?”
“库傉小帅死了?”
“薄奚小帅朝乐成……”
乱纷纷抢夺战马的乌桓叛军,本来就慌乱不已,听到苏仆延指定的库傉小帅也死了,更是群龙无首,无心应战,慌张四逃。
“咻!”
“噗!”
“呜啊……”
一名惊恐的乌桓骑兵话尚未说完,一支利箭已从他的口中狠狠贯入,穿透了整颗头颅,又从脑后穿出。
中箭的乌桓士兵哀嚎着掉落马下,四肢抽搐,有一滴殷红的液体,顺着锋利森冷的箭矢滴落,霎时渗入了冰冷的雪地上。
“啊……”
看到眼前的一幕,已抢到战马的乌桓叛军,瞬间崩溃,纷纷朝着乐成城而逃。
……
随着越来越多的玄甲军越过漳水,加入追杀乌桓叛军的行列,三万多群龙无首的乌桓叛军,瞬间如同草原上被狼群袭击的羊群,四散奔逃。
加之颜良、纪灵、赵云三个杀神的左突右挡,很快,没有抢到战马的乌桓人,瞅着临近的冰冷唐刀,纷纷跪地投降。
许多会骑马的玄甲军士兵,在乌桓人的营地抢到战马,纷纷上马,由两条腿的步兵变成了四条腿的骑兵,跟在颜良、纪灵、赵云身后,四处追杀奔逃的乌桓叛军。
“我们胜利了!”
过了漳水的陶应,望着开始打扫的战场,期待的眸子隔空投向了东边的南皮城。
“潘文珪,现在就看你的了!”
————
南皮城。
望着朝苏仆延杀奔而上的潘璋,伦直立即提醒郝次帅。
“没想到苏仆延来了南皮,郝帅,这是个机会,立即助潘将军将苏仆延拿下!”
伦直很清楚,眼下就是检验真诚度的时候,只要他们有一丁点的退却或观望,都会留下无穷的后患。
除非郝邑落根本就没有真心投汉的意思,只想虚与委蛇。
“我明白!”
郝次帅当然清楚伦直话的意思,没有退路的他,不敢再有一丝的犹豫。
“邑落的儿郎们,立即随本帅杀!”
朝身后邑落落户大吼一声,郝次帅一摆手中的弯刀,立即朝苏仆延杀奔而去。
“杀……”
有了郝次帅的表率,郝邑落部众也没有二话,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纷纷抽出腰刀,催马一拥而上,见人就杀。
“噗!”
“呃啊……”
这个时间点,天寒地冻,能站在南皮城大街上的,基本都是张纯叛军,加之人人手拿兵刃,乌桓人基本不会有任何犹豫,一路砍杀,毫不手软。
……
“呃……”
与张纯立在不远处的王政,目睹突然出现的变故,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会吧!”
王政急忙回头望向快马狂奔而来的骑兵,隐约看到打头之人,正是乌桓峭王苏仆延。
再将目光投向已徐徐进城的乌桓人,王政一一掠过郝次帅、伦直,当看到潘璋时,失神的眸子猛地一缩,浑身冷彻骨髓,颤抖不停。
“完了,完了,要死了,丞相飞了!”
已惊得六神无主的王政,他很清楚,官军一旦进城,除非将其立即歼灭,或者立即跑路,否则,他的下场,不比张纯好到哪里去。
但以当下的情形,汉军、乌桓叛军,源源不断进城,想将其剿灭,已是白日做梦。
“我不想死啊!”
“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的眸子流转间,王政看到身边正一脸惊诧地望着疾驰而来的苏仆延,顿时恶向胆边生。
“对不住了,为了活下去,只能借你人头一用了!”
王政看得很清楚,官军已进城,且乌桓人也反叛了,张氏叛军大势已去,他想活命,也只有戴罪立功,而最好的功劳,莫过于眼下的张纯。
“呛!”
猛然拔出自己的佩剑,趁张纯不备,王政毫不犹豫地砍向张纯脖颈。
“噗!”
手起剑落,张纯连一句惨叫与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才做了半日帝王梦的人头已落地,脖颈的鲜血冲天狂涌而起,淋了他的心腹门客王政一身。
“成了!”
王政已顾不得清除脸上的鲜血,疾步上前,拾起张纯的人头,牢牢拎在自己的手中。
“这可是保命符,绝不能丢失!”
……
这边王政动作快,那边潘璋、郝次帅动作也不慢,二人联手杀向苏仆延。
“铛!”
仓促间,苏仆延的狼牙棒与潘璋的大刀相接,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唏律律……”
潘璋战马后退一步,不待他振作精神再战,郝次帅的弯刀也已劈向苏仆延。
“叮!”
力大的苏仆延虽然略胜潘璋一筹,但也一招用老,仓促间又接了郝次帅一刀,一时手忙脚乱。
“张纯已死,投降不杀!”
稳住阵脚的苏仆延,望着背刺他的郝次帅,阴鸷的眸子里倾泻着无尽的杀意,刚想上前杀了郝次帅泄愤,突然听到张纯已死的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
猛地一招逼退潘璋与郝次帅的联手,苏仆延快速瞥了一眼王政手中拎着的人头,终于证实了张纯的死。
“走,立即回乐成!”
苏仆延再也无心恋战,招呼一声幸存的乌桓叛军,立即掉转马头,直奔南皮城北门而去。